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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蜉蝣

向陽花開

思蜉蝣 景念瓷 4393 2020-02-13 03:11:30

  第二天一大清早我便醒了,在家中養(yǎng)成了每日早起散步的習慣,一時竟改不了了。

  頭頂上是承禹規(guī)律的呼吸,見他還在熟睡我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就這樣在心中糾結了一會兒,最后還是決定得起床散步去。

  我剛輕輕拿開扣在我胸口上的手臂,承禹沙啞的聲音便接著響起:“干嘛去?”

  “我,我早晨有散步的習慣,得起床洗漱了,王爺你再睡會兒吧”我解釋道。

  誰知那人卻一下子將手臂收緊,將我牢牢禁錮在他懷中:“不許?!?p>  “王爺,不行的……”我較勁兒似的在他懷中掙扎。

  “是不是得像昨晚那樣你才能乖乖待著。”他話音一落我當真不敢動了,腦子里全是昨晚發(fā)生的畫面。

  見我的反應他輕笑一聲:“這才對嘛,就怕王妃再執(zhí)拗一番,晚點的早膳你怕都吃不下去了。”

  我心中一股無名之火竄了出來,撒氣似的在他鎖骨處咬了一口,結果我不僅沒有去散步也沒有用到早膳……

  一直挨到用午膳時我才強忍著滿身的酸痛起床,到堂屋時我瞧見那人竟一臉清爽的瞧著煙兒攙著的我。

  “王妃若是再睡一會兒,可能都得用晚膳了?!彼陲堊郎闲χ议_口,引得旁邊的下人們一陣低笑,連我手臂上都穿來一陣煙兒的顫抖。

  這人,可以閉嘴嗎?

  用過午膳后承禹牽著我走到府上的花園,一路上我發(fā)現(xiàn)府上到處都開著各式各樣的花。

  “不是說有散步的習慣嗎?早上沒有成,那我就下午補上你,可好?”他捏了捏我的手。

  我佯裝不高興,學著方才他那不咸不淡的語氣說道:“王爺說什么便做什么吧,清洛又怎會有怨言?!?p>  許是他以為我生氣了,停下腳步有些委屈的樣子:“王妃今早咬我的那一口現(xiàn)在都還疼著呢,若不信,我可以給你看。”說完他就開始拉衣裳,一副真的要給我看的樣子。

  “好好好,王爺你別這樣”我按住他的手,壓低聲音又說了一句:“王爺昨晚和今早弄的我還疼著呢……”

  “那下次我輕點?!彼麥愡^來在我耳旁輕聲說道。

  我撇著嘴不說話,轉過頭卻發(fā)現(xiàn)不遠的花圃里種著一欄我喜歡的向日葵。

  我一下子掙掉牽著我的手,提著裙角朝那欄向日葵跑過去。

  “哎……你慢點跑?!彼谖疑砗筇嵝训?,我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丈夫居然有些嘮叨。

  “喜歡向日葵?”他走過來攬住我的肩。

  “嗯!以前家里面的院子里種了一大片呢,每日我都要和姐姐們在那邊去喝點下午茶,可是這花的花期不長,總是沒有看夠便謝了?!蔽夷X海里不禁浮現(xiàn)出以前和姐姐們在一起的畫面。

  他似乎是看出勾起了我過往的回憶,于是按了按我的手臂:“總有一天你會看到滿意的?!?p>  聞言我笑著點點頭,將頭靠到他肩上:“或許吧?!?p>  這男子可真是暖心啊,雖然不是許下什么山盟海誓,但是卻總是在自己的一言一行和生活中微小的點滴中安撫著我的心意。

  “要看我練劍嗎?”我看向我。

  我自然是很樂意的:“好啊!”

