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府
“即刻進去?”
“進。”
梅菊二靈一同跨進祁府,祁府霧蒙蒙的,迎面撲來一團鬼氣,擎鑲剛想說話,不想?yún)s吃了一嘴。
擎鑲:......
“呸呸呸,太惡心了?!?p> 青挽在擎鑲背后貼上凈符,擎鑲眼前瞬間明朗,鬼氣也不見蹤影。
“你不是封印了許多次嗎?怎么鬼氣還是如此盛烈。”
青挽敷衍幾句,輕車熟路地來到一地,旁邊有石碑刻著三字:敬先堂。
由名可知,這處是供奉祖先之地,非本家子孫皆不能入內(nèi),更是為了杜絕外人進去,門口落了一把大鎖。
青挽走到石碑旁,伸手在最底下摸索,摸出一把鑰匙,上前開門,輕輕一推,大門吱吖一聲被打開。
青挽領頭進去,擎鑲緊隨其后。
“你怎么會知道這里的鑰匙?”
擎鑲面前立著一木板,木板上用利器刻滿了字,她伸手剛觸到,木板頃刻間碎了一地。
她轉(zhuǎn)頭看向青挽:“不是吾,吾沒用力?!?p> “吾知道不是你,是祁靜?!?p> 擎鑲默,這里應該就是祁家宗祠,里面供奉著祁家的列祖列宗,更甚至還有帝王的靈位。
祁氏皇帝駕崩后,入帝廟,但也會以祁家行第再入祁家宗祠。
祁靜是祁家子孫,受宗祠保佑。
“她為何毀了這東西?”擎鑲蹲下,想撿起木片,一觸到,木片再碎成粉末。
青挽見此,也有些不明白:“按理說,祁靜是祁氏后人,這里的任何一物對她都是親近的,怎會如此?”
擎鑲腦中金光一閃,想起在似夢非夢時的遭遇,難以想象的高科技社會,有電有汽,人可在水中,在空中。與另一個古王朝千差萬別,她當時在這兩個世界來回折騰,漸漸安于現(xiàn)狀,現(xiàn)在想來,祁靜跟那個社會定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你可知道她母親是何來歷?”擎鑲跨過那堆木片粉末,往里走去。她推開幾扇厚重金漆的門,一時間被排列有序,數(shù)量眾多的靈位唬到。
一行一行往上數(shù),竟數(shù)不清,一列一列又絕非幾數(shù)。勢大威重,似乎要活活壓死人,擎鑲略感呼吸不暢。
青挽跟上,從門后摸出火折子,一一點燃燈燭。
“祁靜之母孫沁,是祁原的三女,孫沁之母孫氏被冤下堂,那時她正懷有身孕還未診出,離家后自立門戶,生下孫沁,孫沁隨了母姓。祁原愧覺難當,找上門去,雖是好意彌補,但知曉消息的繼室卻不見得仁慈。孫氏被繼室活活氣死,孫沁也自尋短見跳了塘,索性被路過的當今圣上救起,那時候,孫沁才七歲,圣上剛十三?!?p> 青挽為何這般了解這些事情,一是因為她身為白國天師,新皇登基,她需得將新皇生身經(jīng)歷弄查清楚。二是因為孫沁是擎鑲寄生最好的宿主,她自是下了一番功夫查清孫沁此人。
“醒來后的孫沁與以前判若兩人,被祁原帶回府后,入了族譜。她喜笑愛鬧,在那時真是一個嬌嬌俏俏的小娘子,頗得祁府眾人喜歡,青帝何嘗不是,差一步就求娶孫沁為太子妃,可惜了。”
“對了,有一處,任吾耗費多少人手,下多少功夫都查不出?!?p> 擎鑲正聽得有味,連忙問道:“何處?”
“孫沁十四歲至十五歲那一年,祁原身患重病,幾番咽氣,孫沁自請到徑山寺為父祈福。就那一年,她做了何事,見了何人竟查不出?!?p> 擎鑲心里大概有了底,和判官告知的秘密一聯(lián)系,她登時明白為何青挽查不出。
擎鑲食指輕輕掃過案桌,細搓一搓,好厚的一層灰。
她說道:“你可知判官和吾說了什么?”
青挽不解。
“他告訴吾,閻王近來如此想一統(tǒng)鬼界是因為他有了子嗣?!?p> 青挽大驚,她本蹲著尋舊冊,聽此一下子側(cè)轉(zhuǎn)過來,一不小心扭倒在地。
“他有子嗣?閻王可是寡鬼,哪個女鬼敢和他共赴云雨,莫不是嫌命長了?!鼻嗤煺酒鹕恚瓷砩先瓷狭嘶?,十分嫌棄,素手從頭揮下,立時換了一身衣衫。
“正是因為鬼不敢,所以......”擎鑲挑眉,青挽瞬間心領神會,嘴巴張得老大。
“是人!”
擎鑲笑笑,默認,她補了一句:“那女子和閻王互生情愫?!?p> “天,閻王竟敢和人間女子廝混,這女子竟然也心甘情愿,還懷了鬼孩!”青挽邊說邊急得踱步,被這秘密炸昏了頭。
突然,她停下步子,轉(zhuǎn)頭看向擎鑲:“這和吾說的孫沁有何干系?”
擎鑲只是笑,并未說話。
青挽突然想到一個最不可能,最巧合的可能:“那女子是孫沁?”
