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賣爛瓜
宋婆子沒有回答，宋家好久沒有賣過地了，如今被人知道開始賣地，還是賣給她趕出門的喬氏……還不讓人笑掉大牙！
劉氏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湊近低聲道：“娘，依我看就賣給她們！若是賣給外人，倘傳出去了還說宋家淪落到賣地的地步！而賣給那小蹄子，對外就說是看她們可憐，送了一塊地，這樣也顯得咱宋家仁義，她要硬說是買的，別人也不會(huì)信??！”
宋婆子思慮片刻，終于點(diǎn)點(diǎn)頭。
劉氏得了許可，看著宋喬安趾高氣揚(yáng)道：“看你們這么可憐，那就給你，也算咱老宋家積德，給錢吧！”
“別急！”宋喬安冷冷道：“未免你們反悔，需得請方老爺子做見證，簽訂協(xié)議！”
“好！”劉氏搶先答道。
宋婆子沒有辦法也只得答應(yīng)。
方仕仁的住所在村外一處僻靜的竹林里。有點(diǎn)隱世高人的感覺。
宋喬安知道他一向以禮待人，這次對她卻更是客氣。
契約簽訂完，她見宋婆子將方仕仁請到一邊，耳語了幾句，想必是讓他對此事不要聲張。
宋喬安才不管她們對外說是送的，還是賣的，如今這塊地是她的就行。
正欲告辭時(shí)，方仕仁走過來叫住她，然后吩咐老仆將宋婆子和劉氏送出門。
宋喬安禮貌道：“方老爺，可是有事吩咐安娘？”
“哈哈哈……”方仕仁朗聲大笑，“小丫頭，若你愿意，叫老朽一聲爺爺就行！”
爺爺？這方老爺子在村子里威望這么高，竟愿意做她“爺爺”？
宋喬安轉(zhuǎn)著眼珠不知這個(gè)稱呼合不合適，不敢開口。
方仕仁倒沒再糾結(jié)這個(gè)稱謂，笑問道：“你母親可好？”
“嗯……挺好的！”
“那……那個(gè)阿夜……”
“嗯？阿夜怎么了？”宋喬安不解道。
“??！沒什么！”方仕仁正了正臉色，“老朽想說如今你們多了一人，糧米可夠？這也不能整日粗茶淡飯，也得偶爾吃些葷腥，老朽讓人準(zhǔn)備了一些魚肉，你帶回去吧！”
“?。〔挥昧?，方爺爺！”宋喬安覺得這個(gè)老爺子太好了，忙拒絕道：“您放心吧！我們過的挺好的，前兩天還買了雞，阿夜整日干粗活，得給他補(bǔ)補(bǔ)！”
“干……粗活？”方仕仁結(jié)結(jié)巴巴問道，神色緊張。
“對啊！挑水，砍柴都是他做！”
“咳咳……”方仕仁咳嗽幾聲，拿出手帕擦了把汗，“原來如此！”
方仕仁準(zhǔn)備的魚肉宋喬安說什么也不要，一來她覺得方仕仁雖說早年做過官，但如今只靠教書那點(diǎn)微薄收入，又無兒無女，只有個(gè)一直跟著他的老仆人，想必也并不是很寬裕。況且，她有信心不靠別人救濟(jì)而把日子過的紅紅火火。
眼看時(shí)辰還早，宋喬安沒有回家，而是去了張老大家，借了驢車。聽說要去拉西瓜，張老大也跟著去幫忙。
可看到原來是宋家地里的爛瓜后，百思不解問宋喬安：“丫頭，你要這些爛瓜干什么？”
“賣??！”宋喬安一邊將瓜搬進(jìn)車?yán)?，一邊說道。
“這爛瓜……能賣出去？”
宋喬安得意笑笑，“別人或許賣不出去，但我一定賣的出去！”
將爛瓜全部拉回家后，喬氏聽聞她買了瓜地，倒未說什么，別人都對那塊瓜地退避三舍，她一點(diǎn)都不怕，她覺得那瓜棚里仿佛還有宋老大的身影。
