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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春華站在自家三哥身旁卻十分不老實的左顧右盼,只等著那位流傳在后世話本子里風華絕代的小晏相公露出廬山真面目。
陸觀忱卻嘖嘖說道:“小妹在望什么呢?我怎么覺得小妹今日不是來送我的,好似是來等人的吧?”
齊春華嘟著嘴微微踮起腳,卻只看見晏家那輛蓋得嚴嚴實實的馬車,有些遺憾的問道:“三哥,小晏相公什么時候下來?。俊?p> “原來是看小晏相公的???你可看不得?。∥衣犅劙舜笸蹩墒莻€醋壇子,你這般讓他瞧見了那可怎么好?”
齊春華歪了歪頭問:“你聽誰說的?”
“云昌伯??!我與云昌伯是同窗,云昌伯是八大王的小表哥??!這云昌伯向來說……”
“齊兄來這么早啊?”陸觀忱的話還未說完便被人打斷了,嚇了一跳的陸觀忱轉(zhuǎn)過頭一看真倒是說曹操曹操到了,與他同是一身儒衫的云昌伯元詡也不知什么時候來的。
“云昌伯,正說你呢!說你……”
“等等……這位小娘子,難不成就是你妹妹,我們家寶郎要娶的小齊妹妹?”
齊春華實在是難以相信那個征戰(zhàn)西戎鐵騎號稱本朝第一槍的元小征西居然不是個虎背熊腰麒麟臂的壯漢?而是個唇紅齒白活潑多話的小郎君,別說殺人了怕是連桿紅纓槍都舞不成吧!
若不是韶庸,齊春華開始懷疑自己可能真的看了一本假書了,畢竟叫《八大王與我娘不得不說的二三事》,一聽就不是什么正經(jīng)文學。
“我妹妹昨日剛剛回家,你家八大王還沒見過你倒是先見了?!?p> 元詡輕嘆一聲道:“你不知道,我家小叔叔昨日回來了。寶郎昨晚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大晚上摔了一跤被小叔叔一頓罵,如今連門也不讓出在家領罰呢!不然寶郎今日也是要來的,可惜咯!但也不礙事,等春闈一結(jié)束我便回去告訴寶郎,他心心念念的小齊妹妹如今長成大美人了?!?p> 齊春華聽了這話直笑問:“心心念念?”
元詡卻十分認真的點了頭,“是??!寶郎被我小叔叔管的嚴不讓逾禮去見你,你起先一直身體不好他便十分擔憂,后來又是齊家的事情他就更擔心了?!?p> 陸觀忱很是配合的點點頭
“你看我說的吧!八大王不是個醋壇子還能是什么?這樣緊張你呢!所以叫你注意些注意些!”
齊春華微微瞇起眼睛看著自家大嘴巴哥哥和話嘮云昌伯,卻只道
“小表哥可別聽我大哥胡謅,我對八大王的敬仰之情可是如那長江之水一般濤濤不絕的,得夫如此萬事足??!哪里看得見別的郎君呢!”
“是嗎?”
“那當然!”
陸觀忱微微努努嘴,望向齊春華身后只道
“那小晏相公你還看嗎?”
“哪呢?”
齊春華話音未落頭便轉(zhuǎn)回去了,只見晏家的馬車上那穿著儒衫的郎君正緩步下車,明明所有的人身上都是一模一樣的儒衫,可那身衣服在他晏殊的身上卻是無比的合適。單說身量相貌他是既沒有趙端賢那般瘦高端正的體量也比不上他那般明媚燦爛的容顏,可這小晏相公的身上卻充滿了讀書人的文雅不凡,清冷脫俗。
“如是沒有四大王做媒橫插一杠,你家妹妹就應該是和小晏相公定親吧!”
“也不知道四大王怎么就好端端的想起牽線搭橋做月老了?!?p> 齊春華有些驚詫的望著遠處那正對著同窗一一回禮的小晏相公,投胎是多么了不起的一門學問這事情直到今日她才算有了深刻體會。
許是因為今日春闈來送考的人極多,此時散去了也是人擠人,如今就算是天家的馬車也是寸步難行。
“爹,我原先是和小晏相公定親的嗎?”
“怎么想起問這事?是今日見了小晏相公了?”
齊春華扒拉著手里的橘子皮一個勁兒的點著頭,閑坐著的老太爺一聽這話立刻便來了精神,好笑的說道
“見了小晏又覺得八大王不好了?后悔了?”
齊春華將桔瓣遞了過去,只說
“那倒也不是,只見了這一面罷了,單看相貌我覺得還是趙端賢更好看些。其他的……品性心性,講的來講不來的,一概不知從哪里論后悔一說?”
“不懂規(guī)矩,要稱八大王?!?p> 齊春華看著陸鶴齡一臉嚴肅的樣子只點了點頭,陸躬見她沒當一回事的樣子便道:“你舅舅說得對,不要覺得虛禮受累規(guī)矩無用,越是在高處越是要處處小心謹慎?!?p> 陸鶴齡微微點了點頭亦是附和,陸躬微微側(cè)了側(cè)身子突然想起來什么看著陸鶴齡問道:“四大王來給八大王說親事時我還有些詫異,昨兒見了他我才想起舊歷事情來,也算是與囡囡有緣吧!”
“阿翁,舊歷什么事情???”
陸躬笑了笑只道
“舊歷二十三年的事情,那時你才六歲,你舅舅帶你進宮赴宴把你丟在了蘭英池畔自己忙著同人說話去了。若不是他留你一個人挨餓,你也不會搶了八大王的大蟠桃驚動了元娘娘,怎么不記得了嗎?”
“舅舅你也太不可靠了?我才六歲,你就不怕我失足掉進池子里淹死?。俊?p> 陸鶴齡連忙推卸道:“我只與人說了兩句話你自個兒就溜了,找著你的時候正抱著八大王那大蟠桃吃的叫一快活,我魂都嚇沒了?!?p> “不就個蟠桃嗎?”
“你還不就?那可是先帝御賜的,滿天下除了八大王便是東宮都沒有那么大的蟠桃,結(jié)果八大王一口沒落下給你吃了個肚圓。你說我望著八大王坐在一旁眼淚汪汪的委屈樣子,能不害怕嗎?”
齊春華聽了這話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他哭了?”
老太爺吃著桔子,點頭道
“他打小就愛哭,偏又生得一副粉雕玉琢的樣子像個女娃娃般惹人憐愛,他哭起來還真沒人覺得這小兒郎就不該哭的?!?p> 齊春華十分嫌棄的撇了撇嘴,又問道
“那他現(xiàn)在還哭嗎?”
“嗚嗚嗚……小舅舅,小舅舅。”趙端賢跪在前廳里一邊咬著桃子一邊含糊不清哭的直抽抽,全府的下人來來往往卻無一人駐足看個熱鬧可見已然是見怪不怪習以為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