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九日未時，四人在聚寶齋相聚，孫妙云看著平日里其貌不揚的聚寶齋二樓竟然是這樣的風景一時間看恍了神，回神回來之后看向李弘哲和姜璐的眼神越發(fā)古怪。
沈義昨晚已經(jīng)和李弘哲碰過面交換了信息，今日只是告知姜璐和孫妙云二人情況。
“昨日我和孫小姐去走訪了夏夢清和周怡，再加上昨日殿下告訴我的王玲瑤的情況，可以看出三人都有一個特點，性子不易相處，并且身上多少都帶著一些命案。第一個死者周怡，經(jīng)過刑部的人調(diào)查，她與京兆尹張大人的確有些事情，張大人在張府兩條街之外的地方給周怡買了個房子。周怡還曾在大街上因為和一個小販發(fā)生爭執(zhí)，而拿錢買兇殺人，而且是當街殺人。事情發(fā)生后，張大人第一時間帶人趕到了現(xiàn)場還封鎖了消息，從牢房中找了位判了死刑的女囚頂替了周怡。”
“第二起案件的死者夏夢清是怡香閣里的花魁，雖然人長得好看，但是為人卻不怎么樣，怡香閣里的所有人好像對她都是十分不滿。老鴇和我們說，這夏夢清自從成了花魁官家子弟競相追捧后，要求給自己配上了丫鬟。老鴇也不想得罪這尊大神，便派了幾個丫鬟過去伺候她?？晌丛肱扇サ难诀卟皇且驗檎疹櫜划斁褪且驗槊置_被夏夢清趕了出來。除了一個叫做小阮的姑娘。一開始老鴇以為是小阮伺候得不錯所以沒回來，可是過了不久，在怡香閣的后院水井里面打撈出來了小阮略微浮腫的尸體。礙于夏夢清的威逼利誘，老鴇僅僅只是給小阮的哥哥賠了一大筆銀兩，再無他法。”
“而王玲瑤的事情到的的確確被王太尉擦拭的干干凈凈，如若不是殿下暗衛(wèi)的幫忙恐怕也找不出什么有價值的線索。王家在城郊有一個別院，昨日深夜我?guī)еタ催^，那別院之中埋著數(shù)十具少女的尸體，看衣服打扮應(yīng)該是丫鬟。逼問了王家的家生子，這才知道，王玲瑤特別討厭那些比她好看，比她身材好的女人，所以整個王家沒有一個姿色還算能入眼的丫鬟，那些丫鬟都被王玲瑤用各種方式殘忍殺害。王太尉得知此事后，讓王玲瑤在祠堂跪了一整日，向丫鬟的家人們賠了些錢財也就不了了之了?！?p> 孫妙云聞言愣了愣，她和王玲瑤曾經(jīng)見過幾面，看起來是個愛慕虛榮的女子，但是生的嬌小，再加上有王太尉和太尉夫人的寵愛，看起來反而多了幾分嬌蠻，萬萬沒想到卻是那么一個恐怖的人。殺人不恐怖，她上過戰(zhàn)場，自然也見過不少死人，可是因為嫉妒殺人的倒是頭一次聽，覺得恐怖也不足為怪。
姜璐見李弘哲并沒有任何言語，清了清嗓子，“昨日我與殿下去過刑部見到了三具尸體。三具尸體的的確確是被頸處的掐痕掐死的，我昨日仔細觀察了一下，那頸部的掐痕不是別人的，就是三位死者自己的手掐出來的，簡單來說，她們是自己把自己掐死的。其后我在三位死者的手指甲縫間看見了一些深紫色帶有異香的粉末，這粉末在死者死后那么多天還能在尸臭之中可以讓人明顯聞到，那決不會是一般女子用的薰香或者脂粉。我昨日稍稍聞了一會，有一些頭暈?zāi)垦?，我猜測應(yīng)該有致幻作用。也許也就是這幻覺導(dǎo)致她們自己掐死了自己。”
李弘哲等到姜璐說完，放下挨了一直端在手中的琺瑯瓷茶杯，看向沈義，眼神凌厲又帶著一些皇家的威嚴，“三個死者害死的人中，只有小阮一個人明確地提到有個哥哥，這個人不能放過?！?p> 還沒等李弘哲說完話，樓梯上傳來了一個急促的腳步聲，烈影上前幾步看向來人，看清后才退至一旁。能上聚寶齋二樓的無疑不是李弘哲的心腹，其余三人便沒有什么異樣。來人是刑部郎中謝必咎，謝必咎一臉慌張，額頭上豆大的汗珠順著堅毅的臉龐不停滑下?！暗钕拢撬^的僧人和官家子弟經(jīng)查明是怡香閣一個丫鬟小阮的哥哥，但是屬下辦事不力，一個時辰前讓他從鴻臚寺跑了。”
