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我。”黑衣男子倒在輪椅旁,心如死灰。
擎鑲冷笑:“不可能?!?p> 男子抬起頭,發(fā)絲滑落臉旁,露出極美的一張臉,玉白的肌膚,眼睫如小扇,一眨眼,層層眼波流轉(zhuǎn),猶似在說著情話,一眾物等在他面前陡然暗了幾色。
“難不成,你舍不得?”男子彎了唇角,挑眉,用衣袖擦去嘴邊的血跡,他干脆側(cè)臥,一手撐首,一腳彎曲立于地上。
“你還沒這能耐。”
“那便殺了我。”
“一死了之多好,可吾不會讓你這么輕易的死,吾要將你關(guān)進(jìn)洞窟,生生孤寂至死?!?p> 男子面色冷然,指著擎鑲罵道:“給了面子,那就接著,若讓本王翻身,讓你死無葬身之地?!?p> “閻王,你可真會說笑。”擎鑲轉(zhuǎn)輪椅,預(yù)備離開此地:“我們二人巧遇在此,所為何事皆是心知肚明,如今你打不過吾?不可能的事?!?p> 閻王心機(jī)被戳破,臉上尷尬一閃而過,他是跟著擎鑲來的神山,本來準(zhǔn)備看擎鑲和那人決一死戰(zhàn),結(jié)果不小心被什么東西推了出來。
那人見狀,立馬遁走了。
只剩他和擎鑲兩人,他假意打不過擎鑲,嘴上說著只求一死,可擎鑲是肯定不會殺了他的,若他死了,鬼界必然大亂,他只是想借機(jī)靠近擎鑲,搶回幽華珠。
有了幽華珠,一統(tǒng)鬼界,十拿九穩(wěn)。
誰知這擎鑲順著他演,還譏諷于他,可惡至極。
“不許走?!遍愅跖榔?,擋在擎鑲面前。
擎鑲沒好氣地道:“堂堂閻王,行事如此猥瑣,你想讓世人怎么看你?!?p> 閻王面子掛不住:“本王才不在乎那些虛話,總之,你把幽華珠交出來?!?p> 擎鑲雙手展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有本事你自己來搜?!?p> 閻王驚呆了,指著擎鑲你你你半天。
“無恥!”
擎鑲才不管他說什么,推著輪椅繞開他。
“閻王,聽說你有了子嗣?”
閻王聞言,周身溫度陡然下降,面色冰冷,看著擎鑲的背影,語氣森然:“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只是想提醒你,人人都有弱點。而你,仍不例外。”說完,擎鑲頭也不回的離開。
閻王鐵青著臉,眼瞳黑得滴墨。
一出去,擎鑲就看見趴著的二涼,她摸摸二涼的頭,溫聲道:“如此擔(dān)心?”
二涼低著頭,沒讓擎鑲看見它的眼睛:“梅靈是天下的護(hù)靈,二涼自是擔(dān)心不已。”
擎鑲帶著二涼離開,去找那些走散的伙伴。
幽華珠已經(jīng)歸順于她,這幽華珠早就有了靈智,不愿回到鬼界。
看來,鬼界的事情還得再想一想。
“那狐貍呢?”擎鑲問。
“它說要去找菊靈來救您。”二涼耷著耳朵,心情不是很好。
擎鑲嗯了一聲,這狐貍好像還有點情義。
“怎么了?這般不開心?!鼻骅傠S意問道。
二涼飛快的看了她一眼,悶聲道:“梅靈,您是不是見到圣靈了?”
說到圣靈,擎鑲已經(jīng)知道為何此處會變成了修羅場。
“那圣靈是冒充的?!鼻骅偝了?,假圣靈多半是在真圣靈虛弱之時,趁機(jī)消滅了真圣靈,然后頂替圣靈,在此處收集這些外世怪物。
當(dāng)時,她剛和假圣靈講了幾句,正循循地套著話,結(jié)果那閻王騰地躥了出來,壞了她的好事。事后還裝腔作勢的說自己如何如何了不得,看到閻王那個樣子就頭疼。
“梅靈是說,那圣靈是假的?”二涼的小眼睛睜得老大,擎鑲這時才把二涼的眼睛看了個清清楚楚,除了右眼白蒙蒙的,其實還是挺有神。
“嗯?!?p> “那真的圣靈呢?”