  于是他牽著我的手將我?guī)У介_闊的地方,命下人取來了他的劍。

  陽光下他舞著劍,折射出燦爛的光芒,一招一式如行云流水一般,讓我想起了漢代詩人曹植《洛神賦》里面的那句——“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

  他是如此的耀眼,生于帝王家不僅在爾虞我詐的環(huán)境下保全自身,還有著讓整個洛城女子傾慕的外貌,心性也隨自己的阿娘那樣溫和,就像是被賦予了不凡使命的天之驕子。

  “王妃可要學著兩個招式防身?”他出聲拉回我的思緒。

  我點點頭:“好啊,怕哪日你欺負我我便用這招式防你?!?p>  他開懷大笑著:“那我可不會讓你得逞的。”接著朝我抬了抬手:“過來,我教你?!?p>  走過去站定后,他將劍遞到我手中,又繞到我身后輕輕握住我的手腕擺出起勢,再接著劃出幾個招式,最后我被他牢牢圈在懷里。

  我瞧他一直保持著這個動作不變,只是直直地看著我的樣子,廊下走過的下人雖不是明目張膽的往我們這邊看,卻低下頭止不住的帶著笑意偷瞄我和他,不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用手抵了低他的胸口:“你干嘛?”

  “怎么?連丈夫看自家妻子都不行了?我還不是想把你怎么著就怎么著了。”他又在打趣我。

  “你是怎么能做到時不時的冒出一兩句這樣的話的?”我嗔道。

  他一下子低下頭將臉湊到我耳邊:“如果王妃喜歡,我可以每日變著法兒說?!?p>  我生怕他再冒出什么駭人聽聞的言語,便趕緊將話頭轉了方向:“王爺要聽瑤琴嗎?”

  “你會?”他問道。

  我點點頭:“小時候阿娘便一點一點的教我彈了,能拿出手的才藝不多,瑤琴算是一個?!?p>  他挑挑眉,似乎對于我會瑤琴一事出乎他的意料:“那今日我可要好生聽聽了,彈好了有賞。”

  我喚來煙兒將我?guī)硗醺默幥偃〕鰜矸诺绞郎?,調了調琴弦開口唱起:

  “浮生鐫刻年輪,與君相逢皆為恩。

  回眸扭轉乾坤,不曾想終只一人。

  記憶殘留余溫,知為過客盼永恒。

  似蜉蝣恐初昏,朝生暮死何處魂?

  思蜉蝣等明晨,再生相惜了余生。

  是蜉蝣如夢來,朝榮夕滅光景短……”

  曲盡,他拍拍手嘴角上揚:“王妃唱得甚好!這歌叫什么名字?”

  “叫《思蜉蝣》,蜉蝣是一種生在水中的蟲子,它們的一生壽命極為短暫,朝生暮死,從出生到死亡只需一天的光景?!?p>  我接過他遞來的茶盞,微微抿了一口繼續(xù)說道:“歌中描繪的是一對戀人的愛情,女子以為自己遇上了此生相伴終老的男子,卻不知是一場處心積慮的接近。曾經(jīng)以為會如同蜉蝣般相隨終老的愛情,到最后只落得如蜉蝣的一生那樣的短暫?!?p>  “也對,情愛之事結果究竟如何,誰又能料得準?”他將目光投向遠方處。

  我一下子起了玩弄他的心思,杵著手臂歪頭看向他:“那你覺得,我與你是前者的相伴終老還是后者的朝生暮死?”

  他看向我的目光有一瞬的難以置信,隨后又恢復笑意:“自然是前者,你再說胡話,小心我不客氣。”

  他將“不客氣”三字咬得極為曖昧,將我的思緒一下子又帶偏老遠。

  反應過來發(fā)現(xiàn)他又在戲弄我,我撒氣的把瑤琴亂拂一通,劃出一陣雜亂的樂聲,他抬頭擺著“看你今日要如何”的模樣盯著我,于是我氣呼呼的伸腿輕輕踢了他一腳,不再理他自顧自的大搖大擺回了房。

  自那日之后,接連好幾日白天在府上我都沒有怎么見著他,日日都等到傍晚才回府,偶爾回府用一次午膳,也是因為有人在府中來找他商議事務,到后來以至于我都在想是不是那日我那一腳將他踢疼了,現(xiàn)如今要鬧著脾氣冷落我?

