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點完人數(shù)后,龐克用銹跡斑斑的銅鑰打開了城堡大門。
一陣鎖鏈與金屬齒輪轉(zhuǎn)動的聲音響起,大門敞開了,二十名血裔族人跟在他后面,魚貫而入。
踏入大廳時,墻壁上的火把自動明亮起來,空氣中彌漫著煤油與灰塵的氣味,讓人眉頭緊鎖。
大廳稍顯破舊,能看得出平常沒人過來打掃,紅色的地毯灰塵很厚,臺階也破損的厲害,腳下的黑色的磚石,透著一股瘆人的涼氣。
安德烈一進門,心情不由自主地壓抑了許多,其余的人更是如此,一個個默不作聲。
不光是因為里面糟糕的環(huán)境與壓抑的氣氛,而是,他們在大廳的空曠處,還看見了許多擺放整齊的棺材。
不多不少,正好二十個。
“等會兒,進行家族儀式,解放自身力量的時候,你們躺在里面就可以了,”龐克指著那二十個棺材說道。
“這就是為你們準備的?!?p> 城堡大廳很空曠,他的聲音顯得非常大。
所有人的臉色不約而同地難看了起來。
“我不進去,這也太不吉利了,本來解放血裔力量就伴隨著失去生命的危險性,怎么還讓人躺在棺材里?”一位美貌的女孩冷聲道。
“如果失敗了,正好就地埋了是吧?”一位族人生氣道。
“龐克大人,能不能換個地方?”有人在請求。
……
一時間,說什么的都有,大家一致不愿意,躺在棺材里,進行家族儀式。
“現(xiàn)在的年輕人,真是不如以前了,”龐克奚落道。
他的嗓音蘊含了奇異的力量,血裔家族的新鮮血液們頓時安靜了下來,仔細聆聽他的話語。
“吸血鬼,是在死亡面前最坦然的種族。”
“人終有一死,神靈也逃不掉,只有接受了死亡,才不會畏懼死亡?!?p> “很久之前,族人遇到難以解決的麻煩時,都喜歡躺在棺材中思考問題。他們相信,只有貼近死亡時,頭腦才是最冷靜與清晰的。”
“家族鼎盛時,全大陸的生靈沒有一個是我們的對手,不是因為我們比他們更加強大,而是我們不畏懼死亡,而且還會從中汲取力量。”
“如今,沒落了,家族的榮光也不再現(xiàn)。可是我敢說,如果戰(zhàn)事再起,血裔家族依然是大陸的第一種族,任何敢于挑戰(zhàn)我們的人,最終都會跪伏在我們的腳下!”
龐克神色嚴肅道,他的話語中,充滿了血裔家族的榮耀感。
安德烈凝望著他,這家伙年紀很大,是從血裔家族覆滅時代走過來的老人,他見證過那個時代,也無比懷念那個時代。
當年的事情,安德烈曾經(jīng)問過愛德華與薇薇安,只是他倆諱莫如深,從來不肯告訴他。
龐克繼續(xù)說道:“你們?nèi)绻脒M行家族儀式,就乖乖的躺在里面,聽我安排,如果不想隨時可以走,我不會攔著。”
“在棺材中,進行家族儀式,這是數(shù)千年來不變的傳統(tǒng),無人可以更改?!?p> 話說的很重,族人們有些沉寂。
安德烈心里雖然膈應,但這老頭無非是為了維護家族的傳統(tǒng),沒有惡意。
他今天來,就是為了家族儀式,解放自身力量的。
對他而言,也沒什么好猶豫的,安德烈率先從人群中走出,找了個位置不錯的棺材,躺了進去。
族人的目光匯聚在他的身上。
“好樣的,不愧是族長的兒子,有朝一日,定會超越你的父親,”龐克點頭贊嘆道。
安德烈沖他微笑點頭。
“該死,竟然被搶先了,”巴倫暗罵自己慫了,風頭讓安德烈搶了,他也立刻從人群中走出。
只是,跟安德烈比少了幾分淡定與從容,顯得有點慌亂。
蘇菲也從人群中走出,挑了個安德烈旁邊的棺材躺了進去。
接連三人帶頭,后續(xù)族人跟隨他們走出。
然而,有一個女孩因為厭惡與畏懼,選擇了離開城堡大廳,放棄這次儀式。
龐克沒有阻攔,任由她離去。
“有點硬。”
安德烈躺在棺材中,有點不舒服,加個鵝絨床墊就好了。
他躺在里面,雙眼凝望大廳的上方,靈魂與肉身似乎也跟著平靜了下來,呼吸與心臟跳動的節(jié)奏也在減緩。
來到異界后,真是什么奇葩事都能碰上,現(xiàn)在還莫名其妙地躺在了棺材里,安德烈心想道。
還別說,躺在棺材里,確實感到了平靜。
在所有人進入后,氣氛愈加靜謐,龐克也并不著急開啟儀式,似乎專門讓族人們體會這種感覺。
安德烈索性閉上了眼睛,什么都不想,讓身體與靈魂達到一種空靈的狀態(tài),準備接下來的家族儀式。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所有人的棺材板蓋了上去,棺材中一片漆黑。
咚,咚,咚!