謝必咎是李弘哲近日來才提拔上來的，為人正直古板、不畏強權(quán)，倒是很合李弘哲的心意。李弘哲眼下低著頭，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孫妙云卻是像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zhuǎn)，這怎么讓人給跑了，這已經(jīng)十九號了，如果不把他捉拿歸案，誰能知道明日城郊荒廟會不會再出現(xiàn)一個死者。
“小阮是怡香閣老鴇養(yǎng)大的丫鬟，小阮和哥哥又是從北邊逃難而來，如果非要說在京城有認識的人，也只能在怡香閣。不管是不是去找老鴇，還是找誰，他最熟的也只有怡香閣。傳本王的命令，去怡香閣守著，本王不信還抓不到。”
四月十九日夜，可以說是京城最”壯觀“的一天，怡香閣被官兵層層包圍，里面的女子和不少尋歡作樂的男子皆由影響官差辦案為由抓入了牢獄之中。而與此同時的張大人的府邸以及王太尉的府邸也被層層包裹，一時間京城火光大亮，還比平日里的夜市熱鬧上了幾分。
刑部地牢里李弘哲看著匍匐在地的男子臉上帶上了幾分譏笑，”阮瑯是嗎？本王還當你有多大能耐，怎么不繼續(xù)藏著了？“阮瑯動了動全身唯一還能動的脖子抬起頭看著眼前兩個男子，一個豐神俊朗，似是天人下凡，身上帶著一股龍涎香，無時無刻的皇家氣壓不在提醒著這男子身份不同一般；另一位看起來溫和有加，眼神卻沒有一絲憐憫，誰又能想到這兩個看起來溫和的男人親手將自己全身大部分的骨頭硬生生打斷。
“如果不是我想回去再看小妹一眼又怎么會被人發(fā)現(xiàn)?！鄙蛄x看著男子眼里逐漸暗淡的光芒，臉上難得帶上了一絲憤怒，“如果不是你要拿女子做要挾逃出去，我們又怎么會抓住你?！甭勓匀瞵樠劾镩W過一絲懊悔，“誰知道她會武功?！?p> 就在剛才，阮瑯發(fā)現(xiàn)怡香閣已經(jīng)被人團團圍住，為了不連累養(yǎng)育了小阮多年的老鴇，他選擇鋌而走險抓一個人要挾這些官兵方自己出去。他幾乎是一眼就看見了落單但是從衣服就看得出來并不是尋常人家女子的姜璐。一切和他的想象一模一樣，他將菜刀放在姜璐脖子上，果然為首的男子讓所有人停下了動作，還不等他開心，旁邊一直被自己忽視的孫妙云沖了上來拉開了姜璐和自己打了起來。自己雖然在她手臂上花了一刀，可是也失去了逃跑的機會。
“你為什么要對這些人下手？夏夢清還能理解，可是周怡和王玲瑤呢？”
“她們都不拿人命當回事，低賤的身份難道就是任人魚肉的理由嗎？我要為那些死在她們手上的人報仇，她們該死！”
“你本不應(yīng)該和她們認識，又怎么知道這些事情的？”
“自然是有人告訴我的?！?p> “那那種致幻的藥物呢？也是那人告訴你的？那人是誰？”
還沒等沈義問完，就見阮瑯嘴邊溢出一股又一股的黑血，等察看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咬舌自盡了。
李弘哲看著沈義的略帶自責眼神，難得出言安慰道：“你別想了，他被抓到的時候就存了死志，若是讓你問出來什么才叫人不敢相信?！崩詈胝茏叱龅乩?，看著掛在天上的一輪明月，到底是誰，接連幾次的案件看起來沒什么關(guān)聯(lián)反而處處都直指朝廷的官員，還往往能指出每一個官員破敗不堪、難以見人的一面，到底是誰在下那么一大盤棋，究竟要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