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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說的是什么案子?供狀都傳到您這兒來了定不是什么小案啊!怎么無人告知與臣啊?”
“裝!再裝!許謂這個參知政事,程德這個諫院的左正言還有榮王與齊家的小娘子都在這你不知道是什么事嗎?”
董承在卻仍舊緩緩搖著頭道
“臣不知??!臣只是個侍郎又沒去武德司當差怎么能事事都知曉呢?不過,小齊娘子的名頭近來倒是聽聞了,我家娘子前幾日觀小齊娘子馬球場上風姿極是俊美又道小娘子作詩云:控馬攀鞍事打球,花袍束帶競風流。盈盈巧學男兒拜,唯喜長贏第一籌。真是好詩,好詩?。∵?!這位就是小齊娘子啊!竟不知陸鶴齡兄家的女兒居然如此貌美?。《ㄊ情L得像令堂,像令堂好??!陸鶴齡黑的實在是不忍窺視,不忍……”
對面的劉省是看這董侍郎越說官家的臉色就越難看,恨不得在董承在臉上瞪出兩個洞來。
劉省剛想轉(zhuǎn)圜轉(zhuǎn)圜讓董承在趕快轉(zhuǎn)回看這案子才是正事,誰知道話還未說出口小齊娘子加上八大王與這董侍郎倒是聊上了。
“侍郎謬贊了,都是些玩意兒罷了。”
“小齊娘子哪里話,我娘子分外喜歡小娘子,還說哪日里想邀小娘子一起打馬吊呢!”董承在彎著眼睛笑瞇瞇的樣子像個彌勒佛,話一說完趙端賢便也附和著:
“小齊妹妹這話就謙虛了,滿東京城里能贏了周如淇周娘子的你可是頭一個,便是我上場也不一定能贏她啊!她啊……”
“啪……”清脆瓷器碎裂的聲音嚇了眾人一驚,原來是官家摔了之前喝了一半的茶碗。那茶碗摔得也巧正砸在了許謂面前,泛著綠沫的茶水濺在了他那身紫袍之上瞬間便是一團糟糕,可偏他如今動也是不敢動的。
剛剛還在閑聊的這群人見了一地的碎瓷片立時三刻就跪了下來等著座上那位發(fā)火。
“這晏正殿一會兒是開封府幫著你們斷案證清白,一會兒又成了聽諸宮調(diào)的勾欄瓦舍了?怎么還想在晏正殿給朕演場學鄉(xiāng)談?既如此來朕這做什么?去眾安橋??!都啞巴了?說話!”
董承在微微探頭一臉苦悶只是道:“這個……臣實在不知官家所指何事啊!”
“你不知道這供狀難道是朕自己編出來的?”
說罷便將那兩張供狀又丟了回去,董承在撿起那兩紙供狀微微瞇起眼睛似是看不清楚一般偏向窗邊緩緩念道
“妾趙氏芬,寡居于寧相觀為亡夫祈福,卻不想偶遇貴人榮王趙端賢,陡生情愫難自禁,一時糊涂行魚水之歡……八大王,你,你怎能做出如此寡廉鮮恥之事,齊家小娘子那是何等風姿綽約的妙人兒??!你,你怎能……”
“不是我,我沒有……三哥你瞧瞧,如今天下人都要冤枉我了?!壁w端賢急的就差沒把一刻真心剖出來捧在手上給在場諸位一一觀看了。
官家卻皺著眉頭,微微側(cè)身看向董承在問道
“這般大事經(jīng)由你刑部審查,詢問,呈供狀,你難道不知?”
董承在一聽這話也不知想起哪里不對勁,突然扭了頭不再質(zhì)問趙端賢反而急切的翻著這兩份供狀,慌張的說道
“官家,這,這不是我刑部出的供狀??!刑部出具的供狀需得蓋刑部大印與專事審訊的刑部司官印,兩方印章缺一不可。如今這紙上雖也是兩方印記,可蓋的不是刑部司而是比部司的印?!?p> 董承在見眾人疑惑不解,便細細解釋道
“我部其下分刑部、都官、比部、司門四司,這比部司管的是審查內(nèi)外賬本,追查各部司侵吞債務與各類賬務之事。審查犯人自然是刑部司的事情,怎會蓋上比部司的印?”
官家微微起身伏在案上,董承在忙不迭的將供狀遞了上去,指著兩方印跡便道:“官家您看,這比部司的印雖小,臣是絕不會看錯的?!?p> “那……是蓋錯了?”官家瞧了他一眼,董承在卻連忙反駁道
“絕無可能,我部行事皆依章程,您別看只是這小小的兩方印章那可是要經(jīng)七八人之手反復核查的,若出此等紕漏臣這個侍郎也便不要做了。再者說來,此項乃是大案要案密案,臣卻一無所知,實在是古怪??!”
官家靠在案上微微挑了挑眉,輕聲問道
“那你的意思是說,這供狀是有人造假?”
董承在也挑了挑眉,仍舊是一副彌勒佛的笑容
“臣的意思,它反正不是由刑部出具的供狀?!?p> “那這供狀到底是從哪來的?許謂,你來說。”
許謂連忙叩首答道:“回官家的話,這供狀乃是,乃是刑部的衙差送呈有司的,依官家所令萬事以春闈為重,故而臣今日才來稟報。”
一旁的正言程德也附和道
“許相公此話屬實,臣可作證。臣本來也不相信八大王能做出此事,正是那衙差送來人證供狀,臣才與諫院同僚遞上奏本的?!?p> 官家冷哼一聲,道:“朕的正言還會說話啊?朕以為你是啞巴了?!?p> 程正言卻仍舊是那副表情,“臣是諫院的左正言,行的是諫議之責,官家召臣來不是想聽臣說廢話的?!?p> “那你說些有用的話來給朕聽聽?!?p> “臣請官家調(diào)武德司與金吾親衛(wèi)詳查此事,若所查屬實請治八大王私德不修之罪,董侍郎乃至刑部尚書瀆職失察之罪。若所查真是有人構(gòu)陷親王,官家更是不能放過?!?p> 官家微微抬手看了身旁的內(nèi)侍劉省,劉省立刻便會意出門去了,官家靠在椅子上很是清淡的說道
“你們的差事辦的是真好??!一個一個不是喊冤枉就是臣不知臣不知,不知道的東西就往晏正殿送?都滾回家去,金吾衛(wèi)!”
“在!”
一時殿里殿外呼聲如雷,持刀的鐵鎧金吾衛(wèi)首領(lǐng)楊朝走上前來,單膝跪地
“官家有何吩咐?”
“都送回府吧!事情沒查清楚之前就都不要出門了,好好在家中反思反思,不要只會顧著同朕叫冤。當然了此事與小齊娘子無關(guān)……好生送回去?!?p> “是”
官家微微轉(zhuǎn)頭看向齊春華,此時眼中已然沒了剛才那副迫人的威嚴,又轉(zhuǎn)回初見時那副長輩的模樣只柔聲說道
“小齊娘子,回去同你阿翁講,寶郎是我家兒郎,陸家與我趙家定的親事,無論結(jié)果如何我都會給陸家一個交代。”
“妾領(lǐng)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