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想法嗎？”周帆看著她苦思冥想的模樣，笑著問道。
“我在想有什么賺錢的方法，是我這個年紀能夠做到的呢？”譚清婉揉了揉太陽穴，小臉上滿是糾結的神色，就算是她那無比淺薄的人生經(jīng)驗，也幾乎可以想象自己一個小孩子去找工作要面臨多大的阻力。
“一定要現(xiàn)在就賺錢嗎？“周帆反問道。
“不是現(xiàn)在就賺錢嗎？“譚清婉驚訝地問道：”就像你一樣，首先自己賺錢，然后自己養(yǎng)活自己，這樣不就能夠得到自由了嗎？“
“清婉，不是這樣的?！敝芊珦u了搖頭：“你要明白一點，那就是你和我是不一樣的?！?p> “我們不一樣嗎？”譚清婉看著他，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手，臉上浮現(xiàn)出困惑的神色。
有什么不一樣呢？
他們不都是思想不正常的小屁孩嗎？
難道周帆還有什么特異功能不成？
“最簡單的，我是男的，你是女的?！爸芊钢f道，說到一半，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忍俊不禁的笑意，看起來似乎就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
但是周帆并不是在開玩笑，性別上面的差異使得一些他能夠做的事情，譚清婉幾乎不可能去嘗試。
就因為他是男孩子，譚清婉是女孩子，就是這么簡單。
“這有什么關系嗎？“譚清婉小臉嚴肅地問道。
周帆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說道：“關系大了去了，我小學的時候晚上能夠在外面亂跑，你可以嗎？”
譚清婉臉色一黑，這在她家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以前她還在上學的時候，每天去學校都是父親開車送她上學，放學也是母親親自來接她，別說晚上在外面亂跑了，她自己一個人在外面閑逛的次數(shù)都少得可憐。
周帆繼續(xù)說道：“我當初雖然被那些店家罵著‘小屁孩快滾回家去寫作業(yè)’，但是如果真的有一家店鋪腦子被門擠了愿意雇我，我還真有辦法讓我父母同意，你能嗎？”
譚清婉沉默了許久，緩緩搖了搖頭。
她終于開始意識到周帆和她之間巨大的差別了。
“所以啊，你和我是不一樣的，你要思考，找到你的辦法?！爸芊牧伺乃募绨颍f道：“不用太著急，自由就在那里，只要你一直前進，總有辦法能夠得到它的?！?p> 譚清婉陷入了沉思。
周帆從書包里掏出素描本，鉛筆如同往常一樣在紙上劃過，發(fā)出沙沙的聲音。
半小時后，譚清婉突然開口說道：“周帆，我是不是應該去上學？”
周帆的筆停頓了一下，點頭說道：“你確實應該去上學?！?p> “對，我是應該繼續(xù)上學，上學之后才有可能找到賺錢的方法?！白T清婉臉色嚴肅，說出了非常有道理的話，讓周帆臉上浮現(xiàn)出無比贊同的神色。
“問題來了。“譚清婉更加嚴肅了。
“嗯？這有什么問題嗎？“周帆好奇地問道。
“我要用父母的錢交學費嗎？“譚清婉臉色凝重地問道。
周帆呆了一下，哭笑不得地問道：“不然呢？“
譚清婉搖了搖頭，想了一會，再度搖了搖頭，說道：“不行不行，我做不到?！?p> “連交學費都不行？“周帆有點驚訝了。
“心理上接受不了?！弊T清婉鄭重地點頭。
“在現(xiàn)在這個社會上，這姑且還算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敝芊嵝蚜艘痪?。
“我知道！”譚清婉雙手攪在一起，臉色糾結地說道：“就是——就是——我做不到。”
“我明白了?！痹谒@訝的目光中，周帆點頭說道。