“多半已遭遇不測?!?p> 一陣沉默,二涼的悲傷如此明顯,他只聽過阿叔講圣靈是如何的心善,做了許多有福于百姓的事情,可惜了。
二涼尋著氣味,在一個深坑里找到了狐貍。
在奔跑途中,狐貍不察,掉進(jìn)神坑,差點沒摔死,額頭上摔破一大塊,血把雙眼都糊住了,它兩只前爪皆受了傷,躺在坑底,輕輕的嗚咽。
二涼看見狐貍的一瞬間,急切地大叫起來,它恨不得跳進(jìn)去把狐貍背上來,看著狐貍虛弱的樣子,二涼就差給擎鑲跪下來求她救救狐貍。
擎鑲嘴里念咒語,輪椅化成長梯,長梯上系著長繩,因臀下空出,她落在了地上。
二涼用頭拱了拱擎鑲,幫她坐好,嘴里叼著長椅,和擎鑲慢慢的把長椅放進(jìn)坑里。
它望向坑底,回頭看了擎鑲一眼,咬咬牙,一鼓作氣倒著下了長梯。
幸好長梯的每一節(jié)都是扁平的,不至于讓它打滑跌下去。
二涼四肢顫抖,鋒利的指尖全露出來,它每一步都下得格外仔細(xì),尾巴緊緊夾在后肢中間,剛到一節(jié)梯上,還沒站穩(wěn)就又一點點的去夠下一節(jié)梯。
擎鑲只是靜靜的在邊上等著,沒有要幫一把的意思。
二涼知道,梅靈現(xiàn)在其實就是硬撐著,她剛才說話都有氣無力的,眼皮半耷著,唇白而干,手推著輪椅走得很慢很慢。
二涼到了底,輕輕碰了碰狐貍,心里絞著疼,沒辦法,還得給狐貍綁上繩子,期間狐貍疼得哼哼唧唧,昏得很深。
等二涼把狐貍帶上來的時候,擎鑲是靜靜臥在地上的,她很累,身上痛和酸一并襲來,腦海里的畫面一刻不停的閃閃現(xiàn)現(xiàn),她眼前發(fā)黑,恨不得立馬睡去。
她將長椅化為輪椅,坐好,然后把狐貍放在膝上,二涼直立在輪椅后方,和擎鑲慢慢地推著輪椅往前走。
前方飄著乾坤筆,乾坤筆悠哉悠哉,一點都不擔(dān)心自己的主子是不是有危險。
“梅靈,真不需要我?guī)湍惘焸俊鼻すP問梅靈,它一早便提議為她療傷,偏她不愿意,它真搞不懂梅靈怎么想的。
擎鑲只是不希望身體里有神女的事情被發(fā)現(xiàn),乾坤筆是青挽的靈器,本領(lǐng)大得通天的靈器,只要一入法到擎鑲體內(nèi),擎鑲藏的秘密立馬就會暴露。
擎鑲搖搖頭。
乾坤筆未再多說什么,它為了保護(hù)擎鑲,已經(jīng)違抗了菊靈的命令,指不定菊靈心里怎么罵它呢,它現(xiàn)在是除非必要,基本就不出手了。
“凌霄,它,怎么樣了?”乾坤筆問的很輕,也不知擎鑲到底聽清了沒。
擎鑲眼前浮現(xiàn)出凌霄琴的模樣,她曾經(jīng)與琴為伴,凌霄琴在她心中乃屬世間最美之物。
“安好。”
“這般最好。”
二涼問擎鑲:“梅靈,我們尋到菊靈之后下處要去哪兒?”
擎鑲細(xì)細(xì)想了想,一是順著把假圣靈揪出來,二是回擎蒼山療傷休息。
憑她現(xiàn)在這個樣子,好像除了第二個再沒得選。
“回去。”擎鑲言簡意賅,二涼聞言心里有數(shù),它不會拋棄狐貍,所以可能不能和梅靈回擎蒼山了。
“帶它回擎蒼山吧?!鼻骅偤投稣f。
二涼愣了愣,欣喜地點頭,這樣它既可以跟著梅靈,又可以照顧狐貍,最好不過了。
乾坤筆搖搖毫毛,那神情動作一瞬間有青挽的影子。
擎鑲收回懷念的目光,腦子里越來越清明,神女已經(jīng)提醒過她,一切以大局為重,俗塵之事皆放一邊。
......
