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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安策

山雨已來

致安策 囂張的皮靴 3511 2020-02-03 22:42:20

  明瑤和夜曦不敢耽擱,遂未進去向一眾前輩見禮問安。她們從偏門里直往樓群深處的密閣里行去,想當即將諸葛四兄弟被殺的事稟告給師尊。

  這小鎮(zhèn)內外早在黃月山事發(fā)前便已阻斷了出入的道路,卻不知那骷顱人是怎么入來的,他能在無塵閣深處潛伏下伺機殺人,足見他機謀的細密和功法的厲害,他出入于無休江水如行平地,那銷金毀玉的無休江水,竟然對他不起丁點作用。

  且他似乎對這無塵閣的道路也是了然于胸的,這怎么能夠呢!這無塵閣地處幽隱,進出機關密布,如果沒人引領,稍有半步差錯,都是要招致亡魂滅體的災禍。而今讓這般的一個高手躲在暗地里逐個傷殺性命,這讓人怎么能不擔心呢。

  英無聲也猜到明瑤姐妹的意思,他據著于路聽說的言語,早判斷出趙老太爺和那焦三太祖,什么雙使是極其了得的,眼下明瑤去見他們,英無聲就有些擔心乾元旗的神通被看破,暴露了自己行藏身份。

  但他想到,既入了虎穴,驚恐也是枉然,早一些瞧了他們面目,早做著防備也好。便是自己不去跟著見他們,認認此間門路也是大有必要的,自己身中暗傷,不知起因,自己眼下能做的,也唯有多探知些消息,已備不虞之時。

  英無聲主意打定,謹謹慎慎的跟在明瑤夜曦身后,三人明明暗暗的向一處被周遭樓宇拱衛(wèi)著的小殿行去。遂就看見,殿門口鐵塔似的立著兩個勁裝佩劍的高大漢子。他們都是面目堂正,衣冠濟楚的,年紀也仿佛相當,在三旬開外。所不同的,只是他們一人的佩劍長而窄細,一個的寬大而沉。

  夜曦說;“師姐,師尊和那個焦三太祖怎么會讓這樣兩位厲害的人來守閣呢,他們到底商議何事呢?”

  明瑤說;“七淵的焦三太祖何等身份,他與師尊所議的事,自然多為大事,豈能是你我亂猜的?!?p>  姐妹兩說著話,英無聲卻心中突突跳動,英無聲說到了,聽道了二人厲害當下即將腳步放得輕了許多。

  漸近,到了殿口,英無聲抬頭看時,門楣頂上只豎著一塊白色的無字牌匾,也無題詞,也無落款,那白色被夜火照著,像吊死鬼臉上涂抹的粉,就很顯得有些嚇人。

  明瑤上前交涉,道了師承家數,便說有緊重事體要面陳。那守殿的兩人俱是面色剛毅,不為所動,只說焦三太祖有令,不得擅放任何人入密閣半步,違者誅殺無赦。

  英無聲便猜測那兩人或是黑血七淵的人,并不與她們是一家。

  明瑤并未被那二人的語氣神態(tài)唬退,明瑤直逼著兩人,說;“事干重大,如兩位前輩不肯通融,可否煩請代為通稟?!?p>  那兩人說;“焦三太祖有令,今日此間閉閣之時,任何人不得前來滋擾,敢有擅抗命者,一律誅殺無赦,兩位姑娘暫且請回,等太祖等幾位出來,我們自會稟復的?!?p>  夜曦就有些不忿,說;“既然你們老祖有事不讓人見,不愿見人,那何必將那么多人請來,讓他們自行上黃月山不就得了,何必大費周折的請人家來坐這涼板凳呢!”

  明瑤見夜曦這么口無遮攔的,趕忙使眼色勸阻了。一來畢竟那焦三太祖身份極貴極重,二來他們也都是師尊的客人,論勢論理,也不該當其門人之面責其不是的。且既然他們那么堅決的阻門不讓出入,說不得他們真有什么大事緊急秘密之事再商議呢。

  明瑤便向二人賠罪。二人也不多話,只請明瑤姐妹回去,夜曦擔心未歸來姐妹的安危,明瑤卻想著,如果讓那人潛入黃月山中,乘著看守老祖的那些人的大意疏忽,破了使老祖復生的機制,那就事大了,師尊向來謀劃的,怕就要全盤落空。

