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珉急命陸以明通知樓下魏無憾準備馬車,他拖著石一安一下魚化樓,便和郭三對上眼了,郭三不敢上前,也不敢冒然喊人,更不能看著南宮珉將石一安拖走。
“識相,現(xiàn)在就走,我可以不告發(fā)你們私闖集賢閣。”
南宮珉拖著昏迷的石一安吃力的說。
“你有本事現(xiàn)在就告發(fā),你不也是在干見不得人的事。”
郭三見此場景心中是又怕又驚,他不知道南宮珉拖得人是活人還是死人,反正在他看來就算沒死,應(yīng)該也和死人差不多了。
“堂堂副院首竟然殺人還想藏尸!不過你要是答應(yīng)能讓我進集賢閣,我可以向你保證這輩子都不會跟人提起?!?p> 南宮珉聽聲也知道郭三以為他殺了人,他突然松手將石一安丟下,一盞昏燈罩在南宮珉頭頂,使得南宮珉的眼窩陷在黑暗之中,他忽而低頭冷笑一聲,故作詭詐,但看在郭三眼里卻尤其陰森可怖。
南宮珉慢慢向前兩步靠近郭三,直直伸出兩只手臂,十指一彎變成利爪,朝著郭三便要掐去。
“鬼??!”
郭三大叫一聲,后退兩步,摔倒在地,眼看南宮珉離他越來越近,郭三連爬帶滾,慌忙逃竄,一溜煙就跑的沒影了。
南宮珉等不到陸以明,找了輛書院里的兩輪推車,將石一安放上,推著便走到角門,門一開,魏無憾的馬車已經(jīng)到了,劉云和楊秭歸已經(jīng)在馬車上待著。
“他怎么了?”魏無憾看著石一安詢問。
“被我打暈了。快抬上去!”
眾人顧不上問緣由,將石一安抬上馬車。
“快點出城,先藏到七星觀?!?p> “七星觀?”魏無憾睜大了眼睛:“七星觀可在首陽山!”
南宮珉突然從懷里拿出一塊銅牌,遞給依然黑臉的楊秭歸:“我相信你一定能辦好,帶著他先去七星觀?!?p> 楊秭歸此時激動地說不出話,連連點頭。
“其他人呢?”劉云不見姚冰卿有些著急。
“其他三人應(yīng)該還在書院,你們放心,找到他們,我會帶他們?nèi)フ夷銈??!?p> 魏無憾親自駕馬,調(diào)轉(zhuǎn)馬頭便走。躲在墻邊的北殷游將這些話全都聽得一清二楚,待南宮珉陸以明回進集賢閣,北殷游連忙找郭三回家向明王報告,他自己則帶著血祭軍跟上了魏無憾的馬車。
這時的魚化樓上,蔣不為尷尬的站著,北殷懷和眾書生一起承受著蔣不為的教訓。氣氛突然變得緊張,魏無憂抬頭忽見看臺外似有雪花飄下,指著外面向眾人:“下雪了?!?p> 眾人這才回過神,一起看向外面,只是雪花越飄越多,越來越大,倒像是漫天飛紙。
北殷懷起身走出二樓露臺,剛露出臉,便飛來一箭,帶著張紙直插在門框上。學士侍衛(wèi)紛紛護駕,南宮珉伸手拿下箭上的紙,定睛一看,眼前瞬間一黑。
這是什么人?
到底要干什么?
南宮珉急呼巡城衛(wèi)抓住這些拋灑紙張的人,正說著大把大把的紙張便從天而降,只落滿看臺,眾人紛紛撿拾。。
劉云于馬車里探出了頭,只見天空中數(shù)十黑影飛過,不覺膽寒。
“是臨江觀吧?”劉云在心里問,一低頭又立刻向自己承認:“是臨江觀”。
漫天飛白紙,像是喪隊出行,到處賣路。
劉云呆住,眼望著巡城衛(wèi)上屋頂射向天空的冷箭。竟然對射在車上的箭矢毫無知覺,她伸手抓住一張紙,拿進馬車內(nèi),接著微光,她的手開始發(fā)抖。
“什么東西?寫的什么?”楊秭歸扯過紙,開口便念出:“陰云蔽月,狼狽當?shù)馈鵁o寧日,天下共攘?!?p> 楊秭歸失色抬頭看向劉云:“這是,要造反?”
