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的過著,又是半月有余了。
暗地里青魚仍舊在追查著幻身丸一事,楚子兮明面上也還是一副隨心所欲不甚認(rèn)真的模樣。
左不過世人再覺得她不堪大用只圖享樂幾分,楚復(fù)所希望看到的不也是如此么?
也難怪今日楚子兮敢光明正大的在政和殿內(nèi)打著哈欠了。
其實好些大臣心中都有些詫異,這整日只知道花天酒地的太子殿下今日怎會來早朝?
楚子兮表示,她也很無奈,葉皇后下旨宣她入宮。想來又是有些“指示”罷,不妨先看看早朝上有什么動靜……
“半月后便是西辰皇的生辰了,也有與我北亓和親之意。不知眾愛卿可有出使西辰祝壽的人選一薦?”楚復(fù)高高在上的眼神掃過楚子兮與楚長顧,頗有糾結(jié)之意。
聞言心思早已飛出殿外的楚子兮將思緒扯回。
臣子們面面相覷,陛下將這個問題拋給他們想必也是拿不定主意的。畢竟這可不是單單挑出一個出使之人,西辰和親的意思很是明顯,連和親的公主都已意有所指——西辰皇最寵愛的女兒靜姝公主。
說起來還是怪皇室子嗣太單薄了些,如今要從楚子兮與楚長顧之間選擇真是個有些頭疼的問題。如今天下三國中屬南胤最為強大,西辰次之,北亓戰(zhàn)事上弱于西辰,位列第三。南胤對西辰與北亓而言都是需要隨時警惕的隱患。此次西辰和親的拉攏之意很明顯,北亓也不得不十分重視。
如此一來,太子殿下是北亓此次出使西辰的最佳人選,但太子風(fēng)流成性、龍陽之好的名聲早已在外,怕是不妥。可二皇子一直就不得帝心,就怕西辰覺得他們沒有誠意。
“兒臣覺得二皇子是不二人選?!背淤馍僖姷拈_了口。
“太子說說看,你二弟如何是不二人選?”楚復(fù)見她開口也有些驚訝。
“二弟不論是文采與武藝上皆比兒臣不知好到哪里去,加上二弟一向是君子端方雅正,與靜姝公主十分相配?!背淤獠痪o不慢地說著,一邊打量著楚復(fù)的神色。見他眉頭舒展便知其實他也是中意楚長顧去的。她早就知曉楚復(fù)更想與南胤交好,將北亓太子妃的位置交給西辰的人,他心里是一萬個舍不得。
與此同時,楚復(fù)也在暗暗想著。靜姝公主并不是個善茬,楚子兮如今這幅模樣他很滿意,若是靜姝公主將其把控住也不是好事了。
“啟稟父皇,兒臣不認(rèn)同太子殿下的說法?!背L顧早在暗暗一旁咬牙切齒,雖說楚子兮這也算是難得贊譽他一番,“太子殿下身份尊貴,且容貌是天下數(shù)一數(shù)二的俊美,更配得上靜姝公主天姿國色。”
楚復(fù)在楚長顧出聲后又開始猶豫不決。楚長顧容貌早已被他毀去,靜姝公主容顏姣好,若是瞧不上楚長顧該如何?就算他對西辰的示好并不太在乎,但也不能引起不必要的不快,且楚長顧畢竟身份上不如太子。
兩位皇子都已表態(tài),大臣們也七嘴八舌的爭論起來誰更合適。最終到退朝時仍沒有結(jié)果,畢竟決定權(quán)在楚復(fù)手中,他拿不定主意,怎么爭論也不會有用的。
楚子兮走在宮道上,右手揉著太陽穴,嘆了口氣。
“青魚,想辦法把生肌膏送到楚長顧手里?!背淤鈬@了口氣,有些不舍地開口。這可是她尋了好久才找到的恢復(fù)容貌的秘藥,現(xiàn)下這樣白白送給楚長顧,哪兒能不心痛!
“殿下,這會不會太可惜……”青魚跟在她身后小聲問到。
楚子兮無奈的聳聳肩,不再做聲。
青魚頓時明了。想來也是沒有別的法子了。
如今楚復(fù)的態(tài)度不甚明朗,現(xiàn)下只能將能恢復(fù)他面部燒傷皮膚生肌膏送與楚長顧了。屆時他也沒了別的由頭再阻撓圣意。
又走了一會,楚子兮抬頭瞧見“鳳和殿”三個金碧輝煌的大字時冷笑一聲,伸腿邁進(jìn)了殿門。
真是不太想去見母后啊……
“參見母后?!彼?guī)規(guī)矩矩地朝著正位上的葉皇后行了個禮。
接下來便是漫長的等待,楚子兮覺得手腳有些酸了時葉皇后終于道了一聲“免禮,賜座?!?p> “子兮可知本宮為何許久不讓你入座么?”葉皇后已屏退左右,走到楚子兮身旁。此時的她眼中的不耐煩更加明顯了些。
“兒臣不知,還請母后……”楚子兮話還未答完,‘啪’的一聲自己臉上已落下了個紅印子,顏色艷得好似滴得出血。
“本宮要讓你清楚,無論何時,本宮想讓你站多久你就得站多久!”葉皇后的聲調(diào)驟然變高。
楚子兮立刻乖覺地跪了回去,面上惶恐地說道:“母后息怒?!?p> 葉皇后冷哼了一聲,丹鳳眼里透露著不屑:“你長大了倒是連本宮這個母后的話也不聽了呢!怕不是真把自己當(dāng)做有朝一日能成為那個位子上的人了?陛下寵你也容不得你在本宮面前沒規(guī)矩!”
