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行禮者中還有個異類,那就是霍雨軒,他行禮并不和多數(shù)人一樣微鞠躬,也不像戴鑰衡等人一樣九十度鞠躬,而是只彎了六十度多一些。他在鞠躬者中極為顯眼,這一鞠躬,也把看到這一幕的星羅皇帝記憶拉回到了八年前。
那是一個大雪紛飛的上午。
“陛下,這種天氣您為什么要出宮啊,這么冷的天您別說巡視了,這大街上連個人都沒有。您還不如考慮一下虞長史引進魂導(dǎo)發(fā)熱裝置的建議,等咱們星羅城冬天也能溫暖如春的時候,您再出來也不至于光看雪啊?!?p> “我說我的皇后啊,這都出宮了,你就不用張嘴閉嘴說尊稱了,不過,虞長史的建議倒也不是不能考慮。就是你這個不長記性的腦子多少要改改了,后宮可是不能議政的。老頭子也真是的,這么早把皇位傳給我干什么,要我說,不如直接把皇位給戴家還回去得了,反正我們許家也沒多少能人了,一個個就只知道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整天把魂師至上掛在嘴上,七八十了還沒我魂力等級高。嘴上抵制人家魂導(dǎo)器,那勞什子無敵護罩我一個都搶不到,早晚自己開個拍賣場,好東西我弄來都先給自己留著。”
“您要是想開拍賣會,就把父皇的拍賣會要過來唄,不過皇位還回去這件事還是不要再提了,會引起國家動亂的?!?p> 許家偉認(rèn)真想了想:“你說得對,我要等我那賢弟立一個潑天大功,然后名正言順地把皇位還給他,他不要我就以死相逼,一邊是皇位,一邊是弒君,我想他會選擇的?!?p> “按照您的方式,史書上只會記載:某日,白虎公爵戴浩逼迫皇帝許家偉禪位,如不予,弒,不得已,禪?!被屎鬅o奈地說,“況且,以你那賢弟的性格,只會跪地而不敢要吧。除非,當(dāng)時情勢緊迫或者國家危難?!?p> “哦?”許家偉若有所思,“對了,很早之前戴浩就和我說過讓我照看一下他家的情況,也不知道他家那夫人是不是真的搞得家里雞飛狗跳的?!?p> “陛下啊,還是少管別人家的家務(wù)事了,戴家不過二三妻妾就難得戴浩不愿長久居家了,陛下可不止二三妻妾啊。”
“你的意思是,你比之戴夫人更囂張跋扈咯?”說著,許家偉偏頭看了她一眼。
“臣妾……”
“好啦,別緊張了,你我成親這么多年,我還不了解你嗎?”許家偉仰頭看著落下的雪花,“我都如此清楚,更何況戴浩,只不過是不愿管而已。你難道真以為能將四十萬大軍管理的井井有條的帝國元帥白虎公爵會管不了家務(wù)事嗎?他若是徹查,他家里沒多少無辜的人,而一個無懈可擊的白虎公爵府意味著什么?意味著威脅,意味著如果我與父親的狀況一樣,在下一輩親政之前,我會先殺掉這臥榻之側(cè)的猛虎。而且,就連你也沒想過戴家拿下這皇位后能不能守下的問題吧?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就連一國皇后也并不覺得他戴浩沒能力掌控這星羅帝國?而且,你以為為什么這些年來白虎公爵一脈流傳下來的大多是嫡系血脈?難道他們到現(xiàn)在也沒明白家族傳統(tǒng)的弊端?這是做給皇室看的,只是證明沒有野心的方式而已。”
看了眼還沒回過神來的皇后,許家偉無奈地走向了不遠(yuǎn)處的一家開著門的藥鋪。
“老先生,可以討杯熱水嗎?”進入藥鋪后,一個須發(fā)皆白的老翁在火爐旁坐著,火爐上放著一個陶壺,壺中液體咕嘟咕嘟地冒著泡,壺中傳來的藥香讓許家偉精神一振,只覺得連思路都清晰了不少。
“可以,就是得你自己倒了,老頭子我這腿腳可不方便吶??茨氵@狀態(tài),不像是身體上有病吶,這么冷的天為什么在外面逛啊?”老翁慢慢悠悠地說。
“爺爺,這位病人應(yīng)該是有腦疾?!币粋€看起來就弱不禁風(fēng)的孩子開口說道,這個孩子不僅瘦弱,在冬天也只是身著單衣。
老翁聽聞此言,連連咳嗽,像是被水嗆到了,又清了清嗓子:“小雨軒啊,那叫有心事?!?p> 在一旁的許家偉暗暗搖頭,但也多了幾分親切感,以他的身份,每個見到他的人都十分拘謹(jǐn),別說開玩笑了,小孩子見到他都不敢說話。不過,雨軒?是戴浩說的那個孩子嗎?
“殿下……”此時,一個身穿布衣的女子狀態(tài)驚恐,她一邊鞠躬,一邊將那個孩子往身后拉,想來她是知道這樣做沒什么用,可這便是母親的本能。
許家偉無奈笑笑:“不必多禮,在這里只有一個口渴的行人,沒有星羅帝國的太子。你是?如此行禮,是哪位公爵府上的人嗎?”他知道,只要是貴族見到直系皇族都要如此行禮,可雨軒二字,讓他有了些許猜測。
“民婦是白虎公爵府上的下人,今日只是……”不待霍云兒多說,許家偉就已確定她的身份,就在此時,老翁緩緩開口:“皇帝陛下不理國事,來此為何???”老翁此時哪有之前的蒼老感,褪去偽裝后只是一個滿頭綠發(fā)的中年男子。男子身材并不高大,反而十分瘦小且佝僂。
略一打量,一個令許家偉感到危險的想法逐漸形成:“閣下是本體宗宗主?為何不待在天魂帝國,來星羅帝國所為何事?”
綠發(fā)男子撇了一眼許家偉:“老夫行事,還需向你報備?而且,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本體宗宗主了,本體宗宗主是我弟弟?!?p> 許家偉脫口而出:“您不是早就在與龍神斗羅的戰(zhàn)斗中戰(zhàn)死了嗎?聽聞龍神斗羅也因為與您一戰(zhàn)后受了重傷。”
“呵,這是穆恩那老小子自己傳出來的吧。憑我可還傷不了他,不過我因禍得福,與他一戰(zhàn)后僥幸突破,可惜我這一身傷就難以治愈了。要不是老鳳凰告訴我這里有個奇怪的小朋友,我早就死在本體宗了。”
“老鳳凰?難道……”
“小家伙,你可不要想太多,三百年前明斗山脈的事情你不會忘了吧?你們可是親手送給日月帝國好幾個極限斗羅啊。況且,憑她的實力,可不像魔傀一樣到現(xiàn)在還只能隱忍。她想要改朝換代可簡單得多,你們星冠一脈還沒有能與她正面相抗衡的人?!闭f到這里,綠發(fā)男子也不免有些后怕,顯然對方的實力他深有體會。
許家偉有些不敢置信,連說話都有些不敢開口:“不……不至于吧?!?p> “你不會連你身邊勢力什么水平都不知道吧?”綠發(fā)男子有些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