劉云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這豈止是要造反,這是要復國!
”陰“同”殷“,“狽”同“北”,這首新月復國的口號,劉云再也清楚不過了,只因曾經(jīng)為此送命的人里沒有一個是她無關(guān)的。劉云的噩夢再次被喚起,那些記憶順著她的經(jīng)脈在身體里橫沖直撞,瞬間從劉云的眼睛里溢出。
不!
這不可能!
劉燕怎么會允許這樣的愚蠢的事情再次發(fā)生?
這樣做除了再次激化大治和新月的矛盾,對新月復國毫無益處。劉云冷靜下來立馬意識到,這些人不是要為新月復國,而是要將新月人趕盡殺絕。
首當其害的就是太后劉燕。
此時距離劉燕歸政已整整一年,是誰,如此這般不肯放過劉燕?
劉云的腦子里迅速閃過許多人名,最后卻只有明王北殷生的名字被留下了。
魏無憾沒能將馬車趕出坊,他找來一部下替自己繼續(xù)送楊秭歸三人,自己帶著兵上房走瓦,沖著黑衣人開弓拉箭。一番追趕,卻還是讓黑衣人逃脫。
此時楊秭歸三人已經(jīng)出了城,直奔首陽山而去,李白鳳的兒子李巡依然守著山腳,不管生人熟人一律勿進。
楊秭歸見此拿出銅牌遞出,李巡看了眼,先是一驚,然后詢問楊秭歸是何許人也。
楊秭歸此時已然沒了辦法,血祭軍不遠不近的跟著,虎視耽耽,不知道要干什么。她一把撕下臉上的胡子:“我是楊秭歸,是南宮先生讓我們來的,后面有人在追我們,能不能先讓我們進去?”
“什么人追你們?為什么追你們?”
劉云在車內(nèi)聽到李巡的話,知李巡必不會因此放行,她將臉上的胡子同時撕下,打開車簾子,對著李巡起聲喊了句:“曉哥哥~”
劉云的這一句讓李巡瞬間呆住,思緒回轉(zhuǎn),這聲音雖改但語氣絲毫未改。
“云~郡”
劉云一個眼神出去,輕輕搖頭,李巡將要脫口的“主”咽了回去。他幾乎沒有遲疑,迅速讓開路來。
劉云讓駕馬的巡城衛(wèi)回去復命,自己駕著馬車便進了首陽山。
北殷游帶人藏在遠處就等著看這駕馬車要如何進去,不能進他們正好抓住,他倒要看一看南宮珉給的銅牌到底是何物。
此時他看見馬車不但進了,而且確實是李巡值守,心中大快,這下可算被他抓了個正著?;始抑氐?,李巡失職定然是只有死路一條。
“哎哎哎!”
北殷游急跑著趕到山口,指著馬車還未消失的蹤跡,對李巡說:“大膽李巡!你竟然敢私放不明人物進入首陽山!我們可都看見了,你還有什么可抵賴的!”
“看見什么了?”
李巡頭一撇,并不搭理北殷游。
“這證據(jù)確鑿,你還想賴賬!”
“什么證據(jù)?”
李巡非但不將北殷游放在眼里,甚至還有嘲諷他的意圖。
守兵們都咧著嘴笑了。
“你讓開!證據(jù)就在這山中!”
守兵們瞬間一齊變臉,往北殷游身前一擋。
“你!你們是一伙的吧!今天我就要替我們北殷家收拾你這個吃里扒外的東西!”
