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義父駕到(一)
天氣漸暖,我半躺在樹下曬太陽,透過花葉縫隙,瞇著眼睛看藍(lán)天,果然風(fēng)景不一般。
皇子衍屈尊來看我,一見面就大驚小怪,“你怎么這樣子?病鬼似的!”
我摸摸臉,“既然病了,能有多少好看?”
皇子衍嘆氣:“聽說詔令一下,物價(jià)飛漲,我想著你這個冒牌公主生活不易,給你找了一樁大生意,誰知道你病了!”
我能做什么生意?只會配點(diǎn)成藥、熬制膏方賺點(diǎn)錢罷了!丁貴妃娘家確實(shí)一直做生意,但沒聽說做藥材,難道他們打算找我合伙?我半信半疑道:“什么生意?”
狐貍眼掩飾不住得意,嘴上故弄玄虛,“就要打仗了,你說什么生意最緊俏?”
“糧草兵器金創(chuàng)藥唄。要說藥材,也就是直接大量供給軍隊(duì),才能賺到錢,咱們小藥鋪根本賣不了多少。”
狐貍眼彎成月牙兒,“那你怎么謝我?”
我想了想,驚疑不定道:“難道——,不會吧……”
狐貍眼閃著嚴(yán)肅的光芒,“夭夭,你知道我為什么要舉薦你和你在的藥鋪?”
感覺是做夢,我傻傻搖頭。
“其實(shí)單憑我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幫你拿下這一單大買賣?!被首友艿?。
我越發(fā)糊涂。
皇子衍道:“那年與碶丹交戰(zhàn),你救下不少重傷將士,此番出戰(zhàn),他們已升為軍中將領(lǐng)。他們對你的金創(chuàng)藥一直念念不忘,這次聯(lián)名舉薦,父皇不可能不往心里去。對了,你還記得有個被射成刺猬一樣的人么?”
當(dāng)然記得!我欽佩道:“是個好漢!身上盡是洞眼,流了那么多血,也不叫痛?!币俏?,早就哭都哭死了。
皇子衍道:“此番出征高麗,他已是前軍校尉,就是他和另幾個小將力諫要你專供藥材。”摸摸鼻子,嘀咕道:“怪事啊,以往從未有人對誰采買、提供藥材提出異議?!?p> 我可不管事情有什么奇怪,對于我來說,做好藥就成。渾身的病似乎不藥而愈,我從塌上彈了起來,精神百倍道:“圣旨下來了嗎?既然有這樁天大的買賣,原藥肯定不夠,我這就去藥鋪看看?!?p> “急什么,改天再去。”紅衣郎君向我走來。他英姿颯颯,容貌俊美無鑄,只是可惜有一條淡淡的傷疤從額角穿過鼻梁,就像破碎的雕像,盡管粘在了一塊,卻還是叫人不得不遺憾。
他沒有變成瘸子,也沒有變成鬼怪,太好了!明明是心中狂喜,不知為何要流淚。我哽咽道:“阿循?!?p> 尉遲循臉上一紅,卻道:“一見面就哭,怎么就改不了呢!”
揮袖抹去眼淚,我笑道:“隨便你說,因?yàn)槟芸匆娔?,我還是很高興的。”
皇子衍皺眉道:“阿循,你怎么找到這里的?小心被阿錚知道,他會把你當(dāng)仇家?!?p> 尉遲循挑眉,“那就打一架好了!誰叫他這么些年還不趕緊成親?!?p> 隱隱覺得不妙,剛剛的喜悅瞬間變作擔(dān)心,我打算溜到藥鋪避避風(fēng)頭,“阿循,我有樁大買賣,要去藥鋪看看,你們兩先聊。呵呵呵?!?p> “你要出去?夭夭,我好容易來一趟,你得給我做個八寶鴨才準(zhǔn)走。”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
我吃驚地回頭一看,果然是義父。歡天喜地地跑上前,“義父?義父!”“您怎么來啦?之前怎么都打聽不到您的消息,沒想到您老人家神通廣大,居然能找到布政坊。”
義父道:“哎呦,餓死了。今日還不曾用過一粒米糧呢,家里有什么吃的么?”
我點(diǎn)頭如啄米,“有好的有好的,又不是山里,一會兒,我就給您端上?!?p> 義父看著我,詫異道:“夭夭,你這氣色怎么這么差呀?好像還不及在山里沒吃沒喝的時(shí)候了?!?p> 想起在藥鋪發(fā)生的事情,我頓時(shí)渾身無力,背后直冒冷汗,尷尬道:“前些日子偶感風(fēng)寒,偶感風(fēng)寒?,F(xiàn)在已經(jīng)好啦?!?p> “哦,想必你師父也會給你調(diào)理好,只是你別仗著年輕,就勞累……”義父剎住話頭,目光在皇子衍和尉遲循之間來回打量,“這兩個俊秀的兒郎是誰?阿錚呢,他怎么不在?”
皇子衍對義父異于常人的身形似乎并不吃驚,他狐貍眼一瞇,紆尊降貴地行禮道:“晚輩是阿錚的好友宗政衍。您是夭夭的義父,可不就是阿錚的師父嘛?!彼θ菘赊洌β曀?,看上去熱情好客。只是我從沒見他待人這么熱情,總覺著沒辦法適應(yīng)。
尉遲循略吃驚,隨即也認(rèn)真行了個禮,道:“晚輩尉遲循與夭夭早在七年前就認(rèn)識了,與阿錚是弘文館同窗?!?p> 驚訝在義父眼睛里一劃而過,“一個出身皇族,一個是名將之后,呵呵……”
我得找人去把阿錚叫來,看看皇子衍,他的跟班最多,“阿衍,你……”
皇子衍機(jī)靈道:“夭夭,我叫人去找阿錚。師父還沒用飯,我也叫人去置辦,那看滿庭芳如何?”
在山里的時(shí)候,義父曾流露過對滿庭芳的喜愛,我這個醉仙樓廚娘哪里比得上滿庭芳大廚的手藝?于是我看向義父。
義父一揮手,不滿道:“我這個做父親的好久沒吃到夭夭的菜了?!鄙斐鍪种?,“幾年了?三年了!”
我滿心歡喜,笑道:“夭夭也想為義父做八寶鴨呢?!币娀首友芎臀具t九二人沒有離開的意思,拿不準(zhǔn)他們究竟是不是要留下,便道:“阿衍、阿循,你們不用留下,有事情就回去忙吧。”
皇子衍和阿循齊聲道:“不忙不忙?!倍讼嘁曇谎?,皇子衍彎著狐貍眼,義正言辭道:“晚輩能為夭夭的義父倒酒布菜,是晚輩的福氣。”
不曾見過皇子衍拍馬,我瞠目結(jié)舌。
尉遲循眼睛里閃過一絲羞澀,堅(jiān)決道:“晚輩認(rèn)識夭夭多年,今日托老前輩的福,能吃到她做的菜,自是不能走的?!?p> 尉遲循這話一說完,義父立刻盯著我看,眼神里的好奇、揶揄叫我更加局促,“我,我去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