這是外面釘釘子的聲音。
就在此時,龐克的嗓音在眾人的耳畔響起。
“每個來參與家族儀式的孩子,都是好樣的,你們是血裔家族的榮耀??晌疫€是要告訴你們,在釘子釘完的那一刻,沒有人可以回頭。”
“神靈為了懲罰我們,拆分與封印了我們的力量,想要獲取力量必須冒著極大的風險。”
“接下來,我會送你們?nèi)o妄之海,它存在于你們意識的邊緣地帶,想要獲取力量,必須穿越那片無邊無際的海洋。”
“我最后提醒你們,在意識的邊緣,一切皆有可能發(fā)生,但唯一不變的就是死亡?!?p> “在沒有找到通往力量的那座橋之前,如果不幸死去,那你就會真的沉淪在意識的邊緣里,永遠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
砰!
最有一枚釘子,釘在了棺材板上,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
一股神秘力量從把安德烈裹住,這股力量會把他帶到無妄之海。
而且,還會探知,他是否提前知曉了家族儀式的信息,如果被檢測出來,作為懲罰,他會喪失自己的生命。
確認無誤后,安德烈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
醒來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來到了一片海灘。
腳下是金黃色的柔軟細沙,背后不遠處,是一片高不見頂?shù)暮谏捅谠诤0堆泳d,一眼望不到頭。
安德烈眉頭緊皺,輕捂口鼻,胃里似乎在翻騰。。
前方就是所謂意識的邊緣,無妄之海。
只是,與他想象中不同的是,眼前的海是一片望不到頭的血海,里面全是血水,空氣中散發(fā)著濃厚的血腥氣,令人作嘔。
一個波浪打來,拍擊在海岸上,形成一片細碎的血色浪花,逐漸消逝在海灘上。四周更是空寂無人,沒有任何活物,森然而恐怖。
“意識的邊緣……”安德烈自語道。
他觀察自身,如同跟外界一樣的打扮,但有趣的是,他的皮膚上卻有一層金燦燦的熒光。
這是金色意志?
安德烈又發(fā)現(xiàn),在這里還無法感知到魔種的存在,更無法使用任何魔力與魔法,如同一個普通人。
看來,現(xiàn)在的他,就是他本人的意識,也就是精神力凝聚而成的,所以才會全身閃著一層金光。
“穿越意識的邊緣之海,就能獲取血裔家族的力量,可是這邊緣之海又是什么呢?”
“它存在于自己的身體中,可我從來沒有感覺到,直到參加家族儀式才看見。難道這是神靈故意安排的,不想讓我們找到?”安德烈好奇地猜測道。
他搖了搖頭,想不明白,索性不再去想,目前最重要的就是穿越這里。
這海太大了,要是游過去,感覺風險太高了。
而且,在這里,他現(xiàn)在就是個普通人。
雙眼四顧,安德烈眼前一亮,在距離他一百多米的地方,發(fā)現(xiàn)了一艘小木船。
他乘了上去,進入了這片茫茫血海中,卻驚訝的發(fā)現(xiàn),這艘船還會自己動。
它沿著大海的某處方向,不斷前行,一圈圈的波紋在船下蕩漾。好像只要坐在上面,什么都不干,就可以把他帶到通向力量的彼岸。
安德烈心中驚訝,手上也沒有船槳,想要劃船控制方向也是不現(xiàn)實的,只能任由船只自動航行。
越是這樣,心中越?jīng)]有安全感,他趁著船只沒走多遠,便直接跳了下來,船也隨之停止滑動。
他兩只腳踏在海水里,細細觀察。
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小船在散發(fā)奇異的波動,那股波動他還很熟悉,跟龐克身上的那件衣服一模一樣。
當時,遇見他的時候,安德烈就猜測那是一件稀有的魔器,如今看來應該確實如此。
而且,在失去意識的時候,安德烈也隱隱覺得,好像是坐了一艘船什么的,才來到了意識的邊緣地帶。
如果這艘船真的可以帶自己穿越這片海洋,那這場家族儀式也太簡單了,光坐在船上不動彈就可以了。
“難道是無妄之海中,有什么需要戒備的東西嗎?”
安德烈轉(zhuǎn)而凝望大海,陷入了沉思。
海灘上是一塊絕地,什么也沒有,身后是黑色的懸崖峭壁,高不見頂。
所有參加家族儀式的血裔族人,都不知道任何信息,只能依靠自身的推測與膽量行事。
在思前想后中,安德烈還是決定,坐上小船,向茫茫的血海中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