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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端賢在宮中住了近二十年,住到他這個歲數(shù)還沒搬出宮里的皇子他算是頭一個。若不是要娶親,這建了三年的榮王府只怕還能再延延期。
此刻的趙端賢換了身燕居服坐在榮王府的門檻上一言不發(fā),金選撐著刀站在一旁不住的勸道
“八大王,咱們進去等吧!這夜里風大,您再凍著了?!?p> “阿選,都是我的錯……要死人了。我不該為了一時好奇,去尋她。為了我,那個什么都沒做的小娘子,活不成了……”
金選撐著刀蹲了下來,望著自責的趙端賢,勸慰著
“八大王,裴公回來了,興許……”
“這么多年來你還不明白嗎?為了我,為了我!無論是三哥還是裴舅舅,他們一定會殺了那個小娘子讓許謂查無實證的?!壁w端賢微微抬起手撫摸著脖頸,人越是想兩全就越是兩不能全。
“難道就沒有別的方法了嗎?”
“當然有,可對于他們來說這是最簡單最有效的方法,只需要……一條人命罷了。”
“八大王,或許裴公會看在陸家與小齊娘子的面子上,網(wǎng)開一面呢!”
趙端賢低著頭幾乎不抱這么點微末不可見的或許,可嘴上仍舊是說道
“但愿,但愿吧!”
“八大王您……”
金選的話還未說完,便聽到一陣熟悉的馬蹄聲,趙端賢微微瞇了瞇眼睛一見馬車上的燈籠便立刻站了起來往外走去。
“舅舅,舅舅我……”
“八大王,您小心些?!瘪{著馬車的黑衣的侍衛(wèi)宋源勒緊馬繩方才說話。趙端賢望著他有些緊張的問道
“阿源,怎,怎么樣了……”宋源下了馬車微微笑了笑道
“八大王您放心吧!解決了?!?p> “放心什么?”裴玉山抱著懷中已然睡著了的秋棠的小聲說道,趙端賢連忙上手想要扶一把卻突然聽見裴玉山說道:“別動……”
“舅舅?”趙端賢有些遲疑的看著裴玉山懷中的小娘子,只隨著他的視線看向秋棠那一雙血淋淋的雙手才算明白。
裴玉山微微抬頭,淡淡說道
“寶郎,你該慶幸自己今日遇見的是小齊娘子,是你定了親的女子。若不然這個侍女就不僅僅是受點傷的事情了?!?p> “舅舅,我錯了……”
裴玉山并沒有回答他只是自顧自的抱著秋棠往府里去了。趙端賢卻還愣在原地,胸中熾熱的心臟前一刻方才平靜如今卻又跳個不停。
幸好,我遇見的人是可以喜歡的你?。⌒↓R娘子……
趙端賢微微笑了笑,裴玉山卻突然停了下來微微回首望著站在原地傻笑的趙端賢喊道
“寶郎?!?p> “怎么了……怎么了舅舅?”趙端賢微微走近些,裴玉山方才低聲問道
“高興?”
趙端賢望著他微微點了點頭,裴玉山卻低了眼望向懷中的丫頭才道
“那因為你,小齊娘子家的丫頭受了這樣大的罪,不怕她怪你?”
“那……那舅舅,那舅舅我們現(xiàn)在就送她回去吧……我上門去賠罪?!?p> “不行,不能上門,這件事情還沒完。她在咱們府上的事情,誰也不能說出去?!?p> 趙端賢一聽這話有些著急的問道:“那陸家怎么辦?若是尋到刑部衙門去豈不是鬧的更大了嘛?”
一旁的宋源突然答道
“鬧不成了,慶國公早便接到消息已然回府了。陸鶴齡是絕對不會為了一個侍女把寶貝外甥女和陸家門楣名聲都搭進去的?!?p> “可是舅舅……小齊妹妹她會著急的,我看她待這侍女極好,她若是,若是……?!?p> 裴玉山見他一臉著急的樣子不禁笑了出來,這才多一會都叫上小齊妹妹了,便問道
“想去?”
