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安保人員
黑夜歸寂,白晝降臨。
今天,不是一個好天氣。
有些冷。
外面又下起雪,不是很適合出門。
“歌莉婭,我走了,記得別偷吃?!笨邓沟┒诟懒艘幌赂枥驄I,帶著一把新買的雨傘,關(guān)了門,下樓。
一出門,康斯旦丁不斷地祈禱:
上帝,仁慈的父,聽到我的祈求嗎?
真誠地祈禱,波娜太太不在。
是的,不要出現(xiàn)。
康斯旦丁心驚膽跳地走下樓梯。
七層!
六層!
五層!
好像沒聽到聲音,應(yīng)該不會來,這么大的雪。
康斯旦丁心思著。
四層!
三層!
應(yīng)該沒有。
康斯旦丁像一個小偷一樣地膽戰(zhàn)心驚,到了第三層時,輕腳輕手地走著。
二層!
拐彎處,康斯旦丁探出頭,像兔子伸出窩一樣謹(jǐn)慎。
那張皮椅上沒有往常那個跟土豆一樣臃腫的身影。
“嗯,謝天謝地,今天真是個好天氣?!笨邓沟┒∵@才放下懸在嗓子的心。
“噗!”
康斯旦丁走出西蒙斯公寓,撐開雨傘,打著雨傘走在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雪里,望一個地方去。
大雪紛飛,模糊了視線。
憑著記憶,康斯旦丁走了半天的路程,還是到了目的地。
這是一個超市。
康斯旦丁慢慢走去已經(jīng)營業(yè)的超市。
康斯旦丁還沒有走到,便從風(fēng)雪里聽到一陣激動的歡叫:
“噢,天啊!”
“我的康斯旦丁!”
“終于來了…………”
一個金發(fā)碧眼,凹凸別致,胸前別著藍(lán)寶石胸針,皮膚沒有明顯的皺紋,雖然過五十歲,還是風(fēng)采不減的女人心有靈犀地,滿臉迷戀地隨著身影波漾,恰是海浪里的船只,歡樂無比。
這有過之無不及與波娜太太。
康斯旦丁硬著頭皮走進(jìn)去。
這就是康斯旦丁第二份工作,是這個超市安保人員。
“早上好,白麗兒太太!”康斯旦丁假裝熱情地問候。
“早上好,我的寶貝,我的康斯旦丁,你終于想起我了。”這個女人叫白麗兒·愛麗絲支頤著說,豐滿的上身拂在白色的收銀臺上,托著。
“白麗兒太太,我一直都想著你。無時無刻?!笨邓沟┒≌V铄涞难垌f著違心的話。
“哦?是嗎?那太棒了,我的小丁丁,快過來,看看我這個妝怎么樣?”
白麗兒太太迫不及待地叫道,急不可待地與康斯旦丁分享這個在美容院學(xué)的新裝扮。
“好的,白麗兒太太?!?p> 康斯旦丁遵命地走上去,仔細(xì)端詳著白麗兒太太的臉兒,五分鐘后再說:
“白麗兒太太,你的左眉毛畫得很淡,應(yīng)該你今天起晚了,才匆匆忙忙。你的右臉有些腫,昨夜你用右臉枕枕頭。還有你的眼角還有眼屎,嘴巴有些酸酸?!?p> 白麗兒太太臉蛋由白變黑,陡然一轉(zhuǎn),今天的好心情都喂豬了。
白麗兒太太惱怒地叫道
“天啊!我的小丁丁,你這樣子會沒有女朋友的,你沒有發(fā)現(xiàn)我今天的口紅不一樣嗎?你就不能發(fā)現(xiàn)我漂亮的地方嗎?”