“兒臣不敢,兒臣時刻記得自己是母后的女兒。”楚子兮低著頭,懦弱地答道,而在葉皇后瞧不見的地方眼里滿是冷漠。
女兒?她是時刻記得,時刻小心。而這個母后呢?除了拿此事威脅她便是將她當(dāng)做楚長顧的鋪路石,毀她的名聲,掙楚長顧的人心。
“那你今日為何在早朝上擅自發(fā)聲?”葉皇后用手勾起楚子兮的下巴,讓她直視自己。
楚子兮心里猛的咯噔一下,母后怎會在意此事?
楚子兮默不作聲,身子抖了抖,恰到好處地紅了眼眶流下淚來,與臉上的紅印十分相襯,顯得委屈極了。
葉皇后瞧著她這幅膽小如鼠的模樣,眼神就里瘋狂地透露著復(fù)仇的快意,就像是在透過楚子兮看什么仇人一般。
“好了,起來吧。你不愿去,也是該的。”葉皇后聲音柔和了許多,甩開楚子兮的下巴起了身,就像剛剛的事從未發(fā)生過一般。
“還請母后明示?!背淤庖簿従徠鹕?。
“出使西辰,你去吧?!?p> 此話一出,楚子兮眼神里盡是驚詫,母后竟想讓她去?
她原本以為葉皇后心里也是屬意楚長顧的,畢竟她是個女子,如果真的娶妻很容易暴露身份,如此一來他們都玩完了。
“怎么?不是永遠(yuǎn)都記得是本宮的女兒么?”葉皇后瞧著她眼里的不可置信,語氣不悅。
“兒臣畢竟是女子……”楚子兮直勾勾地盯著葉皇后,似有威脅之意,“母后莫不是希望此事敗露?”
葉皇后輕蔑地瞥了她一眼,隨手拿起小桌上的糕點送入口中,不緊不慢地開口:“子兮,本宮生你養(yǎng)你可不是希望被你威脅的。如果真要鬧到魚死網(wǎng)破的地步,你猜本宮與你,誰更慘?
只要瞞住了,娶一個西辰公主回來對你又有何壞處?等顧兒登上帝位,母后會讓你有個好歸處的?!?p> 驟然間楚子兮明白了,葉皇后怎肯讓楚長顧娶靜姝公主?就是再冒險她也得讓楚子兮娶。
她的寶貝兒子可不能這樣隨意的娶王妃,且她也知曉靜姝公主不是什么善茬。若是影響了楚長顧的大業(yè)就得不償失了。
楚子兮眸色暗了下來,心里有了主意,沉聲道:“既然母后要兒臣去,那兒臣便去。只不過出使西辰一來二去就是半個多月,您將半月后服用的幻身丸一并交給兒臣吧?!?p> 葉皇后見她爽快答應(yīng),微微一笑,招手示意宮女去拿藥。
楚子兮瞧著葉皇后這幅模樣,心里苦笑。這就是她的母后,心里可曾有過她一點位置?
她這些年偷偷培養(yǎng)自己的勢力,不論是建立搜羅情報的天地閣,還是作為寧淼的徒弟都只是為了在這舉步維艱的皇權(quán)斗爭中更好的生存。她很清楚楚復(fù)虛偽,知曉葉皇后心里沒她這個女兒,就算怨他們,也從未想做什么。畢竟是自己的親生父母,她狠不下心。
可如今為了楚長顧,母后竟是連一點退路也不給她留。倘若娶了公主,被識破身份會有怎樣的下場她不清楚么?
且靜姝公主嫁給自己,對自己對公主都無疑是一生的災(zāi)難。
已是忍無可忍,那便走吧!
如今也陰差陽錯的算是個好時機。以前還期盼著畢竟是自己的母后,會留著退路給自己,現(xiàn)下……
罷了。
脫離這個太子身份,脫離楚氏王室才是最好的做法。
回想過往好多事,她對這偌大皇宮里的一切,也失去了心里最后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