第十四章 喘息

　　王煜沖到裹住李青的大鋼球前，一刀下去，機械臂斷了四五只。他繼續(xù)一刀一刀斬下去，直到所有機械臂都幾乎被斬斷。

　　王煜剛剛舉刀要把鋼球斬開，突然聽見李詩冉在馬路對面大喊“小心”，一轉(zhuǎn)身，看見SCH-I拎著鋸子正朝自己沖來。

　　忍你很久了。

　　王煜吼出一聲，刀斬，SCH-I的頭直接斷了下來，掉到不遠的地上，斷口處裸露出一簇一簇的電線，閃著火星。再用刀尖一刺，SCH-I的腦間直接迸出火來——這個機器人才算是徹底報廢了。

　　王煜處理完它，回過頭再把那些斷得七七八八的機械臂剝開來些。李青從里面一戳，總算跳了出來。

　　“這就結(jié)束了？”蘇靖藍嘆口氣，“那可怪無聊的呢?！?p>　　“你到底想怎么樣？”王煜大聲質(zhì)問。

　　“怎么樣？哼！”蘇靖藍干笑一聲，“李廣平那家伙，把他公司的一手資料全部藏在他自己的人工智能里面，可他聰明得很，沒讓我看到?，F(xiàn)在，我要來，拿回本應(yīng)該屬于我的東西?！?p>　　“李廣平是誰？”王煜自覺最近讓自己懵逼的事情太多了。

　　“我爸?！?p>　　“他……”

　　“死了！”

　　王煜沉默半晌，自語道：“哦……我懂了。原來是這個意思……”

　　他轉(zhuǎn)向蘇靖藍：“人，是你殺的吧？”

　　“不錯，是我殺的?！碧K靖藍回答得很干脆，“因為他違反了承諾。”

　　王煜覺得這之中毫無邏輯：“違反了承諾，就該死嗎？”

　　“呵，不然呢？”蘇靖藍鄙夷地斜了王煜一眼，“你是江湖上人，承諾，應(yīng)該看的很重吧？”

　　“但是，承諾里面又不會寫……”

　　“打住打住，”蘇靖藍貌似沒有耐心再聽下去，“你還不知道承諾里寫了什么，但我可以告訴你，里面有一條：違反，死。”

　　“你……”王煜畢竟不擅長口頭功夫，“可惡……”

　　“哼哼?！碧K靖藍依舊氣定神閑。

　　李青忽然拉住王煜，隨后又松手：“小心點……他在拖延時間?！?p>　　“唔，發(fā)現(xiàn)得不錯?！碧K靖藍像是才想起來，又舉起右手，抬到額間，李青立時就又頭痛起來。

　　“靠，這是什么邪術(shù)？”王煜一臉狐疑地看著蘇靖藍的手。

　　“喲，忘了你還不知道。”蘇靖藍對此好像很高興，“我告訴你吧?！?p>　　“你的這位兄弟，李青?！碧K靖藍放下手，“只是一個人工智能罷了，他的腦子里裝了一枚芯片，控制著他的思想?！?p>　　“想知道為什么我對此這么清楚嗎，李青？”蘇靖藍把臉轉(zhuǎn)向李青，“孫淑芬已經(jīng)把一切都告訴我了?！?p>　　“不可能！”李青對此堅決不信，以他的了解，孫淑芬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來，“我媽呢？你把她藏哪去了？”

　　“孫淑芬？送去和李廣平見面去了。”蘇靖藍平靜地回答。

　　李青沒再說話，呆在原地，眼神失去焦點。王煜一直在旁邊盯著這兩個人，沒有動作，也不知道應(yīng)不應(yīng)該有動作。

　　蘇靖藍又抬起手來了。李青抱住頭，痛得前后甩腦袋。

　　“唔……停住停住，兄弟！李青！”王煜下定了決心，用力拍了拍李青的頭，“喂喂喂！別甩??！甩有個屁用嘞！”

　　李青恍恍惚惚間恢復了一點意識。

　　“放松放松……這個蘇靖藍到底在干什么？”

　　“他在嘗試……強行連接我的大腦……”李青忍著痛回答。

　　“怪新奇的，居然真的做到知識相連嗎……”王煜摁住李青的肩膀，免得他又動得太厲害，“那讓他連接有啥不行的嗎？”

　　“不……行……”李青也說不下去了。

　　“痛成這樣了……喂！腦子重要還是命重要??？”王煜說完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邏輯不對勁，又改口，“他愛連就讓他連啊，怕他干嘛？”

　　似乎受到了王煜一番話的觸動，李青再忍耐了一會兒，終究是和蘇靖藍建立了連接。

　　“連上了？”

　　李青點點頭，蘇靖藍臉上浮現(xiàn)出淡淡的笑意。

　　“那么……”王煜還要警戒周圍，沒辦法專心和李青說話，“你有沒有啥法子讓他痛一會兒？”

　　“讓他痛一會兒？”李青思索片刻，一時還沒想到好辦法。

　　“你的想法，我都聽得一清二楚哦?！碧K靖藍的笑容愈發(fā)陰沉。

　　李青猶豫了一會兒，學著蘇靖藍的樣子，拿手指扶在太陽穴上。

　　“想連接我？”蘇靖藍又嘲笑道，“你會嗎？”

　　“會……不會……”李青回憶起，不論是昨晚路上還是今天一早，聽到蘇靖藍說話時，自己的精神狀態(tài)都是……

　　松懈。

　　保持放松去連接就行了？他開始嘗試。

　　“??！”證實了李青的猜想，蘇靖藍忽然倒在站臺上。機械臂軟下來一樣，搖搖晃晃朝地面落下。

　　好機會。王煜當機立斷，拎起刀就沖上去。然而，剛抬起刀，機械臂又恢復了行動，從側(cè)面向王煜發(fā)起了攻擊。王煜無奈，只得躲閃開來，踉蹌了幾步，重新退回來。

