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唾面自干
“誰在說話,給老子滾出來!”
夾克男槍口一指,眾人紛紛側開身體,露出了掩藏在人群中間的胖子。
胖子滿頭滿腦都是冷汗,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將雙手舉過頭頂,低頭哈腰的走到了夾克男面前。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這個死胖子啊。”
夾克男一腳踹在胖子的肚子上,將胖子沉重的身軀踢出了兩米遠。他的聲音由冰寒逐漸變?yōu)楸┡?,“我真是想不到啊,你這個慫貨居然敢偷槍跑路。老子更加想不到,你他媽偷完了槍,居然還敢出現(xiàn)在老子面前!”
這一腳含怒踢出,絲毫沒有留力,胖子的嘴角溢出了一線血絲。他捂著肚子,艱難的爬了起來,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七爺,您聽我解釋。區(qū)警察局的消息是我提供的,可是刀哥他從里面搶了槍械之后,一把都沒有分給我。我是實在氣不過,頭腦一時發(fā)熱,才干下這等蠢事。”
“這事刀子干的確實不地道,算了,念在你提供情報有功的份上,我就先放你一馬?!眾A克男雙眼微瞇,“但是,你手下這幫小兔崽子想要搶我的人,這件事又該怎么算呢?”
胖子賠笑道:“這個……七爺您有所不知,您說的那個人是我們這一名學生的爸爸,他也是尋父心切,這才沖撞了您的手下。”
“老子不管他是為了什么。”夾克男將手一揮,寒聲道:“老子手底下的人,哪怕是一個小卒,也不是別人能動的!你我總算還有點交情,我也不想趕盡殺絕。這樣,那個學生不是要拉他爸爸走嗎,就讓他留在我這兒贖罪,和他爸爸一起干活好了?!?p> 這“贖罪”二字從他口中說出,是帶了咬牙切齒的重音,讓人一聽就知道,絕不會是干活這么簡單。
他們所說的學生便是李沖,眼鏡男生和他的關系最好,這時便忍不住喊道:“不行!你們不能留下他!”
“哦?”夾克男頭一偏,看著眼鏡男生,目露兇光。
“你給我閉嘴!”
胖子怒視著眼鏡男生,將他瞪了回去,回頭懇求道:“您把學生帶走,我實在沒法交代啊,您能不能……”
他的話只說到一半,夾克男咧嘴一笑,突然一拳掄在胖子臉上,將他打倒在地,微微彎腰指著他的鼻子罵道:“老子他媽給你臉了?你是個什么東西,也配和老子談條件?”
這一天以來,胖子跟著隊伍忙前忙后,早和學生們混的熟了,此時他突然挨打,夾克男又說要把一位同學扣下,頓時就將學生們激怒,握緊了拳頭便要上前。
見人群騷動,夾克男身后的兩排大漢紛紛端起槍,手指貼在了扳機之上,只待夾克男一聲令下,便要扣動扳機進行掃射。局面瞬間變得劍拔弩張。
“都不準動!”
胖子厲聲大喊,而后抬起頭來,高高腫起的臉頰抽動著,模糊的說道:“七爺,他們是吉城一高的學生,您扣下一個不要緊,要是打死幾個,那就不是小事了。我知道您天不怕地不怕,但沒這個必要不是嗎!”
夾克男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細縫,觀其表情已是怒極。只是他這幾天不止一次的聽說吉城一高的事跡,心中的確有所忌憚。
他并不是無腦之人,更是十分懂得權衡利弊,縱然心中怒火再盛,也沒有做出不理智的行動,只是食指遙點著立在原地的學生和家長,冷笑一聲道:“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兔崽子,一群膽小如鼠的慫包軟蛋,殺過人嗎?敢殺人嗎?和老子作對,先準備好棺材再說吧!”
又低頭看向胖子,語氣極盡嘲諷:“我本以為你混出了一點出息,原來只是換了個地方給人當狗,呸!”
一口濃痰吐在胖子臉上,夾克男看著胖子抽搐的臉頰,哈哈大笑。隨即轉身揮手,十余位大漢收回凌厲的眼神,跟在他身后揚長而去。
待他們?nèi)サ倪h了,眾人才慢慢圍攏到胖子身邊,所有人皆是神色復雜。高挑女生抬起袖子抹了一把眼睛,從兜里抽出一張紙巾,向胖子臉上擦去。
“沒事的?!迸肿訌乃种心眠^紙巾,勉強的笑了一下,卻是比哭還難看,這時他才感到手心一陣刺痛,卻是雙拳握的太過用力,指甲已經(jīng)刺入了皮肉之中。
危機總算是度了過去,可是看著頹然坐在臺階上,把頭埋在手中一動不動的胖子,又想到身陷敵手的李沖,眾人的心頭就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連呼吸都沉重起來。
方燃回到營地時,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
“胖子!”方燃看著眾人死氣沉沉的樣子,眉頭就是一皺,立刻喊道。
胖子渾身一顫,緩緩的起身,低著頭走了過來。
“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方燃詫異的問道。
“燃哥你別問他了,我來跟你說吧。”何嚴搶先一步來到方燃面前,好奇的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長刀,卻也沒說什么,只是講起了方才發(fā)生的事情。
胖子自是不愿意再聽一遍傷心往事,便又坐回了臺階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何嚴的口才不錯,三言兩語就說明了事情的原委,方燃聽到一半時已是怒意勃發(fā),聽到最后更是眉毛都豎了起來。
方燃將偃月刀重重一頓,長刀尾端砸在地上,頓時形成了一圈裂痕。本就暗中注意著方燃反應的眾人紛紛看向了他。
目光掃過眾人,其實方燃的心中除了對夾克男的殺意以外,對眼前這些人也有幾分怒其不爭。
在場的學生有三十余人,家長也有近二十位,但卻沒有一人敢站出來和夾克男抗爭。唯一一個挺身而出的胖子,也不過是借學校的勢威脅了一下。
方燃知道自己不能苛求他們,畢竟人們對槍械的畏懼是根深蒂固的,而且如果真的打起來,就算能贏,自己這一方也會損失慘重。
現(xiàn)在的結果,沒有戰(zhàn)斗,無人重傷,除了微胖婦女被燙傷了手,胖子被人踢了一腳吐了一口,似乎并沒有什么實質性的損失。
可是血性和尊嚴呢?
難道每一次被人欺負到頭上,都只能靠著解釋和借勢來解決問題,希望別人主動放棄或是知難而退嗎?
方燃不知道怎樣才是最好的做法,但他清楚的知道,這絕對不是他想要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