  就見夜曦將明瑤拉在旁,悄聲說;“師姐,我總感覺哪兒不對,奇奇怪怪的,這兩人這樣的守在閣門口不讓任何人出入,里邊是不是有什么要緊事,師尊會不會有事呢?!?p>  明瑤看了看那兩個守閣之人,見他們面無波瀾,就說;“不要瞎猜,他們是焦三太祖的親隨,師尊說過的,功法怕不在師尊之下,既然他們那樣說,必是有原因的,你我做好份內事,不該打問的多一句也不要說,尤其是眼下這時候,龍蛇混雜的?!?p>  兩人焦急猶豫的談說之間,英無聲一樣懷疑焦三太祖讓人把守著密閣的真實目的。也是夜曦的那句反駁之言,讓本就好奇的他心中更加重了幾多揣測。英無聲心中立時判定,那趙老太爺焦三太祖他們將那些人一同請來,所關系的事自然是十分重要的,但此刻他們避不見人,只能有一個說明,便是在這般緊要的關口,他們正面對著另一件更緊要更神秘的事情。

  還有什么比解救那黑血老祖的事是更加緊重的呢?英無聲猜測。

  正各自疑慮之時,忽聽得閣中腳步聲響來,英無聲心中忐忑,往夜曦身后移過幾步,就見她們姐妹面上稍喜,都轉臉看去,閣門開處,卻走出來了趙家在華清府修學的趙宗之。

  英無聲已有好幾年沒見過他了,但趙宗之樣貌并未大變,除了個頭高了幾分,舉手投足間更添加了些清逸之氣外,還是那般俊美安閑的神態(tài)。

  趙宗之掌中那柄分星劍出了鞘,在在燈火光影里寒氣飛動。明瑤和夜曦見了就稍覺吃驚。英無聲也想,深閣重地,親朋相會,這趙宗之怎么會以利器兵刃示人呢!

  英無聲貼近幾步,果見趙宗之額眼之間似有些許的隱憂。

  即見明瑤和夜曦過去行禮,問了好,英無聲見趙宗之并未向自己這邊看來,也就心安,知道趙宗之也沒發(fā)現自己了,遂又跟近了幾分,看他們說些什么。英無聲猜測,明瑤肯定會問及密閣中發(fā)生了什么事的。

  果見三人寒暄了幾句后,趙宗之便問了明瑤要進密閣的原因,明瑤便將來路上所遇的事悄聲說了,說了厲害。沒想到趙宗之聽后面上并未多有異樣,更無過多吃驚的神情表現出來。

  英無聲便佩服了趙宗之,想到人們都傳說華清府是大盛國最頂尖拔萃的官家學府,在那里受教的人俱是帝國年輕才俊中的一時之選。英無聲想,這趙宗之看著年紀也就比自己稍長幾歲,卻有這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氣度,果然是華清府出來的人物,城府不凡。但不知他脫鞘出劍卻是為何。

  英無聲再看去時,見趙宗之不發(fā)一言,拉著明瑤和夜曦兩個走向一間僻暗的側殿廊下去了。英無聲心疑,也隨即跟了過去,見他們立住了,又神神秘秘的向四下里查看,終于沒望到有人影,卻聽得趙宗之說;“師妹萬不可聲張,此事家尊與焦三太祖已盡知了?!?p>  明瑤和夜曦俱吃一驚,明瑤說;“師尊既已知曉,為何不派人巡查呢,那焦三太祖難道也沒通告他們黑血七淵的人馬么!”

  趙宗之似有擔心,又小心翼翼的向身后望了望說;“他們七淵的斗北和星南二位使者也被重傷了,他們的人馬,暗中已有好幾個著了人家的道,也是被那神秘骷顱人下的重手,師尊和焦三太祖正在暗閣中替他們療傷,消息不讓傳出去,我是在此奉命受閣的,家尊怕師姐妹不知曉著了道,私下讓我通傳各位,要謹慎保密,不得走漏風聲?!?p>  明瑤夜曦聽得這話,心中大震,據傳那斗北星南二位使者在黑血七淵的一眾高手里可排名進十,這二人不但玄功通幽,更兼機謀深廣,現在七淵盟中,在淵首雷行空之下,已是位居二三的人物,這次七淵出動大隊人馬解救黑血老祖,坐鎮(zhèn)的除了久以退隱的焦三太祖外,便是以他二使身份最崇了,想不到竟被人同日重傷。

