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進門就愣在了那里,久久沒有緩過神來,因為到得相對早了一些,人還比較少,足夠他們傻一會兒的了。
很快南夜然看見呆站在一旁的黎慕雪,最先反應(yīng)過來,拍了拍身邊的鐘雨還有一同前來的安昕、簡曦、林煜和溫鵬亦,示意他們一起到黎慕雪身邊問個清楚。
可一轉(zhuǎn)身卻發(fā)現(xiàn)了躲在他們身后的鐘蕓已經(jīng)默默地哭成了淚人:“鐘蕓,別哭了,你這樣讓慕雪看見該更難過了?!?p> 鐘蕓點了點頭,抽泣了幾下,拿起林煜遞過來的紙巾擦干了淚痕。
“你們來了。”他們走到黎慕雪身邊,她看著他們,嘴角努力揚起弧度,但聲音卻沒有什么情感可言。
“慕雪……好久不見……這是怎么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俊辩娪曜叩嚼枘窖┥磉?,抱了抱她,沒想到一年多不見,如今再見居然是這樣的場景。
“他……是為了救我,才……”黎慕雪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可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什么意思?慕姐姐,你可以說清楚點嗎?”鐘蕓有點不解。
“我的病需要一種草藥,而這個草藥只有在一座非常詭異的山上才有,他,他就去了,結(jié)果被山上的植物劃傷,中了毒,然后,然后……”黎慕雪想要忍住的,可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流了下來,“他因為沒有及時處理,導(dǎo)致毒素越來越深,最后醫(yī)生也無能為力了……”
“什么?”栗子軒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他們的身后。
“子軒……”黎慕雪看到很久沒見的栗子軒,有很多話想說,可卻什么也說不出來了。
“沒事了……都過去了……”他抱住了黎慕雪,用手拍著她的后背,安慰著,但因為有很多人在場,栗子軒也就很快的放開了她。
簡直不敢相信,那個栗子軒一直思念和牽掛的女孩,居然真的活生生的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只可惜是在這樣的場合以這種方式再次相見。
“你這一年去哪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你……”栗子軒松開她,關(guān)切地問。
“我……我去了D國,被宇澤送過去的,那里的醫(yī)療條件比國內(nèi)的好一點,而且那的醫(yī)生見過我這樣的病例,所以……對不起,讓你們擔(dān)心了這么久……”黎慕雪看著所有人,她內(nèi)心的傷痛也隨著他們的出現(xiàn)而消減了一點。
“時間不早了,等我們結(jié)束了一起去吃個飯,再跟你們細聊吧……”黎慕雪看了看表。
其他人也都隨著司儀的主持而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追悼會開始。
黎慕雪全程都盯著躺在中間的夏宇澤,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那是他在參加學(xué)校舞會時穿的,黎慕雪回想起當(dāng)時的場景,那是自從再次見面之后第一次見他穿西裝,而這一次還是這身西裝,只不過,是最后一次了。
夏宇澤就那樣躺在那里,閉著眼睛,甚至嘴角還有些微微上揚。
“原來他也會笑啊……”她突然想起這句她第一次見到夏宇澤笑的時候心里蹦出來的那句話,“你就應(yīng)該多笑笑的嘛……”
這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后的樣子,如此平靜,如此安詳。
黎慕雪想要記住夏宇澤的樣子,因為她很清楚自己的記憶,一定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漸漸淡忘,最終只剩下一個身影,在她的腦海里晃來晃去,自己卻怎么也記不起來,那是誰。
追悼會上來了很多前來吊唁的人,大多是夏天琦和黎濱在生意上的伙伴和朋友,不過領(lǐng)隊三人、小李和他的黑幫朋友們也來了,他們整齊地站在那里,黑壓壓的一片,張雪蘭倚靠在夏天琦的懷里不停地抽泣著,夏天琦扶著她沒有掉一滴眼淚。
