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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春華望見她那得意的樣子便較上勁兒來,不惜彎腰探桿來個虎口奪食,誰想到周如淇早便防備著,微微調(diào)轉(zhuǎn)馬頭向齊春華的馬沖撞過去。
齊春華的馬被這一驚直接揚了蹄,她單手勒繩始料未及,一身也沒了借力之處眼看著便要摔下馬背卻突然被人扶住了胳膊,那人推了齊春華一把她腰間略一用勁方才算把穩(wěn)了韁繩坐了回去。
齊春華穩(wěn)下心神方才回頭望去,只見馬上是個穿著褐色窄袖圓領(lǐng)袍頭戴黑色抹額的郎君,那郎君朝著她微微一笑勒緊韁繩便弛馬向前,伸手一桿便從周如淇桿下奪走馬球,如此激烈之中還能輕飄飄說一句
“承讓了?!?p> “咚!”響鑼再是一擊,只聽得滿堂喝彩。
“紅方,二籌!”
“這位郎君多謝了?!饼R春華勒著馬繩微微點頭致意,那郎君生的白凈笑起來是一臉和善之意,他卻只道
“舉手之勞,娘子無礙便是了?!?p> 周如淇卻老大不滿的望著他說道
“盧旌和,你什么時候來的?”
盧旌和?
齊春華聽了這名字微微一愣,有些耳熟啊!莫不是那個盧旌和?本朝未來皇后盧媛的侄子,未來的貴戚盧厲的兒子,下任小官家名義上的表哥,太后黨的一代權(quán)臣盧旌和?要知道趙端賢后來落個謀逆造反被射成馬蜂窩一般可全拜這位所賜?。?p> 不過如今的盧家還未發(fā)跡,此時的盧媛不過是個小小的四等美人,至于其兄盧厲也不過是個六品的小官。而盧旌和之所以有份兒參加這等馬球賽全是因為他馬球打得好,因早先救宋小伯爺?shù)募边B勝三場如今才得了京中愛打馬球的高門貴人多看一眼罷了。
但齊春華卻要問了怎么自己打個馬球也能碰到這種以后要權(quán)傾朝野的人物,她真是覺得自己的運氣實在有些過于優(yōu)越了,對于這種十幾年后把握著自己與趙端賢命運的人實在是應(yīng)該好好巴結(jié)一下才是吧!
齊春華夾緊馬腹微微向前,連忙說道
“郎君真乃是天生神力機敏過人??!郎君馬球打的極好那一桿真是分外出彩?。∪魺o郎君剛才相救我怕是要摔下馬背生死難測了,我實在感激無以為表?。〗袢遮A了這場馬球賽,彩頭便盡數(shù)歸郎君你了?!?p> 說罷微微一笑很是認真的點了點頭望著一臉疑惑的盧旌和。
盧旌和望著那馬上風(fēng)姿綽約言笑晏晏的齊春華,一時很難把當(dāng)日那個在觀中臉色煞白境遇凄慘的小可憐聯(lián)系在一起。
周如淇勒緊馬繩停在盧旌和的側(cè)旁見他的視線跟著駿馬飛馳的少女,很是寡淡的譏諷道
“你今日這樣殷勤原是事出有因啊!”
盧旌和有些慌張的回過頭道
“小周娘子哪里的話,我只是有些好奇她是不是齊家的那個。”
“哼?怎么不是,克死了娘又害得家破人亡連父親的爵位都丟了,未來的夫君又被人構(gòu)陷可偏偏只有她還能這般逍遙自在,真是不要臉面!”
盧旌和微微抬首看向周如淇,見她一臉不忿也只道
“人家是一家人,你我是外人說這些管這些做什么?”
盧旌和話音剛落,周如淇便急沖沖的說道
“什么一家人?她根本就配不上八大王,這樣刻薄寡恩冷漠無情的女子,八大王才不會看上她,我倒要看看她能囂張到幾時!”
說罷夾緊馬腹周如淇便揚長而去,獨留下盧旌和一人在原地看這一場爭奪。
齊春華只這一場馬球便頓時在東京城便名聲大振,畢竟贏了周如淇這等“悍將”的竟然是齊家那個不顯山不露水更不愛出門的小娘子,更何況還是在今天。
齊春華拎起盤中那支云鶴金釵,此等工藝打眼一瞧便知道真是不凡,想來非是宮中的能人巧匠決計做不出這樣精美??升R春華倒是有些郁悶了,這女子的釵環(huán)總是不好送予盧旌和了。
盧旌和牽著馬來時,只是笑著道
“恭喜小齊娘子了!”
齊春華微微轉(zhuǎn)頭只是笑道:“本想將彩頭讓給你,可你瞧這釵環(huán)實在是有些不好,恐您收了回去要挨夫人罵的。”
“我還沒娶親?!北R旌和淡淡答道,齊春華挑了挑眉道
“那便更不能送了,傳揚出去是要耽誤您求親的。那今日我就食言一次,若有機會定會報答您今日相救的?!?p> “不必了,不過是舉手之勞。不知……小齊娘子后顱好全了嗎?”
齊春華正收拾著那只金釵突然聽得這話,手中動作一頓抬了頭遲疑的問道
“你,怎么知道的?”
“盧某也略懂些醫(yī)術(shù),那日恰巧在觀中便幫小娘子看了看,不過還好八大王來的快趕得及送你去看大夫。那日還有你的小侍女在身側(cè),她知道的,咦?她今日沒來嗎?”
齊春華將金釵放置在木盒中笑道
“原來是你,那日我昏迷不省人事,我家侍女也不知公子姓甚名誰。今日即在此,那我便一同謝過了?!闭f罷齊春華行了個大禮,那盧旌和也彎了彎身子
“無礙,本就是舉手之勞,再說我也沒幫到什么。那日我看八大王對娘子你很是上心,那些傳聞未必是真,娘子也莫要掛懷傷心傷體。”
齊春華牽著馬只道
“我本也就不傷心,況且這謠傳是各有不同到如今我也沒聽個全。就算是真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人生在世還難不成真因為幾個不相干的人便尋死覓活了不成?我本就看得開,看不開的是你們?!?p> “我……倒是頭一次聽見這番說辭?!?p> 齊春華順著馬毛,淡淡笑道
“今日我自進這馬場人人都眼巴巴的看著我,不是我有幾多靚麗奪目,而是都想看看我是不是哭過是不是一雙眼睛腫的厲害。因為你們心里是認定了我看不開,認定了我和世間所有的小娘子都是依附著男子而活。不是嗎?”
齊春華說完牽著馬便調(diào)了頭,看也不看她只是伸出一只手擺了擺喊道
“多謝了!”
盧旌和站在原地好一會兒,也不知是笑還是驚詫。同樣的,他也不知齊春華是真的這般胸懷寬廣,或是裝的胸懷寬廣好不讓人覺得她可憐。
但其實她這般向來可不就是被齊春華說中了,他和在場的所有人都一樣,覺得她一個尊貴嬌養(yǎng)的小娘子哪里肯咽下這口氣哪里肯受得了這種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