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街頭,“快活樓”門口……
昨日這里發(fā)生慘劇,早已被官府人士封鎖了現(xiàn)場,街道一旁人流人散,雖對此事皆有好奇,但也不敢逡巡而進(jìn)。
晌時,巷道處走來六位人士,器宇不凡卻衣著低調(diào),似乎刻意隱瞞身份,臨近現(xiàn)場卻又不想被外人所知……
“這就是昨天的案發(fā)現(xiàn)場……”一棕衣男子望著酒樓,語氣沉定道,“我命人將這里暫時封鎖,回陸府將事由告訴了菁兒和黃紀(jì)兄弟……”
說話的人正是唐戰(zhàn),陪同一起的則是他的妻子及好友——陸菁、黃紀(jì)皆在場,跟著一起的,還有按原計劃前往來運鏢局的趙子博,以及站在最后的一對男女,蕭天和蘇佳……
因為身份特殊,劍道大會期間武林人士擁聚,眾人行事不能太過高調(diào),遂著裝刻意隱蔽自己。蘇佳更是戴一頂蓑帽,卻不掩年輕時風(fēng)華之容,絕代佳人之驚艷,一代女俠之天驕,靈秀氣質(zhì)唯然而生……
“是那些家伙干的嗎……”蘇佳手扶帽檐冷冷說道。
“有這個可能……”唐戰(zhàn)凝聲一句,“目擊者有提到,關(guān)于陸清風(fēng)前輩遺物一事……如果真如其所說,八成與顧羽寒失蹤脫不開關(guān)系……”
“顧羽寒是除佳兒以外,唯一知道寶藏下落的人……”蕭天的表情也十分嚴(yán)肅,振振說道,“莫名失蹤,多半是遭遇了不測……要是那些人真的殺了顧羽寒,應(yīng)該早就拿到寶圖了,何必還要多此一舉,來開封城演這出‘鬧劇’,大肆宣揚此事……”
“恐怕只有一個可能……”黃紀(jì)輕輕撥扇道,“就是那幫家伙,還沒有拿到寶圖——”
“沒有?那顧羽寒失蹤不見,如果真的遭遇不測,寶圖在誰手上……”蕭天悄聲急問道。
“這個恐怕還不得而知……”黃紀(jì)搖了搖頭。
“而現(xiàn)在除了顧羽寒,還有一個人知道,有關(guān)陸前輩寶藏的秘密……”蘇佳忽而抿聲道。
“誰?”蕭天瞥頭急問。
“不久前,我曾拜托孫云大哥,讓他給來運鏢局寫一封介紹信,讓宏程商會的人以運鏢的名義,將寶圖之事秘交給任鏢頭他們……”蘇佳正定道。
“宏程商會昨日,就在這快活樓設(shè)宴……”黃紀(jì)似乎意識到了什么,緊跟著說道,“好巧不巧,剛好遭遇了偷襲……”
“可目標(biāo)真的是他們嗎?”趙子博不禁問道。
“要是故意引露寶藏一事,目標(biāo)應(yīng)該就是他們……”陸菁凝眼說道,“黃紀(jì)大哥既然說,昨日宏程商會邀宴的對象就是來運鏢局,那么我們只要去鏢局一問,一切就都能查清……”
“可菁兒你昨日還說,知道陸前輩寶藏秘密的人,身旁很可能有那些家伙的臥底……”唐戰(zhàn)又不禁提到。
“是的,昨日看似無理的‘鬧劇’,實則是為了制造盲點,一來將寶藏一事在江湖中傳開,二來則是安插臥底,留在當(dāng)事人身邊……”陸菁謹(jǐn)慎說道。
“但宏程商會昨日出事,最有可能當(dāng)晚先趕去來運鏢局……”蕭天繼續(xù)提道,“到了來運鏢局,把事情詳由告訴了任光兄弟,再跟蹤不就遲了嗎?那幫家伙就沒有必要再安插臥底了吧……”
“除非是一種情況……”陸菁眼神透露出自信,表情嚴(yán)肅道,“除了宏程商會,酒樓里當(dāng)時還有人,知道陸前輩寶藏的秘密,也和來運鏢局及宏程商會脫不了干系……為了進(jìn)一步跟蹤寶藏下落,臥底需要繼續(xù)潛伏在當(dāng)事人身邊,跟著一起回了鏢局……”
