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找一個人(加更)
從紅玫瑰大街坐馬車過來愛比爾·莫德大街。
康斯旦丁付了馬車錢,下了馬車,習(xí)慣性抬起頭看一下天氣。
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除了被升房租外,天空還陰沉沉,讓人很壓抑,窒息。
新里徳城的整個冬季,差不多都是這種天氣。
有時候,甚至是大雪數(shù)天,難得有太陽出現(xiàn)過。
“呼——!”
康斯旦丁深呼口氣,走去教堂的旁門。
“吱!”
康斯旦丁輕輕推開門,又慢慢推回去,緩緩走過去。
走在走廊里,皮鞋輕輕地踩在上面。
直到腳步聲停止后,到了秘密之門。
康斯旦丁依舊是習(xí)慣地把禮帽的塵埃抖掉,輕拍一下左右肩膀,微微蹬一下皮鞋,才慢慢推開門,走進去。
甫進去門去,康斯旦丁便聽到神父那蒼老的聲音:
“你好啊,康斯旦丁?!?p> 神父聽到門開后,輕輕的腳步聲,便知道是康斯旦丁。
拉爾夫斯不會這么溫柔,拉爾夫斯的腳步聲就跟用鞋底抽打臉一樣噼啪響,無禮極了。
拉爾夫斯恨不能把門甩掉下來。
“你好,神父?!?p> 康斯旦丁禮貌地問候回去。
“你總算出現(xiàn)了,康斯旦丁?!鄙窀钙届o地說,看不出有什么情緒里面。
康斯旦丁走到祭臺對面的第一排暗紅色的長椅,緩緩坐下,很快地回應(yīng)神父:“嗯?!?p> 康斯旦丁不想解釋什么,便想著轉(zhuǎn)開這個話題,自然而然又有意加重“任務(wù)”這個詞匯的語氣,問道:“神父,【有任務(wù)】?今天嗎?”
康斯旦丁故意把時間狀語放在后面,讓“任務(wù)”這個詞匯顯得格外明顯。
“很抱歉,昨天給拉爾夫斯了,這個月的第二份任務(wù),康斯旦丁?!?p> 神父如康斯旦丁所愿地即刻回答。
“噢。這么不巧?!笨邓沟┒≡缬兴希瑳]有想到這么巧合,所以沒有驚訝,但還是假裝成微微驚訝的樣子,再問:“那上次的任務(wù)?”
“上次嗎?”神父頓了一下,停下手里的事,似乎想了一下,再說:“拉爾夫斯幫你完成了?!?p> 康斯旦丁愣了一下,便恢復(fù)過來,說道:“謝謝?!?p> 這種情況也有過,但很少很少,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不用謝我,謝謝拉爾夫斯吧。”
神父抬起頭,望著遠處的長椅后的巨門,不知在思索何事,又回過神,拿起干凈的白色軟布,拭擦著一些圣杯。
當(dāng)然。
神父也要是感謝的。
沒有神父的保密,拉爾夫斯不被允許一個人去完成。
在殺手組織里,必須是兩個人搭檔。任何一個殺手都不能推卸。
如果兩個人,有一個不在場,這任務(wù)暫停,兩人都要去接受懲罰。
這是殺手組織的死的規(guī)矩,很嚴厲的規(guī)矩,不會因為任何人而改變。
但拉爾夫斯卻做到了,不知道他怎么把神父這個沉抑寡言的老頭說服了。
神父就跟埋葬在墳?zāi)估锏幕钏廊艘粯?,死氣沉沉,腐朽,泥古不化,很難說得動的。
這一點。
拉爾夫斯就做到了。
“好吧,神父,我去找找拉爾夫斯先,那么,我先走了?!笨邓沟┒≌玖似饋?,走到祭臺旁,告別而道。
與神父,沒有什么好說的,如果拉爾夫斯不在,神父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歹毒的老人,一個沒有生氣的死人。
待在這里,跟陰森森的墳?zāi)箾]有多大的區(qū)別。
雖然這樣說教堂,有些褻瀆,但給康斯旦丁的感覺就是如此。
康斯旦丁也沒有興趣跟神父調(diào)侃說笑,神父不是這種人。
適可而止是最好的,不必?zé)嶂杂诒磉_語言能力。
“嗯,祝你好運。康斯旦丁?!鄙窀傅卣f。
神父與康斯旦丁,彼此都是熟悉的陌生人。
“謝謝,你也一樣,神父?!笨邓沟┒≌f完,轉(zhuǎn)過身,再說:“再見,神父?!?p> “再見,康斯旦丁,上帝保佑你?!鄙窀缸8?。
“謝謝?!笨邓沟┒≡捖涞?,便走出去。
…………
拉爾夫斯的小院,一如既往的寂靜。
“吱!”