康斯旦丁沉默了一下,仿佛在思考,在觀察,在重新地尋找美的存在,之后再回答:
“白麗兒太太,并非我缺少一雙發(fā)現(xiàn)美的眼睛,而是你,我實(shí)在不能從你那里找到一些美的存在,或許,你是內(nèi)在美?!?p> 康斯旦丁幽默風(fēng)趣地說著,尤其是最后一句“內(nèi)在美”讓白麗兒太太的臉色緩和下來。
白麗兒太太不同于波娜太太,白麗兒太太還看得過去,不至于讓人吐飯。
即使康斯旦丁這么說道,白麗兒太太看著康斯旦丁,都是滿眼星辰。
“混蛋的小丁丁,內(nèi)在的美,怎么才能發(fā)現(xiàn)?!?p> 白麗兒太太嗔道,似乎不懂的樣子問道。
“這個……嗯,或許,上帝知道?!?p> 康斯旦丁還是把到喉嚨的話,吞了下去。
他是一個紳士,不是拉爾夫斯,也不是一個下流的流氓。
不必說這樣意淫般的話,低俗齷齪得很,有失形象
康斯旦丁最善于觀察人,也擅長于揣摩女人的心思:
女人最喜歡聽這樣的活:七分假話,兩分半真半假,一分真話,這樣綜合起來,很迷幻,很朦朧,很有美學(xué)感。
這康斯旦丁知道得一清二楚,但他不屑這么做。
白麗兒太太也不需要這樣對待,不然,引火上身,康斯旦丁只能自討苦吃。
康斯旦丁對女性的看法如同對男人一樣:女人而已,就跟男人一樣,兩條腿,兩支手,兩雙眼,兩朵耳朵,兩個鼻孔,沒什么稀奇。
反之就是,男人而已,就跟女人一樣……
“該死的小丁丁,你知道,是不是?你什么時候?qū)W會了那些風(fēng)流話,真是壞極了。我的康斯旦丁?!?p> 白麗兒太太不知道是心領(lǐng)神會,還是有意地說,又不自覺地挺直了胸說。
“白麗兒太太,我一如既往,沒有不一樣,請你不要妄自猜測,沒有其他意思,我真的不知道,只有無所不能的上帝知道,這一點(diǎn),眾所周知?!?p> 康斯旦丁正人君子般地糾正白麗兒太太。
“哎哎哎??!完了,我的小丁丁,你真的是變了?!?p> 白麗兒太太難以接受地喊道。
“好了,我得需要干活了,白麗兒太太,不然,我會沒錢,你這么吝嗇鬼,總會時不時地挑我的刺,然后扣我那點(diǎn)可憐的工錢?!?p> 康斯旦丁假裝可憐兮兮的樣子說著,他不想跟白麗兒太太在胡說八道下去。
康斯旦丁想靜一下。
一大早,聒聒噪噪,有些反感。
“先別急,我的寶貝,快過來,快過來,老娘有話跟你說?!卑悆禾苌衩氐卣f。
“什么事?”康斯旦丁又走過去。
“啪!”
白麗兒太太拉著康斯旦丁,附在他耳朵旁邊說:“明天晚上到我家,我們開派對,那個死鬼不在。記得嗎?寶貝?!?p> “很抱歉,白麗兒太太,我明天晚上沒有空。”康斯旦丁嚇出一身汗,正在緊急地想借口。
“沒空,什么事這么重要?”白麗兒太太突然呵斥起來,嚇得康斯旦丁一驚一乍,跟下油鍋的蝦一樣。
什么事?
嗯!
什么事,到底什么事?
康斯旦丁焦急地思想,一時半會也想不出一星半點(diǎn)。
等一下。
有了!
康斯旦丁眼前閃過李諾雅的身影,慢慢地說:“我跟李諾雅約好了去天鵝湖?!?p> “這么巧合?”
白麗兒太太半信半疑地湊過臉盯著康斯旦丁,像審判官一樣審判罪犯,審判康斯旦丁這個說謊者。
“啊,好像是有點(diǎn)巧合,你知道,世界上就是這么多巧合,要不然也不會有擦肩而過了,不是嗎?白麗兒太太?!?p> 康斯旦丁聳聳肩,表示很抱歉,實(shí)在無能為力。
眼睛也不閃躲。
臉也不紅。
不像說謊。
可每次都是這么巧合。
上帝的左右手都不一模一樣。
白麗兒太太盯著康斯旦丁水波不興的臉兒,想道。
對了。
那就今天晚上。
白麗兒太太又想到了一個辦法,便說:
“那就今晚呢!”
語氣不容置疑,不容拒絕。
康斯旦丁眉兒一跳,修長的眉頭再一皺,深邃的眼眸一沉,用生死時刻的腦力在拼命地判斷:
今晚?
她說的有些不經(jīng)意。
那么。
白麗兒太太,她應(yīng)該不會有空。
或許,這是一個試探。
只是恐嚇我而已。
她在試探我的真誠。
那么………我…………。
康斯旦丁一推測到此處,心安然無恙,鎮(zhèn)定自若地說:
“好的,白麗兒太太,真是求之不得,與你共舞,是我畢生榮幸?!?p> 嘔——
這有些惡心?。?p> 康斯旦丁被自己的拙劣表演惡心死了。
不過,由于面對太多的不良犯罪,康斯旦丁已經(jīng)輕車路熟地駕馭表演了,自然而然地表演,絲毫沒有做作之感,仿佛天然去雕飾。
“是嗎?天啊,我太激動了?!?p> 白麗兒太太嘴上說地輕而易舉,心如刀割,不斷自責(zé):該死的,早知道,定在后天晚上。
到了這里,康斯旦丁終于松了口氣,再像一個老實(shí)勤勞聽話的樣子問:
“那么,白麗兒太太,我可以干活了嗎?”
白麗兒太太從自責(zé)中回來,再松開摟著康斯旦丁的手,擺擺手,然后又坐下來。
康斯旦丁站直了腰板。
康斯旦丁趕緊地向超市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