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
正是初春好時節(jié)。這天下午,竟然稀稀落落的下起了雨。
雨絲朦朧,連綿不斷。
遠(yuǎn)遠(yuǎn)望去所有事物都像是籠罩了一層薄霧似的,看不太真切,連對面的房子都有種朦朧的感覺。
今日余笙雖也是下午醒來,但總覺得比往日醒得要早了一些。
住在墨瑾瑜的好處就是沒有人會來打擾余笙,她可以安安靜靜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余笙穿著一套純白色的羅裙,看到這樣的天氣后,自覺感覺穿的有些單薄了,白色總給人冷淡蕭條的感覺。
又想起那日墨瑾瑜冷不丁的出現(xiàn)在她的床頭,盯著她的眼睛直瞧,還非要說她的眼睛是異瞳。跟那位鞠先生的眼睛很像。余笙倒是想,畢竟鞠先生是那樣令她神往的人物,余笙得跟他有點(diǎn)相似的地方,自己也是有莫大的榮幸。
這不,心里想著那位曹操曹操就這就來了。
“所以你對那人的事情到底是怎么看的?”
“……”
余笙嘆了口氣,頗有些無奈的說道,“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冷不丁的突然出現(xiàn)在我的身后?。空娴暮車樔?。”
“有嗎?”
墨瑾瑜面無表情的發(fā)出疑惑。
拜托啊,大哥,你敷衍也敷衍的像一點(diǎn),好歹也有點(diǎn)表情啊!
余笙不禁感嘆這孩子什么時候也學(xué)了笑面狐貍那一套,變成個冷酷面癱了。余笙扶了扶額,自當(dāng)剛才發(fā)生的事情不存在。
“什么怎么看?”
余笙數(shù)著窗外滴滴答答的雨絲心不在焉地敷衍著他。
“我不信你一點(diǎn)都沒察覺出來?!?p> “我是察覺出來了,可是不敢確定?!?p> “我覺得吧,他們父子二人都各懷鬼胎?!?p> “包括那天我們最開始找到的那個小男孩?!?p> “似乎……說的都不太真切。”
“似乎嘴里都是謊話?!?p> “簡直謊話連篇?!?p> “有這么荒謬的事情嗎?對我們說謊,對他們又有什么好處呢?”
墨瑾瑜似乎是不信的樣子。
“怎么,公子不信我?”
余笙轉(zhuǎn)過身,背對著雨幕,斜倚在欄桿上對著墨瑾瑜說道。
“不是不信?!?p> 墨瑾瑜認(rèn)真地?fù)u了搖頭像是在否認(rèn)自己今天不吃什么菜一樣。
“只是想聽聽你的解釋?!?p> “而且,你又憑什么認(rèn)定他在對我們說謊了?”
余笙似是找不到樂趣,接著又轉(zhuǎn)回去,接著數(shù)她的雨珠。
“瞧那大少爺吧。那家老爺告訴我們,他現(xiàn)在只有幾歲的心智,簡單來說就是個傻子吧。
“可為什么一個傻子,穿著會那么精致整齊。又怎么會那么注重自己的外表?會在自己的衣服上隨身帶著香囊,那香囊的味道不似普通人用的那種,香味是很古怪的味道,想必也不是照顧他的人,讓他帶在身上的。若只是個孩子,想必也是不會喜歡那樣的氣味的。當(dāng)然,這就除了他有我們不知道的怪癖了?!?p> “而且他那時雖說是在拔花??砂蔚脑?,卻都是些干凈的。為什么不去把那泥地上的?我可是聽說,那家大少爺之前可是有潔癖的。若是偶然的話,可為什么次次都是如此,嘴里說著瘋瘋癲癲的話,干著奇奇怪怪的事,全身上下卻都是干干凈凈的,沒有一點(diǎn)臟亂的痕跡。”
這說明什么?說明他是處女座!
與墨錦妤聽完贊許的對余聲點(diǎn)了點(diǎn)頭,接著說道
“說起來我對你的能力到底是有幾分好奇的?!?p> 余笙歪歪頭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你不是我們這里的人,應(yīng)該甚至不是我們這個國家的人,不是我們這個時代的人?!?p> “你有這樣的聰明才智,卻為何愿意困于我這一方天地。更甚,去王爺府上做一個丫鬟?”
余笙淡淡的笑了笑,“墨公子這是哪里的話?這些事情是個正常人,他多想幾分都會搞清楚,弄明白的。哪里就有王爺說的那樣神了?”
“不,你不一樣的。你和他們所有人,都不一樣?!?p> 墨進(jìn)組微笑著看著她,語氣卻是肯定的。
“余笙?。?!”
一道響亮的聲音傳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一道紫色的身影沖破雨幕,沖到余笙面前,看到墨瑾瑜也在這里之后,頗有些無奈又有點(diǎn)尷尬的撓了撓頭。
“哎呀,舅舅,你又在呀?”
“嗯。”
墨瑾瑜懶懶的抬眼瞧了一眼,這小子。
“那……您請便?”
趙澄邁試探性的問道。
“哇哦?!?p> 余笙不禁有些佩服他的勇氣,不過她還是蠻喜歡他這個性子的,開門見山,身上也帶了些莫名的喜感。
墨瑾瑜面無表情的離開了。
“好姐姐!”
小紫對墨瑾瑜行注目禮之后再次跑到了她面前,順帶從身后拿出了厚厚的一摞本子。
余笙揉了揉眉心,這小子怎么又來找他做功課了?