  又過了一日我發(fā)現(xiàn)通往府中花園的走廊入口也被封了起來,問下人們也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之后我便懶得去刨根問底了,繼續(xù)過著吃了睡,睡了吃無所事事的日子。

  直到第四日,煙兒進來說府外有一個叫阿奚的乞兒來尋我?guī)兔?,我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那日長寧街夜市那個孩子。

  我快步走到府外,見到瘦瘦小小的阿奚一人蹲在石獅子旁,正看著地磚的縫隙出神。

  “阿奚,怎么了?”我走到他身旁彎下身子看著他。

  他見到我眼睛亮了亮,叫了我一聲“姐姐”又警惕地打量了四周,支支吾吾的不愿意開口。

  “煙兒,你遣人去買幾件同他差不多身量的衣裳來,把他領過去洗個熱水澡,再叫廚房備點小食送到房中?!睙焹簯宋乙宦暠阆氯チ?。

  我將他從地上拉起來,拍拍他身上的塵土,領著他往府里走:“不管有多大的急事兒,得把飯吃飽了再能好好去解決?!?p>  他開始有些猶豫,小眼睛不停地轉著打量四周,我拍拍他的腦袋笑著說:“今天哥哥不在府上,本來姐姐也愁無聊得緊,阿奚來了正好給姐姐解乏了?!?p>  給他洗了一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換了一身干凈衣裳,又吃了不少小食,見我讓屋里其他的人先出去之后,他才放下戒心:“姐姐,方才我和另外兩個伙伴在街上討完錢,打算去東市賣魚老嬤那兒討些不要的小魚拿回去熬湯,在經(jīng)過一個巷子時里面?zhèn)鱽砹似婀值穆曧懀覀儙讉€走到巷子最深的地方,看清了景象可把我們嚇壞了?!?p>  我點點頭示意我在聽,他將聲音壓低了一些繼續(xù)說道:“然后,我們看見里面倒了一個男人,和姐姐年紀差不多大,穿著黑色的夜行服還蒙著臉,滿身的刀傷傷得很重,渾身是血地躺在那兒。”

  “他……死了嗎?”我皺著眉,有些不忍。

  阿奚搖搖頭:“沒死,還活著,只是流了好多血,所以我想著來找姐姐能不能救他一命?”

  穿著黑色的夜行服還蒙著臉,滿身的刀傷倒在巷子里,多半是干著不為人知的事兒的人,這種人一旦惹上了,說不定以后可能倒會惹上了不小麻煩。

  見我猶豫,阿奚伸出他的小手拉著我的衣袖:“城中我相信的又有法子救他的人就只有姐姐了,要是姐姐不救他,他會死的……”

  想起以前行醫(yī)的二姐教我醫(yī)術時說過的話:“若你將這些法子學到手中,自然是要秉著醫(yī)者仁心的道理,遇到需要救治的人要給予應該的救助?!?p>  于是我答應阿奚會救那個人,盡量保他性命無礙,接著拿上府上一些用于止血消炎效果較好的藥材,跟著阿奚見到了那個男人。

  確實傷得很重,身上到處都是被刀劍刺傷的痕跡,我先給他上了一些止血的藥,在喂他藥丸時方才還奄奄一息的男人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且力道之大,握得我手腕生疼。

  “你干什么?疼!”我看向他,那人眼中滿是戒備。

  “姐姐是來救你的,你別傷著她?!币慌缘陌⑥刹粷M道,其他幾個孩子也瞪大眼睛看著他,之后那人才將手收回。

  “他躺在這兒肯定是不行的,要將他移哪兒去呢?”我有些束手無策。

  “去我們那兒吧,雖然地兒也不是很好但是好歹不會被風吹雨淋的?!卑⑥商嶙h,其他孩子也點點頭沒有意見,接著幾個孩子將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跌跌撞撞地扶著回了他們的小院里。

  我替那人處理了剩下的傷口,讓兩個孩子去醫(yī)館抓了幾副中藥回來,又囑咐孩子們多給他燒些熱水擦擦臉,每日服三次藥,我也會每日過來看他的傷勢,萬一有其他情況就在府上來找我,然后才回了府。

