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忘憂酒館
小蘿卜頭抬頭,笑道,“已經(jīng)亥時了,還請姑娘隨我去吃杯酒。”一掃可憐巴巴的模樣,顯得知情識禮了許多。
林椿壓下心里的吃驚,隨著小蘿卜頭往前走去,一躍而下船舷時,原本以為會落入湖中,卻發(fā)現(xiàn)自己憑空躍起,隨著小蘿卜頭的動作,輕盈地落到另一艘船上。
一個盛裝的女子迎出來,滿身羅翠,層層疊疊,走路時牽牽絆絆,讓人不知道到底是人還是衣服。
女子展顏一笑道,“忘憂酒館亥時開館,雖只等一人,但坐與酒席之間的卻又從來不僅僅是一人,江湖那么大,同樣苦悶的又何止一位,故事那么多又怎舍得就這么拂袖遠離、金盆洗手,無非是需要找一個地方,把自己的故事與他人分享、把自己的苦悶摻著酒水飲下,走出酒館再次邁向江湖?!?p> 林椿愣了愣,道了個萬福,說道,“多有叨擾?!边€未完全起身,就被女子一把拉起,正對上她熱切的笑容,“我叫向遠,遠處的遠?!?p> “我……叫林椿?!绷执幌肓讼?,還是道出了真名。
“唔?”向遠頓了頓,沖身后大聲喊道,“這個小姐姐好看,你快出來看。”
噗,真是活潑,雖然心境蒼涼,但是到底是個小女孩兒,被人夸贊,心中還是或多或少的有些開心。
“確實好看?!币粋€著錦袍的男子自船艙走出,作揖道。
唔,怎么有些上了賊船的感覺。
男子瞇眼看了看林椿,沉思幾秒后,轉身附耳給向遠道,“她就是那個我們找的人?!?p> 向遠訝異地瞪大眼睛,一雙陡然睜大的眼睛在素白的臉上顯得格外有些突兀,黑白分明。
林椿在心里撲哧一聲笑出來,面上仍然淡淡,拉了拉身邊的小蘿卜頭,道,“你不是餓了么?”
小蘿卜頭煞有介事地點點頭,沖向遠道,“我要吃燒雞?!?p> 怎么這樣都沒忘了要吃燒雞。
向遠一把撩起衣袖,伸手在小蘿卜頭額頭上彈了一下,佯怒道,“吃吃吃,你多大的小孩兒,整日里吃這么許多,敖澈我同你講,今個兒你若是再吃,我就把你扔下去?!?p> 原來小蘿卜頭叫敖澈。
男子無奈地拉回向遠,安撫似的道,“你呀?!?p> “我,我怎么了?”向遠仍舊氣哼哼的模樣,嘴里念念叨叨,“你是不知道這破小孩兒有多能吃,那天我辛辛苦苦做的叫花雞他一個人就吃完了,還喝干了最后一壇梨花醉,我的天爺?。∧强墒俏蚁霊c祝我們完成支線任務時候喝的……唔唔唔”
男子一把捂住她的嘴,沖著林椿抱歉地笑笑,道,“她吃醉了酒,外面十分冷,夜也深了,姑娘若是不嫌棄,進來同我們吃杯酒,如何?”
回頭看了眼水面上陡然升起的濃霧,林椿又看到敖澈眼睛里隱隱約約的期待,下定決心似的點點頭,笑道,“那便多謝了?!?p> 進到屋內(nèi),向遠抬手指著一堆木柜,好似藥店一般的架子,笑道,“芍藥三兩、金銀花二錢、故事一份……這就是忘憂酒館的釀酒秘方,既然你是有緣人,那我便告訴你,你可要記牢了?!?p> 忘憂酒館以故事為酒引開壇釀酒,所以前往酒館喝酒的江湖人士喝到的也不僅是甘醇的美酒,更有其他人的故事。
一杯熱酒端上來,上面居然飄著一朵鮮嫩的桃花,熱氣裊裊升上來,蜿蜒曲折,好似扭動著腰肢載歌載舞的歌姬。
“讓我看看你的故事吧。”向遠拿起一個圓形的物什,晶瑩剔透,往眼前舉上,開始凝視林椿。
林椿雖有些不自在,但一杯熱酒下肚,心里到底也安定了不少。
“臥槽!這狗是病嬌哦?!毕蜻h的神情越來越端肅,放下手中的家伙時,發(fā)出這樣一句感慨,嘴里也連珠炮似的說個不停,“封建社會就是這樣,還是我們社會主義新中國好,大家都安居樂業(yè),國家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社會自由平等公正法治。臥槽,臥槽,那吳狗也太狗了叭……唔唔唔……”
男子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一把捂住向遠的嘴,只剩她一雙大眼睛,因為這突發(fā)情況陡然睜大,好似一對銅鈴鑲嵌在粉白的面皮上,好不生動。
林椿不由得笑了出來。
男子小聲道,“你怎么能和這些npc說我們的事?!?p> “恩匹希?”林椿疑惑地歪了歪頭,這是什么詞。
男子放開向遠,略帶警告意味地瞪了她一眼,開口道,“我與我這友人識得一些番邦的話,常年漂泊,因此口音頗為混雜,這詞是指代你們中原人士?!?p> 林椿了然地點點頭,笑道,“也無妨,我理解的,出門在外,大家都有些不可說的事?!?p> 對上瞇眼笑著的向遠,也沖她彎了彎眼睛。
向遠嘆了一口氣,將腰間的錦囊解下來,拽住林椿的手,掰開手指,將它放在了林椿的掌中,道,“既然你便是那個人,那么憑這個,你也許能自救?!?p> 待她說完,林椿只覺得眼皮格外地沉重,慢慢地合上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