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聲響起來。
“檢查一下姓名和學號,停止答題,所有同學起立?!北O(jiān)考老師說道。
盛雪緩緩的從座位上站起來,眼睛卻停在試卷的最后兩道大題上,已經(jīng)沒時間檢查了。
監(jiān)考老師走過來一把抓走卷子,同時震驚的看了盛雪。
想必是這一身濕漉漉的衣服……
要不是異樣的眼神,盛雪幾乎忘了身上所有衣服貼在身上,頭發(fā)偶爾還在滴水,剛才答題的時候,她小心翼翼的,頭和試卷錯開,就怕滴上去。
窗外,雨已經(jīng)停了,樹葉濕漉漉的,一動不動,也沒有風。
沒有狂風暴雨,考試結束,盛雪頓感輕松,終于考完了,明天就是暑假。
她估計考的不錯,還好考試沒有因為那件事受到影響,一拿到考卷,她就把一切放在一邊,心里知道,目標是高考,考到濱海去才能離開這座小縣城。
但是,短暫輕松過后,心里還是沉甸甸的,那件事,還沒有解決。
盛雪看著窗外,眼神堅毅起來,她不惹事,事兒來了,不怕事兒。
“盛雪?!?p> 盛雪微側頭,邱浩東走上來,站在她前面。
兩人對視片刻,盛雪視線先彈開,手上不疾不徐的收拾桌上的文具,草稿紙……
“考的還好嗎?”
“不知道。”盛雪回答的不咸不淡,一副拒絕深度交流的意思。
“等會兒,橋邊,我等你!”
盛雪猛地抬頭,剛要說什么。
但邱浩東早防著她會拒絕,人瞬間挪移到兩步之外,邊招手邊說道“不見不散!”
盛雪無奈,真是不想約,也得約了。
因為那座橋是她回家的必經(jīng)之路。
母親盛芳的尸體就是在那里被發(fā)現(xiàn)的。
這件事在縣城里是爆炸新聞。
時隔多年,事情也漸漸的塵封在時間里,成為時間里的塵埃。
唯獨難以忘卻的,也許就是當事人,特別是她的女兒,盛雪。
自從盛雪小學開始,一直都很低調,學校里不講話,幾乎不交朋友,試圖變成空氣……
潛意識里,她不希望任何人注意她的一切,這是一種自我保護。
離譜一點講,盛雪不但不想當壞學生,甚至連好學生,班干部,文體活動等等一切都沒有興趣。
這些年,她的心思很少和張樹成說,能自己解決的事,不想麻煩爸爸,也是她所想的。
普通的女兒不怕麻煩爸爸,可她和張樹成并不是普通的父女,張樹成心很粗,他的心里只是把盛雪當成女兒,卻從來沒發(fā)現(xiàn)女兒與別人的不同之處。
盛雪知道張樹成心里早就把她當親生的看待,然而她卻無法做到這一點。
盛芳的死在盛雪的心里就像悶在房間里的濃煙,她試圖想找到一扇窗,推開,讓煙消散了,她能重新開始……
在這些年的經(jīng)營下,盛雪的小學,初中同學沒人把她和當年的那件事聯(lián)系在一起。
家長會一直是李秀云參加,學校偶爾會有家長雙方調查,盛雪會故意把父親的名字寫錯一個字,真追究起來,也可以說是寫錯了。
反正這些調查,也就是了解一下學生情況罷了,沒人較真。
老師家訪,盛雪通常會讓老師選在張樹成不在的時候來,因為本地人都互相認識,見到張樹成,自然也就知道她的身世了。
李秀云倒是沒關系,她外鄉(xiāng)嫁過來,本地也沒人認識。
可沒想到,高一下學期的家長會出了差錯。
當時盛雪還是想繼母李秀云參加,偏偏李秀云有事,臨時換成張樹成去,更加沒想到的是,竟然還和班主任發(fā)生爭執(zhí)。
這一爭執(zhí)不要緊,盛雪會跆拳道,爸爸是張樹成,生母是盛芳,這一切被班上的一些家長挖了出來。
學校里有一段時間,同學們平時經(jīng)常討論,這個話題新鮮了一個月后,被別的談資取代了。
盛雪那段日子很受打擊,好在有沈木。
回家路上,盛雪騎著車,雨后的風有些涼,盛雪打了一個噴嚏,前面就是那座橋。
隱約看到橋上有人站著,邱浩東已經(jīng)在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