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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矯轉(zhuǎn)空碧

第六十二章 秘密

夭矯轉(zhuǎn)空碧 江左泠泠風(fēng) 2132 2020-03-19 09:30:00

  身上漸漸燙了起來,肩頭也疼得更加厲害,我閉上眼睛,忍不住低低呻吟了一聲。一只手涼冰冰地落在我的額頭上,十分舒服;接著一粒藥丸和涼水送入我的口中,我閉目咽下,感到清涼舒適了一點。腦袋越來越重,身體卻越來越輕,我似乎身如飄絮可以漂浮起來。

  “夭夭,夭夭,再喝點水。”

  昏昏沉沉,我睜不開眼,感到唇邊一涼,便張口喝水,由上往下的清涼,讓我頓時舒服不少。

  眼前黑乎乎的,我驚慌地胡亂扯住一片衣角。

  阿錚拉住我的手,低聲道:“我在,別怕。木柴燒完了?!?p>  阿錚在呢。我安下心來,聽見外面有人說話。

  耶律齊道:“那個李杰怎么樣了?不知道他能不能趕來?!?p>  阿錚身體微微一震,我的手也被他捏得生疼。李杰?阿錚的半路舅舅李將軍的大名不就叫李杰么!我大驚,難道他是奸細(xì)?他殺了太子,嫁禍皇子衍?

  木敏行道:“雪大,路難行,怕是會晚些到。”

  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小王爺、大人,李將軍到了?!?p>  “耶律將軍、木大人,在下來遲了?!?p>  是李杰的聲音!這個奸細(xì)……

  耶律齊呵呵一笑,道“路上不好走,李將軍辛苦了。”

  李杰道:“別的尚好,只是出來不易,在下就開門見山了?!?p>  耶律齊道:“請講?!?p>  李杰道:“此次太子身亡,圣人無心再戰(zhàn),軍中也是人心浮動,各自猜忌。耶律將軍,近日何不趁機(jī)進(jìn)攻偷襲?”

  耶律齊道:“不,還是照原計劃進(jìn)行。只是和談條件改一改,以后我碶丹要與晉國平起平坐,永不納貢稱臣?!?p>  我暗道:幽州怕是未被晉軍拿下,但即便如此,小小部落一下子就要平起平坐,也太獅子大開口了。

  果然,李杰也沒有出聲。

  耶律齊道:“怎么?李將軍有難處?”

  李杰道:“非在下不肯為將軍效力,而是此番太子身亡,圣人對武將起疑,顧忌起來。因此和談之人選派的都是文臣,在下實在插不上手?!?p>  木敏行道:“李將軍能于幽州城下,眾目睽睽之中射殺太子,讓六皇子擔(dān)下罪名,這樣的本事,何愁拿不下和談的文臣?”語氣帶著譏誚,難辨是激將還是譏諷。

  李杰道:“這——”

  木敏行道:“李將軍,難道你忘了你的上峰穆將軍是怎么死的了?”

  李杰急促道:“不敢。在下一定盡力,一定盡力。”

  看來軍中傳言穆將軍被李杰害死之事,絕非空穴來風(fēng)!憤怒、驚訝……李杰,對上峰怎么能下得了手!十惡不赦!

  外面開始談?wù)撘恍┐\丹首領(lǐng)和其他漢人名字,這些人我都不認(rèn)識,便沒興趣再聽。

  不知過了多久,李杰向二人告辭,又過了一陣子,外面?zhèn)鱽砥蛷氖帐皷|西的聲音,隨后馬匹漸遠(yuǎn)。

  我和阿錚都松了口氣,阿錚嗓音嘶啞道:“應(yīng)是走遠(yuǎn)了,我開門先送你出去?!闭f著,他乒乒乓乓擊打火石,點燃一根小樹枝,照亮墻壁。

  他在墻上一處磚石上亂按,啞著嗓子道:“先前就是在這里,怎么現(xiàn)在不行了?”