其實在場的很多人都不明白為什么黎慕雪要站在夏天琦和張雪蘭的身邊,同樣,栗子軒他們也不明白。
很快追悼會接近尾聲,氣氛凝重到連空氣都因為淚水過多而變得潮濕,所有人都把手中黃色和白色的鮮花擺在那張照片的下面,離開了。
只剩下黎慕雪和四位家長,他們進行了最后的遺體告別。
撕心裂肺。
在他們的悲傷過后,栗子軒幾個人又回到了那個悲傷的房間里。
鐘蕓去看了夏宇澤最后一眼,她顫抖著手想要去摸夏宇澤那白皙的臉,可卻又停在半空,她害怕,她怕被那冰冷拉回現(xiàn)實,她收回手,攥緊,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林煜在一旁安慰著她。
而黎慕雪看著眼前的一切,她一直都明白鐘蕓的心思,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跟自己一樣痛吧……
“人到最后應(yīng)該也會變成灰燼吧?那骨頭會不會疼???”這是夏宇澤在野營守夜時所想的那個問題,當(dāng)然,現(xiàn)在也有了答案。
人最終會變成灰燼,不過痛的不是骨頭,而是人心。
從墓園出來的他們都深深地嘆了口氣,這沉重的事情總算是結(jié)束了。
黎慕雪在征求了四位家長的同意之后,決定跟他們幾個老同學(xué)吃個飯,把這一年睡過去的都聊回來。
幾人又坐在了熟悉的火鍋店包間里。
“慕姐姐,你能不能告訴我這一年你們是怎么過來的嗎?”鐘蕓率先發(fā)問。
“其實我知道得并不多,這一年多我有一年都是昏迷的,我只知道是宇澤把我們一家送到了D國,至于為什么對你們保密,可能是因為不想連累你們吧,如果你們知道了,那葉佑陽也一定會找你們麻煩的?!崩枘窖┲v著,他們聽著。
“然后就是我昏迷了一年之后醒來了一次,可那個時候醫(yī)生說我只有四個月的時間了,讓他們在這期間要找到一種草藥,只有那個藥才能徹底治好我,宇澤這個人你們也了解的,什么事情他都要自己去,所以這次也不例外,只是那個山聽說很恐怖,有各種未知的動植物,宇澤也就是因為被一株不知名的植物劃傷了腿而中毒身亡的……”
黎慕雪說起這些的時候心里還是有些難過,她喝了一口水想要把涌上心頭的淚水壓下去。
“后來我問了跟他一起上山的兄弟,他告訴我在上山的過程中他們遇見了野狼,遇見了變異的蝙蝠,也因此死了兩個人,可是宇澤還是堅持要登到山頂為我尋找解藥,據(jù)說那顆草藥是長在懸崖邊的,可宇澤一定要自己去采藥,他也就是在采完回來的時候昏迷的,當(dāng)時還好有安全繩,不然咱們連他的尸體都見不到……”他們聽著這個不可思議的故事,沉默了,“他們推測宇澤是在快要登頂?shù)臅r候被劃傷中毒的?!?p> “那么長時間他們就沒發(fā)現(xiàn)嗎?”鐘蕓有點不可思議。
“他們也是后來宇澤倒下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的,你們也知道宇澤的性格,什么都要自己扛,在沒有拿到草藥之前,他怎么可能會說?!崩枘窖┮埠軣o奈。
“是啊,宇澤像是那種什么都不說的人,沒辦法,既然已經(jīng)這樣了,也怨不了誰?!蹦弦谷稽c了點頭。
這時南夜然的姑姑和服務(wù)員一起給他們上菜來了,聽說黎慕雪回來了,她也非常高興,特意親手做了幾道清淡的菜。
“謝謝阿姨!”黎慕雪笑著答謝,“您還是那么漂亮呀!”
“你也還是那么會說話!那你們慢慢吃哈,我就先忙去了?!蹦弦谷坏墓霉瞄_心地摸了摸黎慕雪的頭,然后識趣的離開了。
“那你現(xiàn)在……”從追悼會上再見到黎慕雪開始,栗子軒滿眼都是她,所以當(dāng)姑姑離開之后,馬上追問。
“我,我很好啊,你們看我這能吃能喝的……”為了不讓他們再擔(dān)心自己,黎慕雪努力表現(xiàn)得很輕松,“就是剛醒來的那段時間有點辛苦?!?p> “怎么說?”鐘雨問。
“我昏迷了一年耶,當(dāng)然得做復(fù)健了,不然我整個人都是癱在那里動不了的?!崩枘窖┱f的時候好像很輕松,但當(dāng)時的她心里和身體上又承受了多少呢?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答應(yīng)我,別再一聲不吭地離開我了,好嗎?”栗子軒幾乎用的是懇求的語氣。
“嗯,放心,我再也不會離開你們了?!崩枘窖c點頭,如果不是發(fā)生那樣的事情,她怎么舍得離開這些朋友呢?