  那白骨骷顱竟會是誰,竟然有這等本領,明瑤和夜曦想到此處,不覺都是一陣后怕,想若在那通微橋上和他拼命,惹惱了她,自己還會有命在么。

  明瑤便說了心中疑惑,說了那人被披魂大法傷過的事,問趙宗之知不知會是誰,趙宗之遙了遙頭,又說;“聽家尊語氣神態(tài),家尊是知道那人的底細的,但那人好像又有奇遇,中了披魂大法而不滅,功力卻更厲害了,怕是連家尊也對付不了啦?!?p>  夜曦說;“那焦三太祖鎖著消息,不讓人知,他們黑血七淵雖然人多,但比得上他們左右二使的人又有幾人,那太祖爺不怕他的徒子徒孫被人家一個個的暗中擊殺了么。”

  夜曦努著唇,臉上有隱隱的不愉快,看得出他對那焦三太祖刻意隱瞞消息的做法極有不滿。

  趙宗之說;“師妹有所不明,就是焦三太祖知道他們七淵中的眾高手中沒人能對付的了那骷顱人,所以才不敢將消息泄露出去,他們七淵自黑血老祖被困,已是散沙一盤,盟中各派勾心斗角爭權奪利,這些年來,在內憂外患之下,他們已無半分氣力與六界正派抗衡了,所以他們才不遺余力的要救那老祖脫困,在這種時刻,如果讓這等兇信走漏了,難免人人自危,各自為陣,那之前為救老祖而短暫擰在一起的扣子便有掙斷的可能,屆時,只怕搭救老祖無望,一切又成泡影?!?p>  明瑤和夜曦一時俱不說話,趙宗之說;“為今之計,便是只有犧牲幾人,我們不動神色,只讓守護黃月山上下內外的人暗自戒備,讓屯守小鎮(zhèn)外緣的人馬加強提防,等過得一兩天,老祖醒來,一切便都好說了,一切自會迎刃而解的。”

  英無聲心中暗罵那太祖諸人卑鄙,但又想到,他們本非人類,卑鄙是其本性,又復何說,只是他極其想知道那神秘骷顱人的來歷,據著英無聲的見聞猜斷,那骷顱人極有可能便是已然被害的叔父,據英無聲的憑據,一來那骷顱手中拿著的是與叔父一樣的劍,再者叔父也是身有大本領的人,如果從黃月山火起,叔父即去探查那情景刨斷,叔父定與黃月山的事有很多淵源的,還有就是叔父久居小鎮(zhèn),說不準真會知道入這無塵閣的路徑呢。

  英無聲心中大生難過,想更多的聽他們談說起小鎮(zhèn)的事,但他們卻都緘默了,半響,趙宗之說;“師妹請回吧,也多加小小,萬不可大意讓消息走漏了,等那二使傷勢稍定,師尊自會出來會客,在此期間的一切事宜,還請師妹多加照應?!?p>  明瑤夜曦便告了暫別。英無聲怕那太祖厲害,也不敢逗留耽擱,遂又跟著她們出來回那聚客庭去。

  英無聲邊走邊想,心中突然生出一個主意,雖然叔父的生死下落尚不能確定,但小鎮(zhèn)那么多人的亡故,林白林大娘的死,都是與這趙家有關,與那黑血老祖有關,如果自想辦法將這消息泄露出去,讓他們慌亂的陣腳,讓那老祖救不得出,也算是為小鎮(zhèn)死者出了口氣。

  英無聲想到此處,心中又復悲傷,想到雖然或能報一絲仇怨,但林白她們都已是活不回來了。林白年紀還那么小,她是那樣體貼人意,正是花一樣的年紀,卻經歷了那么多苦難,又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場。英無聲濕了眼睛的想著,等熟悉此間道路了,一定得去林白墜落的地方,雖然他知道林白是為讓他活命才那么說的。

  正想著,三人已來黑血七淵一眾人聚匯的大廳,那里已是人聲如沸了。就見一些人早等得煩躁,已按捺不住,有些高聲呼喝,有些怒氣連連,都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交頭接耳的亂嚷著。

  就見趙赫領著幾個和明瑤夜曦一般裝束的女子,后面跟著些穿戴體面的家丁,和幾個伺茶送酒的姑娘在人群里穿梭陪話,但那些人俱是不聽奉勸,才見這邊的吵聲低下去,便又有那里的叫嚷聲高起來。

  英無聲遂聽得有人說讓趙家的老太爺出來見客,說趙家以焦三太祖的名義請人到此,眾人坐等許久,也不見趙家主事,也不見焦三太爺與左右雙使,還說有要事相商,這風明了是將人當猴耍呢,全沒將一眾人放在眼里。