“這是何處?”二涼探出頭,洞外樹木繁盛,綠意盎然,處處可見生機(jī)勃勃,它在此這么久,從未見過這么美的地方。
乾坤筆已經(jīng)率先飛了下去。
二涼看著乾坤筆,嘴巴驚得老大:“梅,梅靈,該不會我們也要這樣飛,飛下去吧?”
擎鑲聽了,笑出聲來:“說你聰明,你又笨得很?!?p> 一瞬間,輪椅化成木鳥,擎鑲抱著狐貍上去,二涼縮著身子跟著上去。
木鳥飛起來咔嚓咔嚓的響,二涼悄悄看了下面一眼,一個哆嗦貼緊木鳥,著實太高了,它好怕啊。
擎鑲坐在木鳥身上,看著血肉模糊的狐貍頭,伸出手,給它清理干凈,她現(xiàn)在沒有能力幫狐貍治好傷了,只能幫它清理清理。
“梅靈梅靈,我看到他們了!”二涼高興起來,不遠(yuǎn)處下就是菊靈一干人等。
他們正在一處潭水旁歇息,乾坤筆已經(jīng)與他們匯合。
等擎鑲落地時,青挽又氣又急,上來就瞪著擎鑲。
擎鑲沒法,只能先捋平她的氣不順。
“你打了吾,吾也帶走你的乾坤筆,正好一筆勾銷?!?p> 青挽聽著,好像擎鑲這么說是挺有道理的,但是她就是心里憋著氣。傷了擎鑲,她心里又悔又急,偏偏乾坤筆一聲不吭,護(hù)著擎鑲不見蹤影,她差點沒被氣死。
“你也別氣了,若是吾細(xì)細(xì)和你算,你可還不清?!?p> “哼,不和你們一般見識。”青挽別扭的轉(zhuǎn)過頭,走出幾步,想到什么似的,又轉(zhuǎn)回來推著擎鑲往前走。
楚?看也沒看擎鑲一眼,吊兒郎當(dāng)?shù)亩自谔端叄S手撿幾顆石子往潭里丟,激起一陣陣漣漪。
倒是黎盛和芷翹,對著擎鑲一陣噓寒問暖,看看她的手,瞧瞧她的腿,比自己受傷了還心疼。
“馬屁精?!背?余光撇到那邊的熱鬧,對比自己,顯得形單影只,嘴里不服氣,低低念著。
擎鑲看著那邊小娘子一樣等著人哄的楚?,覺得自己沒被楚?整死也真是命大。
“楚圣,誰惹你了?”擎鑲示意青挽推她到楚?面前,嘴里調(diào)侃著楚?。
芷翹和黎盛咬耳朵道:“我跟你說,楚?這小兒,覺得大家喊他楚圣是在罵他。”
黎盛挑眉,一臉不解:“為何?”
芷翹眼里揶揄滿滿:“畜牲唄。”
黎盛聽聞,有一瞬間的愣神,回神過后,哭笑不得:“那喊他楚老不就得了?!?p> “他嫌難聽,覺得自己風(fēng)流倜儻,楚老配不上他?!?p> “那他也著實挑了一些?!?p> “可不是嘛,眼皮子淺,嘴皮子毒,臉皮子厚......”芷翹對楚?的怨懟說都說不完,剛巧,楚?正恨瞪著她。
芷翹做了個鬼臉,倒是沒再說他壞話。
楚?看芷翹沒在那邊嚼舌根了,這才把目光放到擎鑲面前。
看到她身下的輪椅,眼睛又哀又怨。
擎鑲見此,搶在他前面開口:“實在不得已才坐的,再說了,不坐輪椅你讓吾爬過來嗎?”
楚?低語:“又不是沒有腳。”
擎鑲一記眼刀飛過去。
楚?老實閉了嘴,見好就收。
“擎鑲,你可知道這是何處?”青挽說起這個,興致盎然。
擎鑲佯裝不曉,等她繼續(xù)說。
“這里才是神山?!?p> “竟是這般?!?p> 青挽推著擎鑲走在前面,一路上話語滔滔,后面幾人恨不得把她嘴巴堵住,實在是太能說了,什么秘密都往外說,也不怕被有心之人聽了去。
楚?盯著輪椅旁的二涼,明目張膽的打量,這么一只瞎了眼睛的狗,怎么就能夠讓擎鑲帶在身邊,還有那只半死不活的狐貍,又是什么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