“對了?!蹦弦谷煌蝗徽f,“我沒想明白一件事?!?p> “什么?”黎慕雪有些好奇,還有什么是他南夜然想不明白的。
“你今天……為什么和夏叔叔和夏阿姨站在前面???那不是家屬位置嗎?難道你……”南夜然問出了所有人的疑問,栗子軒也變得嚴肅了起來。
“我,哎呀!他們現(xiàn)在是我的第二個父母!”黎慕雪有些不好意思。
“啥?什么情況?”鐘蕓有點好奇了。
“宇澤是因為我才,才離開的,我當(dāng)然得替宇澤好好的照顧他的父母了,然后我爸媽就決定讓我當(dāng)他們的干女兒,雖然這么說,但我其實可以算是他們的親閨女了,所以我當(dāng)然得以家屬的身份站在前面了?!崩枘窖┙忉屩?。
“原來是這樣,那確實應(yīng)該站在前面?!彼腥硕夹乓詾檎妫踝榆幙傆X得哪里不太對。
其實栗子軒的感覺是對的,黎慕雪只說出了一半的真相,隱瞞了求婚的那一段,她很清楚這件事情一定會對栗子軒造成很大的傷害,所以現(xiàn)在還不是說出來的時候,更何況這種事情怎么能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說出來呢?黎慕雪也只能默默地在心里對他們說一聲抱歉了。
“對了,你們問了我這么多問題了,我也該問問你們了?!崩枘窖┛粗鴮γ嬉恢苯o鐘蕓夾菜的林煜笑瞇瞇地說。
“什么???”鐘雨沒轉(zhuǎn)過彎來,還有些疑惑。
“那兩個……什么情況?”黎慕雪拿筷子指著鐘蕓和林煜這對明顯是在秀恩愛的人說。
“啊,我們,我們……”鐘蕓突然被問得有點害羞。
“我們倆在一起了,嘿嘿!”林煜開心地說。
“哇塞!可以啊林煜,你居然能追到我們小蕓,嘖嘖嘖,厲害!”黎慕雪開心極了,她還擔(dān)心鐘蕓會不會因為夏宇澤的離開而傷心過度呢。
“他們倆啊!唉,太過分了!”一旁一直沒說話的溫鵬亦終于找到了話題。
“哈哈!怎么說?虐到你了是嗎?”黎慕雪還是一聽到八卦就來勁啊。
“他們倆自從在一起之后就天天膩在一起,絲毫不把我們放在眼里,你說說,這都好了快一年了還跟剛在一起似的,著實讓我這個母胎單身汪吃了把好狗糧??!”溫鵬亦那聲情并茂的“演講”讓黎慕雪笑得合不攏嘴,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么開心了。
“是啊,他倆自從在一起之后,都蓋過我們倆的光芒成為學(xué)校的新焦點了?!辩娪暌搽S聲附和。
“那必須的啊,追半年可不是白追的,不得寵著?。 绷朱弦荒橋湴?,好像追到鐘蕓就得到了全世界一樣,開心得不得了。
“哎呦,慕姐姐,一年多沒見,你怎么學(xué)壞了!”鐘蕓被說得越來越不好意思了。
“我這是為你開心啊!終于有人肯把你收了,我也就放心了,哈哈!”黎慕雪打趣道,“追了半年,在一起快一年……合著你倆在我昏迷之后沒多久就開始搞曖昧了??!不過,林煜你可要小心一點啊,你要是對鐘蕓不好,都不用我出手,她姐姐第一個給你來個過肩摔,別怪我沒提醒你哦!”
“哎呀,知道啦,這不用你說,我自己主動找我姐領(lǐng)摔去!”林煜還真是喜歡鐘蕓,面對一個跆拳道黑帶的姐姐依舊敢說這樣的話,鐘蕓算是找到好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