  一進堂屋就見承禹正坐在那兒在與阿芙說些什么,見我回來了他才收了聲。

  “王妃這么晚才回府,這是去哪兒了?”他朝我走過來。

  我倒是有些惱他這幾日對我的態(tài)度,沒有理會,徑直繞過他去桌上倒了杯茶水一飲而盡。

  他跟過來俯身聞了聞我身上的味道:“血腥味?!?p>  我還是如實點點頭回答道:“今天在府上一個人無聊得緊,阿奚過來說他們遇到了一個受傷嚴重的男子,問我可不可以救救他,然后我就過去了。”

  “你自己去給那個人瞧病的?”他將手搭在桌子上一下一下地敲著。

  我又是點了點頭:“以前跟著二姐學了不少醫(yī)術,這種尋常的刀劍傷沒有到那種無力回天的地步還是能看一下的?!?p>  “那人受的刀劍傷?”方才他溫和的語氣陡然一轉。

  “我也覺得蹊蹺,也沒有聽說城中有什么動靜啊?!蔽蚁乱庾R的咬了咬嘴唇。

  “那你知不知道那種環(huán)境遇上這種人很危險?萬一他的仇家還埋伏在附近,見著來了人還以為你是他同黨,把你一塊兒解決了怎么辦?到時候在外面出了事兒又沒有人知道你的去向,我不能第一時間來救你又有誰能來救你?”他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一下子站了起來,看著我滿是怒氣道:“你知不知道我回府發(fā)現(xiàn)你不在府上,問下人也不知道你的去向,我找了你一個多時辰,生怕你出了一點事兒,我有多著急嗎?”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怒火嚇得一哆嗦,那也是我第一次看他生氣,還是因為我。

  “我……”我低下頭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接著一股暖意將我包圍住,他暗啞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是說,你不在我身邊,我不知道你是否安全,我很著急很擔心,也很害怕?!?p>  我伸出手環(huán)住他的腰,一下下拍著他的背脊,被感動得微紅了眼眶:“我知道了,沒有下次了。我答應了阿奚說會治好那個人的傷,以后每日去那邊看看他的傷勢,你每日都陪著我可好?”

  靠在我肩頭上的頭緩緩點了點:“好?!?p>  之后他抬起頭拉住我的手:“我?guī)闳ズ蠡▓@瞧瞧,你應該會喜歡的?!?p>  我心中琢磨著那兒不是封上了嗎?現(xiàn)在去看什么?一邊由他帶著到了后花園。

  我驚訝的發(fā)現(xiàn),以前那一小欄向日葵現(xiàn)在多了不少,如繁星般落在花園的每個角落,但是因為設計得很好,絲毫沒有讓人覺得雜亂,反而與其他的花兒相互襯著,倒有些相得益彰的意味。原來那一小欄向日葵旁,加了一架秋千,上面攀附著好看的藤蘿。

  “喜歡嗎?”他看向我。

  我自然是很喜歡的,感覺笑著點點頭:“我很喜歡!這番景象甚是好看!”

  “這便是前幾日王妃為我彈唱的獎賞,這幾日為了尋得好的向日葵我可是累壞了,從選花到移栽我都得親力親為,其它的花兒也得照料到,還得將這花園給封起來又讓下人們不能走漏消息,生怕你提前知曉沒了這份驚喜。”他臉上帶著微微的得意。

  原來這就是那幾日時常不見他的緣由啊。

  “真不知王妃該不該獎賞我一些什么?”他學著小孩子撅嘴的樣子。

  我踮起腳尖輕輕吻了吻他的臉頰:“夠了嗎?”

  他眼睛一亮,搖搖頭:“不夠,得在這兒才行?!彼噶酥缸约旱淖齑健?p>  我閉上眼,依著他湊上去吻了吻他的嘴唇,當我想要撤開時他一把扣住我的腦袋加深了這個吻。

  過了許久,我快要喘不過來氣時他才放開我,滿意地咂咂嘴:“王妃可真小氣,要像這樣才算夠。”

  怎么辦,才消下去的氣好像又躥起來了一點點。

景念瓷

這幾天生病了,有點肺炎的疑似癥狀,所以去醫(yī)院檢查了,沒有問題又接著回來更新啦,大家也要注意身體,做好防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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