  心里一涼,我道:“不會是在這里面只能關(guān)吧,要不咱們順著通道往前走,試著走出去?!?p>  阿錚道:“不行,你這樣病重,哪里走得動?”他焦躁地對著墻壁踢了一腳,“轟隆隆”一響,洞口緩緩打開。

  驟然眼前大亮,我忍不住瞇了瞇眼,高興地說:“阿錚,門開了?!彼趺戳??怎么不說話?我回頭,看見阿錚雙眼布滿血絲,唇上干裂著血口子?!澳悖惆阉冀o我喝了?”我抖著聲音問。

  阿錚沒有回答,而是站在洞口警覺地看了看四周,然后一把將我拉出來。我走到之前的角落,倚墻坐下,用目光搜尋那只破香爐,打算燒點雪水給阿錚。羊腿!火堆灰燼旁放著一只凍結(jié)白色油脂的烤羊腿!我驚叫:“阿錚!有人!”

  咚的一聲,阿錚已經(jīng)扔掉手里的包袱,縱身一躍擋在我身前,拔刀出鞘。與此同時,頭頂房梁上飄然落下一人,長劍架在阿錚的脖子上。他一手拉阿錚,一手執(zhí)劍從容轉(zhuǎn)身,面對我上下打量。

  心跳如鼓,我驚恐地扶墻站起,“你是誰?”,抬起右手對準(zhǔn)來人,按動機(jī)關(guān)。“嗖”的一聲,袖箭直直奔向滿是胡須的臉。我大喜過望,就算只是擦破皮,也能要他的命。

  電光火石之間,大胡子收回長劍,在面前一擋,袖箭偏離方向,篤的一聲進(jìn)了他身后的門框。絕望鋪天蓋地奔來,我抬手就要對他連射最后兩箭。

  “阿錚,幾年不見,你淪落到要一個小娘子來保護(hù)了?”大胡子道。

  木敏行的聲音,他是木敏行!驚愕之余,我忘記射箭。

  阿錚道:“舅舅,她病了,你別嚇著她?!?p>  舅舅?木敏行?怎么回事?腦中混亂,我更加頭痛欲裂,搖搖晃晃要倒。阿錚疾步上前扶住我坐下。

  大胡子哈哈大笑,“為了這小娘子,你把自己弄成一副快要渴死餓死的鬼樣子?”說著,扔出水囊給阿錚;然后近前,盯著我細(xì)看,道:“病成這樣,怕是日后不好生養(yǎng)?!?p>  我惱羞成怒,狠狠瞪了他一眼。

  阿錚喝完水囊里的水,長舒一口氣,“端木家就剩舅舅一個男丁,您還是操心自己吧。對了,您不是打匈奴去的么?怎么和碶丹人在一起了?”

  端木敏行神色一變,蹲下點燃柴火,半晌嘆息道:“當(dāng)年,我以為仗著自身武藝兵法可以封侯拜相、重振家聲。不料,你父親上官備不念親戚情誼,冒領(lǐng)我的軍功做了將軍。”他點起火堆

  阿錚猛然拔刀,狠狠把腐朽的木門劈成小塊,扔進(jìn)火堆,“舅舅跑到碶丹人這里,也是無可奈何之舉吧?!?p>  端木敏行拿起羊腿,在火上慢慢烤著,道:“最后那次,上峰命我率前軍先鋒攻打匈奴。我領(lǐng)命攻占了匈奴的地方,卻怎么也等不來任何人的接應(yīng)。饑渴之中,我殺了跟隨我多年的戰(zhàn)馬,分給兄弟們……阿錚,別問我怎么活下來的,那些跟著我的弟兄們都死了?!?p>  他的聲音顫抖變調(diào)到不成樣子,若是平日,我早就笑出來了,可現(xiàn)在,我不由想起金戈、梁毅……一張張笑著的臉在我眼前閃過,我黯然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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