“這也就能解釋,那些家伙要大肆宣揚寶藏事由的原因了……”蘇佳似乎明白了什么,輕輕閉眼道,“因為他們還不知道寶藏的確切下落——換句話說,就算顧羽寒的死真與他們有關(guān),因為某些原因,他們殺害了顧羽寒,卻并沒有拿到寶圖……”
“而那個‘當(dāng)事人’被臥底盯上,說明他可能清楚寶藏的下落……”黃紀(jì)緊接著合扇說道,“換句話說,他也清楚顧羽寒的生死狀況,如果顧羽寒真的遇害,臨死前應(yīng)該是將寶圖交給了那個‘當(dāng)事人’……”
“再因為某些緣由,‘當(dāng)事人’被那幫家伙注意到了……”蕭天仿佛也明白了,緊跟著說道,“他們很清楚,顧羽寒的寶圖就在‘當(dāng)事人’手上,然后安插臥底在其身邊,秘密留意他的一舉一動……”
“那么結(jié)果很明顯了,我們的目標(biāo)就是保護(hù)‘當(dāng)事人’——”陸菁鎮(zhèn)定說道,“一來護(hù)其不被歹人暗算,二來從他口中得知顧羽寒的生死狀況……”
“還要揪出那個臥底!”唐戰(zhàn)緊緊握拳道,“這些家伙身份神秘,為覬覦陸前輩寶藏,不惜暗殺顧羽寒,還在光天化日之下,殘害武林眾士……”
“如果我們猜的沒錯,當(dāng)事人現(xiàn)在就在來運鏢局……”趙子博定聲道,“趕緊過去吧,我總覺得,事情還會有不好的后續(xù)……”
眾人果真是“老江湖”,幾番推測下,幾乎確定了楊安的身份,以及楊安知道陸清風(fēng)寶藏的秘密……
“快、快點過去……”“喂,聽說來運鏢局那邊出事了……”“是啊,還圍了好多的人,像是鬧事的樣子……”六人正準(zhǔn)備前往時,忽見沿著來運鏢局的街道方向,絡(luò)繹不絕的武林人士正在奔往,似乎出了什么情況……
“怎么回事,這些人干嘛這么急?”唐戰(zhàn)不禁問道。
“隱約聽到是來運鏢局,怕是劍道大會在即,出了什么情況……”蘇佳默默說道。
“糟糕,不會被那些賊人搶先了一步吧……”蕭天緊張說道,“我們得趕緊過去,萬一又發(fā)生昨日的‘慘劇’,情況就不妙了!”
眾人沒有異議,跟著街上“人群”的腳步,往來運鏢局方向奔往……
的確,來運鏢局是出事了,只不過并非與他們擔(dān)心的事情有關(guān)……
“鐺鐺鐺鐺——”鏢局門前,林霜兒與喻子明已經(jīng)對招十余回合,暫時未分勝負(fù)——當(dāng)然,林霜兒也并未拿出真正實力,畢竟自己旨在平息矛盾,不想把沖突鬧大。
但喻子明就不這么想了,本來就仗勢欺人,加上一口咬定是林霜兒殺人,揮劍出招分明是抱著殺死對方的氣勢去的,進(jìn)攻毫不留情……
周圍觀戰(zhàn)的武林人士越聚越多,很快鏢局門口的大寬正道,被圍得水泄不通……
“妖女,你殺我同門,深仇似海,今日我必要取你性命!”喻子明越說越兇,一道“月光沖劍”,正朝林霜兒殺去。
林霜兒一個迅疾翻身躲過劍光,平穩(wěn)落地后振振說道:“沒有證據(jù),豈能口血噴人?——我從未傷害過貴派門生,沒有就是沒有!”
“遺證俱在還嘴硬?我今日便奉天理之道,將你處死!”喻子明斥喊一聲,手中劍芒再出驚刃——
“混蒙寒劍”破殺而出,恍如冰霜裂天的劍法,自劍鋒傾巢疊起,落光閃射一瞬,刺芒破云開來。
“鐺——”林霜兒依舊沒有使出絕技,僅憑劍身一擋,一道震響如狂云撥散,強悍之力直將林霜兒沖退二十余步。
“額……”林霜兒半蹲身體,手持劍柄遁地停住,看樣子剛才受了不小的沖擊。
“林姑娘,不要打了,這樣下去根本說不清楚——”任光看著林霜兒吃力的表情,緊緊擔(dān)憂喊道。
“現(xiàn)在不是說不說清楚的問題,這家伙根本一個字都聽不進(jìn)……”林霜兒想了想,眼神忽而認(rèn)真起來,站起定然道,“既然你這么想打,那我就拿出真本事,先把你撂倒再說!”