“什么……”
“想去見她?”
趙端賢看著裴玉山突然就不敢回答了,他不該去再惹出些什么風波來,可現(xiàn)在此刻他的腦子里卻全都是擔心,他擔心那個膽子大到爬樹的小齊娘子再做出些什么沖動的事情來。裴玉山見他一臉猶豫的樣子,看了眼宋源便道
“宋源,帶他翻墻去吧!正好把我交代的事情都和齊家小娘子說清楚,既是做戲也要做全?!?p> “是。”
“謝舅舅?!壁w端賢回完立刻拉著宋源就要往外跑。
“回來?!?p> 趙端賢聽了聲音惴惴不安的停下了步子,唯獨怕裴玉山反悔,裴玉山卻一臉無奈的說道
“你去翻墻就穿這一身?是覺得不夠顯眼嗎?寶郎你記住,去是你的決定,有任何的閃失你都是要負責任的,不是每次都有我為你收拾爛攤子的?!?p> “我記住了,我會小心的。”
“不是小心,是萬無一失?!?p> 而此時的齊春華果不其然被鎖在了院子里,不過不是自己的院子而是阿翁的院子里。
陸鶴齡快馬回府的時候正瞧見齊春華不知從哪牽了匹馬就要出門,若不是他攔著此刻怕是要鬧得滿城風雨了。
這自家的外甥女自從養(yǎng)好了病就跟變了個人一般,這性格跳脫也就不說了,怎么如今膽子大到連馬都敢騎了。這要不是他親眼看著長大的,陸鶴齡還真以為家里要出個女將軍了。
“你如今去是不是不打自招?你說說,讓你去寧相觀養(yǎng)病你沒事好好的爬什么樹?你知不知道今日里去的是什么貴人?那是寧王??!”
齊春華聽了這話突然就抬了頭,來了精神直問道:“寧王?是大王?那個瘋了的廢太子趙端權(quán)?”
陸鶴齡聽了這話便更加來氣,只說:“大王的名諱也是你能叫的?什么瘋了瘋了?你啊……”
一旁的老太爺還不住的給齊春華夾著切成片的鹵豬蹄,勸道
“好好說,兇什么?”
“爹啊!您糊涂!如今是什么罪名抓進去的?。克酵ò?!咱家這臉面不打緊,可連我派人去問話刑部都不肯吐露那私會的男子是誰。這事情決計不會只是偶然撞見私會這樣簡單,若是構(gòu)陷……咱們家春華是要嫁給榮王做妃的,這事情一旦傳開別說做妃了,命都保不住了?!?p> 老太爺不急不忙的喝了口小酒,只道:“我還沒老糊涂,不用你給我說這些破事?!?p> 陸鶴齡急得是如坐針氈,只恨不得跳上桌子問一問他這親爹到底為什么一點都不著急。齊春華如今想走走不了,求舅舅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也就只能求阿翁了。
“阿翁,秋棠她是因為我的事情才被抓的,她什么都沒做啊!若是巧合這個禍事她替我抗下就是個死,若是構(gòu)陷那么針對的就是我,她根本就抗不了?!?p> 老太爺舉著酒杯,嘆道:“別著急?。∏锾牟粫鍪碌?,刑部這些人是不會無端端的跑出來管這種閑事兒的。得知道到底是為了什么,咱們才能救人?!?p> “阿翁,您一定得救她??!都是我的錯,不關(guān)秋棠的事情。”
老太爺微微喝了口羊湯,看向長忠說道:“湯拿下去再熱熱,涼了?!?p> 老太爺拿起濕布擦著手,花白的頭發(fā)有些凌亂,老太爺盯著桌上那枚負屃,又問道:“你親眼見了,確定那郎君是八大王?他都同你說什么了?”
齊春華肯定的點了點頭方才答道:
“聽經(jīng)求道全在心誠,春日無限去處也多。珍重貴體,是為首要?!?p> 齊春華一字一句的說著,陸鶴齡卻突然問道
“八大王?榮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