北殷游左右一擼袖子,揮手朝后喊了句:“上!”
半天無人響應(yīng),守兵大笑。
“你們給我上呀!怕什么?!”
“咱還是等王爺來了再說吧~”
北殷游哪里受得了這個氣,他拔出身邊人手里的刀,指著李巡就是一問:“我不怕你!你讓還是不讓!”
李璇淡定兩腿分開,站的更穩(wěn)了:“不讓~”
北殷游氣急,劈頭便朝李巡的腦袋砍下。
李巡目不斜視,站的筆直,既不躲閃也不還手,眼看刀已到發(fā)頂。
鐺!
一個石頭飛來打掉了北殷游手里的刀,眾人向后望去,原來是明王請來了李白鳳,兒子們打架,父親們斷理,明王去找李白鳳時如此說辭,若是公事李白鳳必然得先請示太后,可是私事,李白鳳便沒有拒絕的理由。
他拱手先向明王請罪打掉小明王手里的刀。
“白鳳客氣了!是游兒不對。”明王笑對李白鳳,轉(zhuǎn)頭呵斥北殷游:“你在干什么?即便是李巡犯了國法,自有國法處置,輪的到你來嗎?”
明王這話外之音李白鳳自然聽得明白,他早便知道明王怎么會為小孩子的紛爭而找他,更何況李巡駐守在首陽山,北殷游在城北血祭營,若是各司其職,又怎么會有交集。
“怎么回事?還不快給小王爺?shù)狼?!”李白鳳靠近李巡,聲音不大,語氣卻鏗鏘有力。
李巡遲疑著看著李白鳳,不知怎么跟李白鳳解釋。
“李護衛(wèi)”北殷游一開口便惹惱了李白鳳,明王和北殷游一個鼻孔出氣,瞧著李白鳳答應(yīng)還是不答應(yīng),
李白鳳拱手笑向北殷游:“小王爺請講!”
劉云駕車進得入首陽山后便聽到身后北殷游爭執(zhí)。她對于這里的多年未變的路線再熟悉不過,出了山擋著的便是五行河,而山澗里的村子就是余家村。劉云和楊秭歸扶著石一安下了馬車,照舊將空馬車趕走,兩人架著石一安,一起叩響了七星觀的門。
挑燈的小道摸黑將門開條縫,舉著燈探出一對黑眼珠子將門外三人掃了一眼:“你們是什么人?誰讓你們來的?”
小道伸手便要關(guān)門,劉云急將腳夾在門縫中。
小道士詫異的看著劉云,劉云沒有多余解釋也只是看著小道士。
“我要是不讓你們進來會怎樣?”
“我們可能會被抓,但你會死?!?p> 小道士眉頭一皺,這人看著挺正常,怎么一開口說話腦子如此皎潔。
“那我要是放你們進來會怎樣?”
“你將升官發(fā)財當觀守?!?p> “真的?”
“真的?!?p> 小道士想了想打開了門,將劉云三人放了進去。
楊秭歸從劉云喊那句“曉哥哥”就知道事情并不簡單,及至聽了看起來一本正經(jīng)的劉云,突然跟這不知腦回路是過于崎嶇還是過于平坦的小道士的對話。楊秭歸徹底傻眼了,她忽又記起初次在琉璃軒見劉云的舉動,對著悶騷女人突然瞇眼以瞧。
哼哼!
“原不過跟我是同路人,這就有趣多了?!?p> 小道士帶路到廂房,楊秭歸終于將石一安一把扔下,這抗了一路石一安都沒醒,這一扔倒給扔醒了。
石一安坐在地上,揉著后腦勺,看著暗光照亮的廂房,和眼前挑著燈的小道,轉(zhuǎn)向劉云楊秭歸:“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會在這里?”
“我也想知道,你怎么會在這里?!毙〉朗亢闷娴拇笱劬Χ⒅话驳哪樧屑毧戳擞挚矗骸班?,我好像,真的不認識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