林霜兒這回倒也“狂”了一把,自己名譽遭到污損,甚至可能牽連古墓宗門,林霜兒說什么也不能再忍讓了——對付這種蠻不講理的狂妄之徒,只有先武力擺平了再說……
“妖女不要囂張,讓你嘗嘗名門正派的劍法!”喻子明怒喊一聲,“月光沖劍”破風(fēng)一斬再度殺來。
“來??!——”林霜兒振喊一聲,一道寒光乍現(xiàn),青花劍驚鳴而出。
舉劍飛身,六花四聚,天鳴神懾,劍刃齊出——“亂月天痕”百驟驚威,林霜兒上來就使出了古墓派的宗神級劍法,斷破間寒芒穿裂震土,幾道飛殺神月縱影開來。
“噌噌噌噌噌噌——”六道天芒驚響,“亂月天痕”劍光奪魄,沖殺斷出一瞬,即刻便將對手的鋒芒攪碎——毫無懸念的碾壓,喻子明根本觸及不到林霜兒劍鋒一點,便被驚鳴的劍氣沖翻在地……
“額?。 庇髯用鲬K叫一聲,落倒在地翻滾幾陣,其樣狼狽之極。
林霜兒還算是手下留情了,劍招并未沖著對方的要害而去。喻子明并未受太多傷,只是場面難看了點,在林霜兒的絕對力量壓倒下,完全還不了手……
林霜兒沒有急著繼續(xù)出招,一劍“擺平”對手后,穩(wěn)穩(wěn)落地振聲說道:“我本不想把事情鬧大,是你逼我出狠手的……今日當(dāng)著這么多武林人士之面,你必須得還我們古墓派清白!”
林霜兒還算是冷靜,今日武林眾士在場,最首要的不是解決私人恩怨,而是得保住門派的清譽。
“哼……做夢!——”喻子明從地上爬起,冷笑一聲震懾道,“殺人償命天經(jīng)地義,話說的再漂亮,今日你也別想活!”
“沒完了你還……”林霜兒暗暗憤恨一聲。
“對付你這種妖女,根本不需要講江湖道義……”喻子明似有打算,忽而沖身后的同門師弟道,“你們幾個一起上,給我宰了她!”
“噌噌噌噌……”后面的華山派弟子也不由分說,師兄有令,自己也絕不多問,已然不顧自家門派的尊威,齊手舉劍將林霜兒包圍……
“喂,你們也太不要臉了吧?!——”楊巧巧看著對方人多欺少,還是對付林霜兒一個女孩子,忍不住爆粗口道,“幾個大男人圍攻一個小女孩兒,無恥之行,算什么名門正派?!”
旁邊的圍觀群眾見了,也紛紛投去鄙夷的目光……
“我們無恥?哼……古墓派的弟子,無故殘殺我派門生,這就算正派之行嗎?”喻子明惡言相向道,“我等子弟遭遇無良迫害,又有誰替我們說理?!——”
“我們根本就沒有殺人,你們不要血口噴人好嗎……”林燕兒也忍不了了,斗膽喊聲道,“為什么不等事情查清楚?我們古墓派弟子居身開封又不會跑,等查清了真相再做絕斷不行嗎?!”
“哼,爾等妖女休要狡辯——遺證俱在,今日不把爾等正法,我們?nèi)A山派絕不罷休!——”喻子明憤聲狂喊道。
事情已然到了這個地步,說什么也沒用了,華山派的跋扈與一意孤行,注定這場不公平的決斗,不會就此停止……
“你們這些妄徒,簡直丟了華山派的臉——”任光阻止不了對方,只能憤聲斥責(zé)道,“要是你們趙堂主在場,豈容爾等放肆!”
“算了任前輩,不要說了……”關(guān)鍵時刻,反倒身處危境中的林霜兒最為冷靜,淡冷一句說道,“對付不講理的人,只能用強硬的手段……他們想打架,我奉陪到底,畢竟最后只有站著的人,才有資格講道理!”
“可是他們?nèi)硕鄤荼姡€欺負(fù)你一個女孩子……”任光還是擔(dān)心不止。
“世道本就是這樣,很多的不公平,你沒辦法改變……”林霜兒微微提起劍鋒,神情毅然道,“唯一能做的,就是靠自己的力量去拼——贏了,就有希望;輸了,那也無悔……”
“額……”任光聽到這里,神情不由一愣,完全不敢相信這是一個十四歲女孩兒所能說出的話……
“哼,這么倔的女孩兒,我還真頭一回見著……”喻子明站在眾師弟身后,冷笑著說道,“你可別怪我動狠,得罪我們?nèi)A山派,你只有這個下場……”
林霜兒沒有說話,只是提劍謹(jǐn)慎凝視著周圍的“敵人”。
“一次和這么多人對決,壓力太大了……”林霜兒雖然話說得振奮,但內(nèi)心還是十分虛憂,“如果僅憑古墓派的傳統(tǒng)武功,未必能招架得住這么多人……”
林霜兒心里,仿佛萌生一種莫名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