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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矯轉空碧

第一百四十六章 重回京都(五)

夭矯轉空碧 江左泠泠風 2272 2020-04-06 14:30:00

  時間回到點蒼山神祠。

  獵獵山風中,枯槁如朽木的上官錚道:“還記得失心嗎?她就是師父之前娶的妻子。她收王宜家為徒,教了武功和用毒,好在她本身不善長用毒,本事比你差很多。”

  我問:“她和義父的死有什么關系?”

  上官錚道:“很可能殺死師父的兇手就是她?!?p>  我驚問:“為什么?”

  上官錚道:“愛?!?p>  原來,她真的摻和進這些俗事之中,可殺人這種事情,不是為了報仇嗎?與愛有什么相干!

  失心道:“你們立誰為帝都可以,只是不可以立宗政衍!”

  她的驟然出現讓眾人先是嚇了一跳,打量之后,發(fā)現是個女子,便不以為然。王相失笑,“這位夫人還是回家去吧,國家大事可不是女子該管的?!?p>  看來他不知道失心絕非尋常女子,便是世間男兒也少有比得上她的。我坐等看王相的笑話。

  不出所料,失心身上的薄綢袍子瞬間膨脹飛舞,我還沒看見她如何移動身體,枯槁利爪已扣住王相咽喉要害。

  王相掙扎了幾下,臉色變紫,眼球暴突。

  周圍的人俱是呆怔,隨即紛紛后退,人人臉上都露出畏懼、厭惡之意。

  情形可怖,但我心里升起快意。

  上官備父子對視一眼,忽地拔刀向失心沖去。

  “嗐——”地一聲,長刀劃出兩道銀色光芒,在空中與黑色薄綢交纏在一起,轉瞬分開。我根本沒看清是怎么回事,上官備父子手里瞬間只剩下光禿禿的刀柄,二人臉上出現了恐懼,嗆嗆連退兩步。

  上官父子一身橫練的硬功夫,擅長騎射,在戰(zhàn)場上自然行得通,但與內功出色的高手放在一起,根本沒得比。

  殿內其余的人嘩然,驚怖中再次齊刷刷向后退縮。有人往殿門口跑去,試圖逃離,失心輕緩抬手,袖中兩道銀光追了過去,正中后心,那兩人被斷刀砸中,一聲不吭地倒地身亡。余人個個大氣不敢喘,瞪著眼睛僵在原地,膽小的已經癱倒在地。

  忽然,一名侍衛(wèi)不怕死地從人群中擠了出來,他身形臃腫,肚大腰圓。這樣的人也能做侍衛(wèi)?主人腦袋壞了吧。

  侍衛(wèi)在失心身前跪下道:“師父,祖父并無冒犯之意,您就饒了他吧。”這一開口竟是女聲。

  王宜家,是她。自那次在宗政衍的王府之后,我頭一回見她,此刻她的樣子顯然產期已近。我的心頭莫名燃起怒氣。

  失心冷聲道:“放心,只要這里的人順著我的意思辦事,自然無性命之憂。”

  王宜家急道:“一切都聽師傅的,師傅說立誰就立誰!”

  失心得意地桀桀怪笑,這聲音沒有讓我害怕,倒讓我想起那一年的風雪破廟夜,上官錚為我當肉墊子,自己撞到頭破血流暈過去……

  上官錚也曾對我好過。要是沒有他,我哪能活到現在?哪能銷了奴籍?哪能拜師學藝……如今他有他的心頭好,我何必再執(zhí)著,叫人瞧不起!忽然覺得自己狹隘,我有些瞧不上自己。

  失心扔下手中已經昏迷的王相,指著宗政衍,傲然道:“你們立誰為帝都可以,只除了這個宗政衍?!?p>  王宜家脫口問道:“為什么?”

  失心道:“因為他做了皇帝,早晚會下旨給那個叫夭夭的賜婚,到時候,你的夫君就不是你的了?!?p>  什么意思?腦中轟然一響,一切卻變得清明。我渾身發(fā)涼,寒涼到那個下著大雪的夜晚,我和上官錚絕望面對形如鬼魅的失心。

  失心掐住上官錚的咽喉,就像剛才掐住王相一樣,道:“但是你,”她移開放在阿錚死穴上的爪子,指著我道:“必須娶她為妻,一生不得后悔?!?p>  阿錚長舒一口氣,眉目間盡顯歡愉,“這有何難?我一直都是這么想的?!?p>  失心鄙夷笑道:“那你就牢牢記住今日的話,千萬別忘了??┛┛揖拖肟纯茨銈兎茨繛槌鸬臉幼?,可不會讓你們活的舒服,咯咯咯……”

  我和上官錚反目為仇……難道后來的種種都是失心制造的誤會,都是失心這個失心瘋制造的誤會?

  腦中紛亂,一個聲音對我道:阿錚與你自幼相伴,你一個奴婢身無長物有什么可圖的,你以為他一直對你虛與委蛇?虛情假意?另一個聲音道:世間男子誰不愛名利地位?別做夢了,他要是真的愛你,早就帶著你去遼國!

  “門主,怎么辦?”馮翰輕輕扯了一下我的胳膊。

  “啊?”我回神,發(fā)現下面的失心正在叫我:“夭夭,你在梁上打算躲到什么時候?”

  她是高手,發(fā)現我的氣息不足為奇。外面有我至樂門的幾十名高手,怕什么!鎮(zhèn)定心神,我大聲道:“誰說我是躲著了?本門主只是在上面看戲,看得高興,不想下來!”

  馮翰帶著我輕輕躍下,落在失心面前,我盡量擺出至樂門門主的氣勢

  可惜失心根本不瞧我,只打量馮翰,道:“這就是你的面首?年紀不大,但功夫不錯!”

  不禁臉上發(fā)燙,我盡量面無表情道:“與你何干!”

  失心仰頭狂笑,忽然高叫:“上官錚,你食言了!”

  上官錚在這里?我愣怔,目光掃向殿內,只看見上官備等人恐懼到發(fā)白的臉。

  失心道:“所以說,世上的男子哪有不迷戀權勢地位的?”語氣一轉,變得憂傷,她幽幽道:“無樂子,再怎么了不起,也只是個凡人!”

  我道:“無樂子是我義父。你說他迷戀權勢地位,我可不信,誰不知道至樂門當年是江湖上最厲害的門派,哪里還用得著巴結誰?!?p>  失心生氣道:“你知道什么!他年年去碶丹,大半年都不回家一次,只顧著討好大賀壽?!?p>  大賀壽?是誰?根據姓氏,我只能推測是表姐夫的族人。我道:“我聽義父說過,他去碶丹是為了教授一個叫耶律齊的人,絕非兒女私情!”

  失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對了,大賀壽已經死了。老天有眼,讓那個賤人死在我前面,哈哈哈……”

  看來失心一直在吃醋,嫉妒大賀壽,可她才是師父的妻子。我道:“聽說你是我義父的妻子,義父他老人家被人害死了,你不打算報仇?”

  失心沒有回答,似乎根本沒聽見。

  我再次道:“失心,無樂子死了,夫妻一場,你怎能不為他報仇!”

  失心仍舊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大聲道:“無樂子死了,你不為他報仇,怪不得他喜歡大賀壽,不喜歡你!”

  失心猛然扭頭,對我怒道:“他早就該死了!娶了我,還和大賀壽藕斷絲連,該死!不親手殺了他,怎解我心頭之恨!怎洗去給我的侮辱!”

  什么?我懷疑自己聽錯,問:“你,你殺了自己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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