擎鑲點頭。
“天爺天爺,這等事情都被吾遇上了,吾是多倒霉。”這種觸犯六界秩序的事情發(fā)生在青挽守護一方,理應由她親自解決。
“那鬼孩是祁靜?”青挽剛問出口,馬上自己便否認了,時間合不上,孫沁懷的鬼孩,應該是在徑山寺產(chǎn)下,她才十四五,那時祁原不過三十有六,現(xiàn)在的祁原年過古稀,已是過了三十幾年。
祁靜現(xiàn)下才桃李年華,年歲確實對不上。
“那鬼孩在何處?”
擎鑲搖搖頭:“吾也不知?!?p> “這可就難了,怎么近來事情越來越多了。”青挽嘆口氣,腦子亂得像漿糊,事情真的愈加繁多了。
擎鑲正專心致志打量靈位,一個個掃過,眼中的沉思似乎是看到了靈位之人的生平。
恍然間,一個蟲子闖入她的視線,拳頭大,雙翅色金泛著光,一合一扇之間撒下幾許金粉,似是知道被人瞧見了,那蟲子竟是調(diào)轉(zhuǎn)過來,和擎鑲四目相對。
擎鑲悄悄習了一點祁靜的火眼金睛,損耗內(nèi)力看入目視者眼中,以窺其生平。
只是她看了這蟲子的眼,看不清,黑蒙蒙的,透著一股沉重與古朽。
“你在看什么?”青挽走近,順著她的視線瞧過去,一只大蟲子!
她唰地躲到擎鑲背后,探出個頭,道:“哪來這么大一只蟲,吾從沒見過。”
那蟲子感覺到青挽的些許恐懼,撲哧著翅膀飛近二人。
青挽揪緊擎鑲腰間的衣衫,攥成一團,道:“擎鑲,快,快點把它趕走,這蟲看我們二人的眼神,太嚇人了些。”
的確,這蟲的雙眼初初是黃豆那般小,見到人之后慢慢變大,現(xiàn)在已有大拇指和食指圈起來那么大,一張蟲臉好似只剩下了雙眼,它死死盯著人,露出歹惡殘虐的眼神,唬人得很。
隨著蟲子越來越近,青挽把頭慢慢縮回擎鑲背后,緊貼在她后背,竟似不準和她分開了一般。
很快,擎鑲和蟲子之間只有一臂之距,她能清楚地看到蟲子翅膀上的紋路,甚至它粗密的硬毛都能瞧見。
“滾。”擎鑲看見蟲子很小的口具中留下不知名的液體,心里惡心極了。
蟲子興奮起來,翅膀分合得更加快,撲哧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如雷貫耳。
“擎鑲,它好像在說話。”青挽漏出一雙眼,悄咪咪觀察。
擎鑲無動于衷:“怎么?你是它族人?”這么惡心的蟲就算說話了,也避不開它是真的惡心。
青挽:“......”你才是它族人,你是它母親!
“你沒看出來它口具動得很快嗎?而且一次次的形狀都不相同,就像在說話一樣。”
“沒看出來?!?p> “......”要不是時機不對,青挽想一錘子錘到她身上。
就在二人胡扯時,蟲子不見了。
青挽跳出來,一臉不可置信,上下左右全瞧了一遍,道:“怎么不見了?什么時候不見的?”
擎鑲才不在乎這個,揉揉耳朵,剛才被那撲哧撲哧聲弄得有些背了。
“你說,那蟲子會不會是守靈的?”
“你不是說你沒見過嗎?你都來這這么多次了,一次都沒瞧見?”
青挽揪揪發(fā)尾,她來這里的次數(shù)林林總總加起來也有二十來次,真的沒見過那蟲,那么嚇人的東西,要是真見過,她肯定不可能沒印象。
“算了,指望你還不如靠吾自己?!?p> 青挽一聽這話不樂意了,她怎么了,她一介菊靈,鎮(zhèn)守東方土地,受世代尊崇,怎么到了這壞女人嘴里就成個廢物了。
電光火石之間,她腦海中蹦出一個名字來。
“索尤!”
擎鑲看向她,問道:“什么索尤?”
青挽哎呀一聲,解釋道:“就是那個蟲子啊,你沒覺得它和索尤特別相像嗎?”
擎鑲:要是索尤知道你怎么說他,他可能會從地下爬出來找你算賬。
“不覺得嗎?”青挽追問。
“不覺得?!笔裁聪∑婀殴值南敕ā?p> 青挽急起來,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你看它那個眼睛,黑漆漆的,里面好像還藏著一雙眼,吾就覺得怎么有點怪怪的,可不就是索尤嘛!”
這么一聽,擎鑲是有點明白了,的確和索尤有點像,也只是那么一點了。
“鬼界大亂,他不全心全意輔佐鬼王,怎么還有閑情在敬先堂弄這么一出?腦子出毛病了?”青挽嘴上念著,眼和手還在找舊冊,那可是她從五百年前就開始寫的記錄,本來沒什么重要的,可是現(xiàn)在有了閻王和孫沁一事,那舊冊瞬間變成一把利器,可以助她早日解決此事。
“咔嚓?!?p> 擎鑲把最左一列從下往上數(shù)第十二個靈位往下一按,案桌底下登時傳出聲音來。
“這什么機關?吾怎么又不知道?誰在此布置了這么個多此一舉的東西?!?p> 擎鑲把案桌挪開,往下一跳。
“誒,擎鑲,等等吾!”青挽緊跟著跳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