康斯旦丁推開拉爾夫斯沒鎖的門,走了進去。
“真是粗心大意?!笨邓沟┒≌f拉爾夫斯沒有鎖門這個事。
甫到門前,便聽到一陣驚天動地的鼻鼾聲,一個鼻音“嗯”拉地特別長,特別亮,比男高音歌唱時的高音還高。
沙發(fā)上側(cè)躺著一個肥胖胖的男人,一條花綠格子的羊毛氈蓋在身上。
他曲折著腳,面對沙發(fā),肚子不斷彈起沙發(fā),又陷下去。
黑色的禮帽掉在一旁,肚子露出肚皮。
壁爐燒著干杉樹枝,偶爾燒到樹瘤子,便發(fā)出“噼啪”地炸裂聲。
康斯旦丁輕輕地走進去,撿起禮帽,就站在一旁,沒有叫醒拉爾夫斯,也沒有打擾到他。
“嗯哼?。 ?p> 拉爾夫斯鼻鼾時而大,時而弱,總體來說,還是可以吵到睡不著。
或許,失眠的人無所謂,反正都是睡不著,索性聽一下,指不定會睡著了。
壁爐的火光漸漸地明亮,從自個照耀自己,到照耀壁爐,到壁爐之外。
因為外面天黑了。
忽然,一道聲響。
“嗯——?”拉爾夫斯慢慢地翻了一個身,大肚腩朝外,手捶空。
拉爾夫斯還沒睡夠。
拉爾夫斯,不知道做了什么事,累極了。
不然,一個殺手是不會這樣睡覺的。
不過,看起來,拉爾夫斯算不上一個出色的殺手,但足夠好色。
“嗯——!”
拉爾夫斯似乎疲倦地哼道,無意識地睜開眼睛。
不開不要緊,一開大叫:“噢噢噢噢,該死的!該死的!這不是真的?!?p> “不是真的,該死的,我見鬼了。”
這是拉爾夫斯的暴躁的聲音,難聽死了。
拉爾夫斯醒了,他爬立起來,靠著沙發(fā)坐,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肥的人,一般都會這樣。
“不睡了?拉爾夫斯?!笨邓沟┒∑届o地問。
“不了,看到你,我就沒有睡意了??邓沟┒ !崩瓲柗蛩勾蛄艘恍┿叮俟藥讉€哈欠,平靜下來,再說。
“窸窸窣窣”
拉爾夫斯抽出一根雪茄,問康斯旦丁:“要不要?”