　　“我不至于就這樣被秒殺了吧？”蘇靖藍扶著頭，機械臂緩緩抬高，“那我也不可能活到現(xiàn)在了啊?！?p>　　砰！一直沒人注意的陳斌突然一槍擊向蘇靖藍。子彈穿過蘇靖藍的頭，但蘇靖藍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

　　“靠……什么情況？”陳斌扔下槍，在地上翻滾兩圈，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又躺著不動了。

　　“那只是他的投影，”李青說，“他現(xiàn)在還在屋子里?！?p>　　“被你發(fā)現(xiàn)了。”蘇靖藍嘿嘿一笑，“啊對了，你連接了我，所以你都知道了。”

　　“我都知道了，所有一切，還有你的陰謀?！?p>　　月夜，李廣平在鈞河邊被機械臂貫穿胸口，極光芯片被燒毀。

　　清晨，孫淑芬在屋后被機械臂碾壓，尸體埋入河泥之下。

　　哪怕是你的手下，黑燕、黑雀，強行給他們注射病毒，操控他們?yōu)樽约恨k事，用近乎虐待的訓練方法對待。

　　曾經(jīng)與你合作，或是與你為敵的人，都慘遭滅門，親朋全部滅殺。

　　你還想讓我認你這個哥哥？要是我同意了，哪天你也對我起了殺心，我可能有還手之力？

　　“哈哈！不錯不錯。我可也知道你在想什么?！碧K靖藍鼓著掌，“你在考慮認親的事吧？”

　　“有你這樣的哥，我可真是羞愧?！崩钋嘈钌箱撝椤?p>　　蘇靖藍愣了一下，過不了多久又大笑起來。

　　“我……我真的……”蘇靖藍搖搖頭，“現(xiàn)在再多說也沒有用了。”

　　鋼珠甩出去，被機械臂擋住，落了下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蘇靖藍很快又恢復了陰沉的表情，“你也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們現(xiàn)在共用著一個大腦，但實際上，我占有絕對的主動權(quán)，知道為什么嗎？”

　　“有屁就放，廢話個鬼嘞！”王煜已經(jīng)看不下去了。

　　“我的芯片，是一個完整品，你的，不過是一個不完善的備用芯片罷了?！碧K靖藍語速很慢，一點也不著急，“不通過外部金屬放電，你的芯片會不停漏電，刺激你的大腦神經(jīng)，最終導致腦細胞壞死……再看我，就完全不用考慮這些問題，李廣平已經(jīng)幫我解決了?！?p>　　“不要再提我爸！”李青受到蘇靖藍記憶中場面的感染，越來越憤怒。

　　“我爸才是你爸！”蘇靖藍聲音突然擴大，不讓李青再說下去，“我們可是親兄弟！”

　　“從現(xiàn)在開始，”李青摘下面具，往地上一扔，手伸進帽檐，把開關(guān)一撥，而后從地里硬生生地把寒鐵槍拔了出來，濺起飛揚泥土，揉一揉太陽穴，“不是了?！?p>　　“啊，天……”蘇靖藍突然蹲下來，機械臂又有軟倒的趨勢，“痛……你怎么能受得了……這種強度的電擊……”

　　“習慣成自然?！崩钋嗵針屔锨埃鋈荒X中多出一片空白。

　　“怎么了？”王煜本來是跟上李青，見他突然停下來，也剎住車。

　　“連接斷了，”仿佛在意料之中，李青說，“他斷開了連接?！?p>　　“再連?！蓖蹯蟿t是從中看到了一絲希望，“他一定是受不了了?！?p>　　“我……”李青閉上眼，一會兒后又睜開，“我找不到他的信號了?！?p>　　“我可以自由地切斷我的信號，”蘇靖藍又恢復過來，機械臂逐漸開始發(fā)起攻勢，“你不行。不過，我很佩服你，居然可以抗住這種痛感，不愧是蘇家的人?！?p>　　“但你也讀不到我在想什么了，不是嗎？”李青盡力避開自己的身世不談，揮槍敲開迎面而來的機械臂，一只手偷偷伸進口袋，打開了幻離。他有一個想法，就是要和幻離連接。

　　“應(yīng)該不需要了?！碧K靖藍很自信，“強電擊過不了多久就會殺光你的腦細胞，很快你就會自然死亡?！?p>　　“這么久都沒事了，今天，我也不會有事的?！崩钋辔站o寒鐵槍，刺穿了一根機械臂，槍桿一扭，強行把那一截拔斷下來。

　　“你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但我有得是時間?！碧K靖藍一抬手，站臺降了下來。相應(yīng)地，黑壓壓一片機械臂抬高上去，像百千條蛇把蘇靖藍圍在中間，“我，終究會等到那一刻的?！?p>　　“但我可不止一個人，”李青立住寒鐵槍，“不會讓你拖延時間的?！?p>　　“你是說李詩冉？還有那個倒地不起的警察？”蘇靖藍忍不住要笑出來。

　　“還有我呢。”王煜握緊翡翠刀，站到李青身邊，冷冷地回應(yīng)。

　　“行行行。那，就讓我看看你們怎么速戰(zhàn)速決吧?！闭f罷，機械臂全數(shù)散開，網(wǎng)一樣撲向地面。

　　李青和王煜分別趕到陳斌和李詩冉身邊，四個人兩兩聚在一起。

　　“王煜，絕不退縮！”

　　“李青，應(yīng)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