可是看著一地的爛瓜，她又很是擔(dān)憂。
宋喬安胸有成竹，“娘，我自有辦法將瓜賣出去！你先將完好無損的瓜挑出來，今兒，咱只賣爛瓜！”
慕瑾夜饒有興味地看著她，也不知道為什么，他相信她，相信她一定能賣出去。
宋喬安等不及吃午飯，便和慕瑾夜駕著驢車往鎮(zhèn)上去。
此時(shí)已近午時(shí)，酷暑難耐，兩人找到一處陰涼的地方停下，鋪上木板，車上的瓜用布蓋著，防止蚊蟲叮咬。
隨后，宋喬安來到之前的鐵匠鋪，挑選刻刀。
那老板還記得她，依舊沒有好臉色，“小娘子，今兒看刻刀了？”
宋喬安拿起一把，“這種能刻什么？”
老板無精打采道：“這個(gè)最多只能刻刻木頭，想要刻石刻玉，就要好一點(diǎn)的，自然……價(jià)格嘛……”
“就要這個(gè)！”宋喬安將刻刀收起來，“多少錢？”
……
慕瑾夜見宋喬安之前買菜刀，今兒又買刻刀，想不通她為啥就那么喜歡刀。
宋喬安拿出一個(gè)已經(jīng)破了一半的西瓜，觀察一番，開始下手。
一會(huì)功夫，一朵蓮花便完成了，紅壤的花邊，綠色的皮做荷葉，還刻上了細(xì)細(xì)的紋路，栩栩如生，乍看似一盆碗蓮。在瓜的下面還刻了幾只魚，一面刻上“連年有余”四個(gè)字。
慕瑾夜驚呆了，原本只是個(gè)破裂的爛瓜，如今竟像一件藝術(shù)品，美輪美奐。
他不禁拍手，哪怕是宮里的御廚，也沒有這樣的手藝。
宋喬安沒理他，繼續(xù)拿出另一只……
不久，“仙桃賀壽”，“魚躍龍門”，“富貴牡丹”等有著美好寓意的西瓜出爐，紅的瓜瓤，綠的瓜皮，連白色的那部分瓤也充分利用，完成一件件巧奪天工的雕刻藝術(shù)品。
此時(shí)，驢車前圍攏了好些人，原本只是想買塊瓜解解暑的，當(dāng)看到這樣的技藝時(shí)，不禁駐足，嘆為觀止。
漸漸地人越來越多，有人買了瓜吃完，也不愿意走。
而且雖然這西瓜做了雕刻，但宋喬安也沒有賣多高的價(jià)格，大多都是賣給了一些富裕的有錢人家，或買回去逗孩子，或孝敬老人，圖個(gè)吉利。又兼這瓜實(shí)在是脆甜多汁，很多人驚嘆宋喬安的巧手，多給幾個(gè)錢也是有的。
而剩下那些不能做雕刻的瓜，宋喬安就免費(fèi)送給那些貧苦百姓解渴消暑。
一整車瓜不到兩個(gè)時(shí)辰便賣光了，而周圍依然圍著好些人。
“小姑娘，還有絕活嗎？讓我們開開眼吧！”
“對?。∵@巧手簡直絕了！”
……
“好！”宋喬安爽快答應(yīng)，撿起地上的一整塊西瓜皮，開始雕刻……
慕瑾夜看著那熟練的動(dòng)作，專注的眼神，那被啃的坑坑洼洼的西瓜皮在宋喬安手里變成了另外一件物品，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化腐朽為神奇吧！
她到底是個(gè)什么樣的人？擁有這樣的刀工，不練個(gè)十年八年是出不來的，而且還得天賦極高?？伤螁贪部雌饋硪膊贿^十五六歲……
慕瑾夜勾唇笑笑，他對這個(gè)丫頭越來越感興趣了。
一會(huì)功夫，宋喬安便雕刻出一只“麒麟”，每張鱗片都清晰可見，周圍還有白色的祥云，惟妙惟肖，泡了水，竟似翡翠一樣翠綠通透。
眾人皆鼓掌叫好！本來是賣瓜，如今看來倒像是一場才藝表演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