趙澄邁悄悄的看了一眼余笙,打量完她的臉色之后,小心的將自家廚房做好的點(diǎn)心,還有城南城北的兩家鋪?zhàn)由系男鲁龅狞c(diǎn)心,都恭恭敬敬的推到余笙面前,“您老人家請笑納?!?p> 余笙看著面前這些點(diǎn)心無奈的說道,“好吧,好吧?!?p> 唉,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
雖然澄邁一慣用的都是同一個套式,可耐不住他家糕點(diǎn)花樣多,也耐不住自己這個喜歡吃糕點(diǎn)的胃啊。
余笙拿起一款乳白色的糕點(diǎn)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著。
別的不說,他家小廚房做的點(diǎn)心真是一絕。
想來菜色也是極好的,若是她有這樣的廚子,肯定是要發(fā)福的。
只是不曉得這孩子為什么這樣瘦。
“他可不瘦啊。他以前啊,可是有個200斤的胖子呢。”
不知何處冒出來的小橙子冷不丁的插了一句。
“???”
余笙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位。
完全看不出來啊,所以這位是遭遇了什么刺激才變成這樣的嗎?
“還不是因?yàn)閼僦思摇?p> “就你多嘴。”
趙澄邁狠狠的剜了鄒松螢一眼。
“鄒松螢,你人前捅刀子,真兄弟??!”
趙澄邁死亡凝視。
“對啊,真兄弟就是要當(dāng)面捅刀子的,不像某些小人玩背后捅刀子那一套?!?p> 鄒松螢認(rèn)真的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自己很同意他的那一套說法。
余笙吃著花樣繁多的點(diǎn)心,觀摩著兩人有愛的切磋,心里不禁感嘆道,看來是,為伊消得人憔悴啊。
愛情啊,還能讓人減肥,不錯欸。
“你還沒回答我上次的問題。你來我府上,到底是不是另有目的?”
墨瑾瑜最近逮空就纏著問她這個問題,余笙一度懷疑他是不是閑的。
“是?!?p> 余笙被惹得他煩了,只能說出他自己想要的那個答案。
她回答的這樣坦誠直白。這倒給墨瑾瑜整懵了,一下子不知該說什么了。
“我承認(rèn)我來你們這里的確實(shí)有目的的,但是我的目的不是你。遇見你,真的是個偶然。而且我不會對這里的任何一個人造成傷害的?!?p> 明黃色的火焰跳動著,卻依舊照不亮這個屋子里陰暗的角落。
“少爺你不會是真的想娶那個小姑娘為妻吧。”
“娶?那倒是不必?!?p> “不過?!?p> “同她玩玩想必也是極有意思的?!?p> 那樣好的一個女孩子,生了那樣俏麗的一張臉,也有那樣的頭腦。
倒真是—想讓人好好毀滅一下。
“余笙?呵?!?p> 他饒有興致地讀著她的這個名字,似乎每一個音都是他不認(rèn)識的一樣,新奇的很。
“別怪別人,也別怪本王心狠?!?p> “你自己說過的話,可是要自己負(fù)責(zé)任的哦?!?p> 身居高位的男人臉上是如往常一樣的陰狠,卻在念及那個人的名字的時候,語氣平添了一分柔軟。
“墨瑾瑜,也就是我哥哥。他這人吧,你別看他平時看著兇,其實(shí)是最好說話的一個?!?p> 金和又拉著余笙絮絮叨叨地說著自己哥哥的事情,余笙自覺無趣,更是覺得莫名其妙。但因著她是墨瑾瑜的妹妹,又不好意思拂了人家的面子,只得耐著性子聽著。
墨瑾瑜看著兇嗎?不兇啊。
余笙腹誹道。
“倒是這李皎王爺,他啊,陰晴不定的??赡苣闳桥怂?,他反而會非常開心的賞賜你些東西,可有時候你恭恭敬敬的對著他,他反而可能會賞你一頓毒打?!?p> “真的叫人,哎,心累?!?p> 余笙更覺無趣,你若是想撮合我和你哥哥,又為什么扯到了這位爺身上呢。笑面狐貍的的性子,他是最清楚不過的。難不成她把自己當(dāng)成她的假想敵了嗎?所以才巴巴的跟她說墨瑾瑜的事情?
古代女人的心思,好難猜。
“余笙你是最懂我的?!?p> 趙澄邁眨巴了眨巴他的眼睛,使自己看起來更加可憐,以激起余生的那種母性的保護(hù)欲。
“我真不懂?!?p> 也不想懂。
余笙像往常一樣揉著眉心,這孩子每次來求他做功課時候,總要上演一種這種戲碼極其苦情的悲情大戲。
“哎喲,余笙啊?!?p> 趙誠邁在他面前坐著大哭了起來哭聲真的吵得余笙頭暈。
“起來,再哭就不幫你了?!?p> 趙澄邁聽了這話,像得了圣旨一樣,趕緊從地上起來停止他那浮夸的表演。
“而且你要自己做,你不自己做,怎么能學(xué)會東西呢?我可以在一旁點(diǎn)點(diǎn)你?!?p> 余笙托腮看著趙澄邁說道,頗為無辜,頗有人民教師的樣子。
趙澄邁趴在余笙房間的桌子上,咬著毛筆桿子說道,“我只有在吃年夜飯還沒做完作業(yè)的時候,在這種桌上寫過。”
語氣頗為感慨。
“話說那個李皎王爺也是真稀奇,年夜飯偏偏要年年一個人吃,也不去宮里。就跟自家府里吃?!?p> 話音剛落,就傳來了一道溫潤如玉的聲音。
“怎么這些天不見你出去了,在這到過些什么呢?”
趙澄邁搖著筆桿子的動作,僵在那里,見來者是墨瑾瑜,說了一聲,“呀,舅舅你也來了,真巧?!?p> 墨瑾瑜和善的笑道,“您,請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