  眾人吵吵鬧鬧,有些便站起身,也不道辭,趙赫攔擋不住,任那些人怒氣沖沖的拂袖而去了。

  明瑤見狀,便去見了趙赫,原來黑血左右使受傷的事,趙赫也已知了,三人便商議了,當眾過去求請上首坐著的幾人,便是圣魔宮的魔靈五老,龜鳴山的一咎先生,追星崖的孫仲年,百鹿洲的騎鹿雙客幾位,他們的下首著龍千里,單鳴池,時雨飛李朔及梅家三杰等人青年一輩中的成名好手,他們一干人向來自重身份,尚能心平氣和的與明瑤趙赫等師姐妹說話。

  英無聲便聽著趙赫明瑤的禮數稱謂辨看,見那魔靈五老是五個一樣形貌服飾的五短矮胖老頭,他們之間,竟連年紀大小也看不出來,都是花白的絡腮胡須蓋著面。龜鳴山的一咎先生是和村學先生的樣子,青袍儒巾,一部柳髯,雖見落拓之形,但亦不掩風致神采,追星崖的孫仲年是個中年漢子,四方國字臉,胸脯橫陳,肩膀圓闊,坐處有猛虎臨堂之威。而那百鹿洲的騎鹿雙客,卻是兩個靜靜瘦瘦的長身老頭,所區(qū)別的,一個是單眼八字吊搭眉,一個闊口尖顎山羊須。

  就聽那一咎先生說;“趙公子,我們受邀而來,已冷坐多時,為何老太爺等還不見晤面,老太爺說要與我等商議解救老祖,阻擋敵人的事,老太爺久不現身,難道還有比商議阻敵救人的事更重要的。”

  廳中大多數人俱有此想法,聽得終于有一咎先聲挑頭打問,便都一時附和著,亂七八糟的問。

  而那魔靈五老中的一人也說;“趙老太爺不見我等,也還說得過去,這無塵閣眼下雖是七淵行宮,但到底是人家趙府宅院,趙老太爺拒見,也不妨說是主不見客,但是,那斗北和星南兩人,憑什么對大伙吆來喝去的,既然說要解脫老祖,我們看著老祖昔日的恩情上,也來了,他們卻久避不見,是何道理,是沒將我等放在眼里么,既然瞧不上我等,又何故相邀呢。”

  那吊搭眉的精瘦大個子也說;“就是,那斗北星南兩人,自來是目中無人的,自老祖受厄,他兩在盟中自做威福,盟中多少好兄弟,被他二人逼的遠走異域,不見音信啊,我們兩個,還不是因為反對他們被逼出盟內另走他鄉(xiāng)的。”

  似乎這幾人言語,正說中堂上眾人心事,一時間,堂上的呼喊嚷動聲除沒壓下去,卻更張揚的高了,一時竟成聲討左右雙使和黑血總盟的事件。

  眼看眾人情緒洶洶,大有不忿難抑,一怒火并的形式,趙赫就面上流了漢,團團的作著四方稽,請眾人稍安勿躁,但此時眾人情緒已如火星著柴,已有轟然炸裂的形勢,那能輕易熄下去。

  正鬧動里,便見明瑤踏上酒桌,向滿廳豪客抱拳行禮,說;“各位尊長前輩請了,且聽弟子一言如何。”

  眾人里有識得明瑤的,見她言語有禮,神態(tài)溫和謙遜,面色如花,又笑意淺淺,不覺都靜了幾分,齊向她看去,一個漢子便說;“大伙先不要吵,這位是趙老太爺座下弟子,且聽一句,看這姑娘怎么說。”

  明瑤便向那位漢子福了一禮,道了謝,遂向眾人說;“小女子方才見過家?guī)熈耍規(guī)熥尩茏哟鸀閭鞲?,說六界中已有厲害高手潛入到小鎮(zhèn)里來了,情勢危急,雙使已暗去查探,家?guī)熀徒谷?,也到黃月山中去了布防了,師尊說事出突然,來不及向各位前輩面稟,還請各位雅量海涵一二。”

  明瑤看著眾人的面說;“各位前輩都是見過風浪的英雄,當然知道在這樣真相未明的時候,我們先不能自亂陣腳,免得讓別有用心的敵人鉆了空子,師尊說不管情勢怎樣,也會立時著人傳報,眼下還請眾位前輩稍待片刻。”

  眾人聽明瑤這般說,也便靜了下來,那一咎先生又說;“既然說有六界中的高手潛入進來,不管是真是假,我們也該趁早做好準備,大伙先將私怨放在一邊,守山的守山,防河的防河,多加戒備,免得讓人家再來個里應外合,將咱們的心血毀于一旦,功倍垂成。”

  眾人見說紛紛響應,都轟然叫好,都才要動,只見人群里一個人說;“都先不要動,這個女子說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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