“謝謝,不用了?!笨邓沟┒【芙^。
“真是夠無趣啊?!崩瓲柗蛩蛊财卜首齑剑f。
“?!钡卮蜷_煤油打火機蓋子,擦燃后,點上,深深吸一口雪茄,停頓一會兒,吐出,整個人精神起來,再說:“你終于回來了,我以為你死了,都不見一個月了,還準備給你尋尸?!?p> “拉爾夫斯,你死了,我都還沒死?!笨邓沟┒∽哌^去,把禮帽還給拉爾夫斯。
“謝謝?!崩瓲柗蛩菇舆^禮帽。
“謝謝?!笨邓沟┒∵€是站著,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不用謝,錢是不會分給你的,這次他·娘的四百德幣,加你那一份,八百德幣,僅僅殺了一個癮君子而已?!崩瓲柗蛩怪揽邓沟┒≌f這件事,反而毫不在意地說。
“那這次的任務(wù)?”康斯旦丁問。
“還沒執(zhí)行,要來嗎?”拉爾夫斯眨著狡黠的眼,問道。
“什么時候?”康斯旦丁毫不猶豫地問。
“今晚?!?p> 康斯旦丁一問,拉爾夫斯都不需要猜測了。
“好!”康斯旦丁果斷地回答。
拉爾夫斯把雪茄望嘴里一放,安靜地呼出呼入。
靜默了一下,康斯旦丁再打破沉默:“拉爾夫斯,找你打聽一個人?!?p> “什么報酬?”拉爾夫斯問。
“你想要什么報酬?”康斯旦丁反問。
“過來,喝酒?!崩瓲柗蛩沟卣f。
“可以?!?p> “找誰?”拉爾夫斯放下雪茄,望著康斯旦丁。
“阿肯笛·路易,一個殺手,綠人,追隨路亞·哈德里。”
康斯旦丁把自己所知道的告訴拉爾夫斯,即使不確定阿肯笛·路易是否活著,但這種陰險的人,只要沒有親眼看見,就大概率存活著。
這種陰險的人,對于活下去,可以不擇手段。
一個名字,一個綠人身份,可以了。
只要一個綠人身份就可以知道他是誰了。
殺手組織內(nèi),綠人的殺手屈指可數(shù)。
拉爾夫斯吸了最后一口雪茄,把它扔在地上,再問:“他犯了什么罪,讓你這么著急?!?p> “他侮辱了主,侮辱了上帝,他是異教徒。”康斯旦丁沒有解釋為什么,而是幽默地說。
“啊哦,那真的是罪不可赦,讓他回去讓上帝教導(dǎo)教導(dǎo),再回來,還有這種人存在?!崩瓲柗蛩辜傺b很氣憤地說。
兩個不信光明之主,光明上帝的人,不斷拉扯著關(guān)于上帝的事,暗里都是自己的事。
停頓了一下,康斯旦丁再以寒暄的方式打探情況:“拉爾夫斯,你見過這個東西嗎?”
“什么東西?”拉爾夫斯不假思索地疑惑又好奇地問道。
“一種符號的文字?!?p> “什么文字?”
“拿鋼筆與紙張過來?!?p> “伙計,這太麻煩了,就在我手心上寫。”拉爾夫斯邊伸出胖乎乎的手掌,邊一臉猥瑣地說道,又滿臉的期待著。
康斯旦丁也毫不客氣地抽出冰冷冷的手槍,把槍口頂在拉爾夫斯的手心。
“混蛋!真該死!……用你的手指,手指。”拉爾夫斯頓時暴跳起來,粗口暴出。
拉爾夫斯的念想落空了。
“咔!”
扳機被扣動。
拉爾夫斯本能地顫動地縮了回去,雙眼蹬著康斯旦丁,反應(yīng)過來,虛驚一場,再囔囔:
“噢噢噢,嚇死我了……不不不,伙計,你不能這么做……”
“鋼筆紙張,或者這個!”康斯旦丁搖晃了一下手槍,不容置疑地說道。
拉爾夫斯只好罵罵咧咧地上去第二層臥室取來一支鋼筆和記事本。
“什么事,這么神秘?”拉爾夫斯遞過去紙與筆,咕噥著。
康斯旦丁沒有回答拉爾夫斯的問題,接過紙筆,右手托著紙,左手執(zhí)筆,窸窸窣窣寫了阿格拉城遺址出土的石碑上的幾個象形文字。
“石碑文。”拉爾夫斯脫口而出,一點驚訝都沒有。
“你認識?”康斯旦丁望著拉爾夫斯問道。
拉爾夫斯難得一見,坦蕩蕩地搖頭。
“還是不可以?!?p> 康斯旦丁暗道,便停止寫出石門上的兩行字上的一兩個字的念頭。
就在這時候。
嬉皮笑臉的拉爾夫斯嚴肅了起來,用十分莊重的話說:“伙計,你最好別去觸碰它?”
“它???”
“是的,就是它。千萬不要,這個上帝也做不了主?!?p> “你知道?”
拉爾夫斯登時沉默了下來,盯著康斯旦丁深邃的眼眸,康斯旦丁的眼波沒有漣漪,拉爾夫斯沉重地說道:
“一丁點兒,還是死了一條命的代價?!?p> 康斯旦丁聽到這句話,有些意外,又強制性地克制激動地問道:“可以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