“你明白了？“譚清婉自己都感覺自己有點過分了，沒想到周帆竟然能夠明白自己到底在糾結什么。
“你這種問題，我有一個最簡單的辦法?！敝芊斐鲆桓种刚f道。
“什么辦法？”譚清婉臉上浮現(xiàn)出驚喜的神色。
“借錢！“周帆慎重地說道。
“借錢？“譚清婉呆住了。
“對，就是借錢！“周帆堅定地說道。
譚清婉怔怔地看著他，問道：“那——我該向誰借錢呢？“
“發(fā)揮一下你的想象力?！敝芊袅颂裘济瑢λf道。
“想象力、、、”譚清婉沉默片刻，問道：“周帆，該不會是向你借錢吧？”
“我倒是有一些積蓄，要是你不介意的話……”周帆的話剛說到一半就被打斷了。
譚清婉非常認真地搖頭拒絕道：“不行，周帆，我不想向你借錢！”
不為什么，就是不想，堅決不想，絕對不愿意。
這種強烈的抵觸感，幾乎就跟依靠父母這件事一樣讓譚清婉根本無法接受。
“那你只剩下一個途徑了?！敝芊斫獾攸c頭。
“還有人會借我錢嗎？”譚清婉驚訝了。
“當然有！”周帆自信滿滿地說道。
“誰？”譚清婉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除了周帆，到底還有誰會借給自己一個小孩子錢。
“你父母！”周帆吐出三個字。
“什么？?。 弊T清婉瞪大眼睛，完全沒有辦法理解這個令人震驚的答案。
“我——向我父母借錢？”譚清婉愣愣地問道。
“大膽想象一下?！敝芊霉膭畹难凵窨粗?，然后問道：“怎么樣，這樣做你會有心里負擔嗎？”
“完全……沒有。”譚清婉眼中閃著訝異的神色，一把抓住周帆的手問道：“為什么會這樣呢？用父母的錢交學費我會很不安，但是向父母借錢交學費反而沒有了?！?p> “咳咳?！敝芊人粤艘宦?，把手抽了出來，說道：“其實吧，你覺得用父母的錢交學費會有心里負擔，這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了?！?p> “我懂了！周帆，這就是自由對吧！”譚清婉再度抓住他的手，臉上帶著喜悅的神色：“我好像感覺到了你說的那種非常有底氣的感覺了，擁有自由的感覺真是太好了！”
“醒醒！你還沒有擁有自由呢！這是幻想！幻想！”周帆無奈地看著自己的手被抓的上下?lián)u晃，只能用另外一只手拍了拍她的額頭，提醒了一句。
“我當然知道了！”譚清婉輕笑著說道，順手把他另外一只手也抓住了，整個動作非常地自然、流暢、沒有一絲一毫的違和感，就像是本該如此一樣。
“清婉……“周帆還以為是她太興奮了，結果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手被放開，只能提醒了一句。
“怎么了，周帆？“譚清婉依舊沉浸在感受到自由的興奮之中。
“我的手。“周帆晃了一下手，無奈地說道：”今天給你的畫還沒畫完呢?！?p> “哦哦。“譚清婉趕緊把他的手放開。
只是這一次，譚清婉并沒有轉身躲避周帆的目光。
相反地，她坐直了身子，保持著兩個人面對面的狀態(tài)，認真打量著周帆，那雙晶晶湛湛的眼睛讓周帆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清婉啊，你盯著我看做什么？”周帆疑惑地問道。
“不可以嗎？”譚清婉下意識想要移開視線。
“也不是不可以，這是你的自由，就是……”
周帆剛松一口氣，譚清婉就聽到了某個非常敏感的詞匯。
”原來我是可以這樣做的啊！'譚清婉恍然大悟，立刻把視線移了回來。
這一刻，周帆心中產(chǎn)生了極度復雜的情緒。
“清婉啊，要不你學習吧？我畫你學習的模樣？”一段時間之后，周帆忽然停下筆，提出了自己的建議：“我還從來都沒有畫過你學習的樣子呢?！?p> “欸？這樣嗎？”譚清婉想了想，臉色微紅：“好吧。”
女孩坐到書桌面前，拿起一本課本認真地看了起來。
周帆這才松了一口氣，繼續(xù)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