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異變
顧平樂找了一個比較清凈的角落,把隨身物品放在桌子下方,安靜的觀察著宴會里的人群,他在這里有兩個原因,一是他確實還沒適應(yīng)這種社交場合,二是這里視野較好,比較方便注意一些細微之處。
這大概就是特萊斯伯爵的世界,在這里輕歌曼舞盡日不終,靡靡之音終年不休,體面的服飾上閃亮的灰塵都是炫耀的資本,各種樂器交合,演奏出一首首悠揚的樂曲,飄揚又墜下的玫瑰花瓣里,只有低沉或悠揚歌聲是清醒的。
顧平樂在一旁安安靜靜的享受著美食,如果真的有意外來臨也得飽著上路,而巴蒂早就像歸巢的鳥兒一樣,在人群里飄來飄去。
雖然宴會里的人群是隨意流動的,沒有分出什么不同區(qū)域,但從衣著和習(xí)慣上總能看出不同的身份,眼前的畫面就像看電影一樣,顧平樂卻完全沒有身在其中的自覺。
其實剛進來的時候發(fā)生了一件尷尬的事,巴蒂興沖沖的指著特萊斯伯爵身旁的美麗女人,對他說:“這不是你本上畫的漂亮貴族小姐嗎?”
那時候他們還不知道那個人就是特萊斯伯爵,而他身旁的美麗女人則是葉蓮娜夫人,而巴蒂的聲音有點…洪亮了,特萊斯伯爵顯然是聽到了,卻只是對顧平樂露出了一個善解人意的笑,是那種仿佛他完全理解你,不會讓你感到尷尬的笑。
這讓顧平樂更新了對特萊斯伯爵的印象,他本以為他會是一個行為混亂、沉迷享樂的人,但是他給顧平樂留下的感覺恰恰相反,冷靜而克制,且富有人格魅力,這樣的人真的僅僅因為別人的意見就想辦法邀請這么多不相干的人來到這艘郵輪上嗎?顧平樂甚至覺得特萊斯伯爵是幫助他們調(diào)查的NPC的可能性都比這個要大。
顧平樂在宴會上終于見到了司云渺和秦淮,他們兩個很親密的樣子,應(yīng)該是被安排成新婚夫婦之類的設(shè)定,趁著宴會的間隙得以簡單的交流。
他們兩人簡單的說了一下自己的發(fā)現(xiàn),根據(jù)他們這兩天的旁敲側(cè)擊,這艘船上的很多工作人員都是尼爾伯爵安排的,雖然特萊斯伯爵是劇情中主要提到的人物,但尼爾伯爵是最可能是這次郵輪之旅最關(guān)鍵的人物。
而秦淮聽到顧平樂描述的“美人魚”的長相后,突然變得嚴肅起來,他有些焦慮的咬了幾下下唇,然后對著顧平樂說:“我們這一層在這兩天沒有出現(xiàn)什么異樣,我還以為還來得及阻止他的行為,但沒想到劇情已經(jīng)被推動了。”
“拿好你的東西,做好一會兒逃跑的準(zhǔn)備?!彼驹泼煅杆傺a充了一句,雖然顧平樂不知道他們想到了什么,但也感受到了一種名為緊張的情緒。
顧平樂假裝換一桌繼續(xù)吃,坐到了一個貼近某一扇門的地方,宴會里的人都太過投入,倒是沒有人注意他的小動作,除了在一旁假模假樣巡邏的于黎。
他這兩天非常凄慘,每天都要跟著其他海員做日常工作,勞其筋骨,雖未餓其體膚,但卻讓他喪失了尋找線索的機會。
于黎非常不自然的走到門旁,自告奮勇和守在門旁的人換崗,那人覺得他神經(jīng)兮兮的,不過因為那個人本身非常渴望去參與進宴會,所以只是虛張聲勢了一下,很快的就同意了。
把守的這么松懈嗎?其他的海員也有些融入到宴會里的樣子,顧平樂覺得有些奇怪,那出了什么事逃跑應(yīng)該也挺簡單的,還是說,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會讓整艘船的人都無處可逃?
他在腦子里迅速回想從這里到救生艇的位置的路線,盡量保證自己在事情發(fā)生的時候能迅速離開。
顧平樂雖然感覺不應(yīng)該在劇情副本中帶入太多真實情感,但這兩天的感受實在是太過真實了,他起身喚回了還在人群里晃來晃去的巴蒂,隨便扯了個不靠譜的理由讓他留在門旁的位置,雖然巴蒂看起來有點不明所以,但還是聽了顧平樂的話留在了這里。
宴會的氣氛總讓他感覺有哪兒不太對勁,特萊斯伯爵、葉蓮娜夫人和尼爾伯爵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就離開了,雖然應(yīng)該還沒走多久,但是宴會卻沒有宣布結(jié)束。
形形色色的人還在熱烈的交談著,舞池里的舞步也并沒有停歇,起落的鞋沒有停止,踢碎燈光留下閃亮的光斑。
他轉(zhuǎn)身看于黎靠在門旁打了個哈欠,又看到巴蒂在遠離中心的位置還控制不住的搖擺自己的身體,終于發(fā)現(xiàn)了哪兒不太對勁。
所有人的表現(xiàn)都太奇怪了,有些過于興奮,就像被無意中打了什么針一樣。
巴蒂也在原地搖搖晃晃,顧平樂搭上他的肩晃了晃,他卻像沒發(fā)現(xiàn)似的,繼續(xù)跟著音樂律動。顧平樂于是加大了晃動的幅度,并開口讓于黎清醒一點。
于黎聞言睜大了眼,但看起來還不太清醒,迷迷糊糊的問:“怎么了啊?這宴會怎么還不結(jié)束了,我個夜貓子都困了?!?p> 顧平樂心里莫名的生出了不祥的預(yù)感,巴蒂卻好像被下蠱了一樣,完全沒理會他的動作。
看來只能這樣了……特殊時期特殊手段,希望你不要怪我……顧平樂學(xué)以致用,滿懷愧疚之情的手起掌落,一巴掌扇到了巴蒂的臉上。
綿羊卷男孩看起來非常蒙,兩只手捂著被打的臉,瞪大的眼睛里滿是無辜,語氣中都帶了點委屈。
“發(fā)生什么了?”
“對不起,我一會兒再跟你解釋。”
看起來用物理手段讓人清醒是有效的,但是他也不能一個個扇過去,可能還沒打完就被扔海里喂鯊魚了。
于黎倒是一下子清醒了,震驚的問:
“你叫我清醒就是為了讓我看看你如何手刃熊孩子?”
“不是,”顧平樂一邊說一邊把桌下的背包拎了起來,“我覺得我們應(yīng)該先離開這里了?!?p> “你身體又不舒服嗎?”巴蒂問,不過他覺得“杰克”應(yīng)該是腦子壞掉了,不然為什么要突然打他,有機會的話得趁機還給“杰克”一下,那個神經(jīng)質(zhì)海員也很奇怪,說話表情都莫名其妙的。
不過剛才的記憶有些恍惚,就像是,喪失了身體的操控權(quán)一樣,難道是我先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嗎?巴蒂很費解。
顧平樂還沒來得及解釋什么,變故就發(fā)生了。
宴會大廳的燈光突然間熄滅,整片區(qū)域陷入了黑暗之中,但跳舞和談話聲卻沒有停止,悠揚的音樂旋律中人們還在歡笑著,仿佛只是顧平樂他們被剝奪了視覺一樣。
但顧平樂知道這并不是他自身身體原因。
“走!”他拎著背包帶往后一甩,瞬間背起背包,然后向門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