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京都輿圖
在離開鑒察院的時候,陳萍萍問我,還有什么想問的沒有。
我想了想,確實(shí)有個很大的疏漏,看著陳萍萍那期許的眼神,我清了清嗓子,鄭重的問道
“我的俸祿是多少?那個院子的房契能給我了么?
“一個月十兩,那院子是我借住于你,何時說要給你!”
陳萍萍自己用手轉(zhuǎn)著那輪子,嘎吱嘎吱,頭也沒回的回他那小黑屋去了。
“陳院長,咱這鑒察院還缺人不,我把王小花也叫過來吧,她管銀子管的可好了,陳院長!陳院長?.....”,那輪椅走的極快,幾個呼吸就沒了影子。
這輪椅做的不錯,看起來也頗為靈活,等我將來和王小花有了女兒,我定會給她照著陳萍萍這個做一臺。
這么大個衙門,居然連家眷都不給安排,更可氣的連房子都不給分,看似這一群整天穿著黑衣牛批哄哄的人,抓這個殺那個的,一月到頭卻是才給十兩俸祿,不說別的,這鑒察院七拐八拐的,連鞋子都得多磨爛幾雙,怪不得那頭次見的小廝穿的鞋子是自己納的千層底,我當(dāng)是淳樸,原來是窮苦!
王小花在家中聽我這邊牢騷,也是對那陳萍萍有些鄙夷,作為小姐姐的朋友,一點(diǎn)小姐姐的大方勁也未學(xué)到,整天貓在那小黑屋之中,他倒是吃喝都是衙門供著,就那樣估計連個媳婦也沒有。
我深以為然。
王小花又聽到我一個的俸祿才十兩銀子,簡直就要暴走,莫不是我攔著,她就要跳墻過去將那瘸子打的連那門口的小廝也不認(rèn)得,好說歹說不行,我給她指了指那院墻內(nèi)小洞洞里的機(jī)弩,她這才安靜下來,給我在那念叨了一大堆。
每天三錢的銀子,要負(fù)責(zé)她吃肉的錢、她穿衣的錢、她胭脂水粉的錢、她吃水果的錢、她逛街的錢、她買糖葫蘆的錢、她買桂桃酥的錢、廚娘的錢、護(hù)院的錢、丫鬟的錢、車夫的錢......,居然還數(shù)出女兒奶媽的錢!
她還未念叨完,我便提著匕首就要出門去,王小花見狀拉住我問要干啥去,我說等我先將那陳萍萍?xì)⒘?,我去?dāng)這鑒察院的院長,這樣就能負(fù)擔(dān)的起你數(shù)的這些個錢了。
王小花聽完居然思考了一會,她居然還思考!
“還是莫去了,我不喜那間小黑屋!”,王小花說完,放開了那抓著我衣袖的手。
“既然你反對,那我就不去了,我每日多掙些外快便是了?!?p> 王小花點(diǎn)頭如啄米。
此刻的我無比懷念王富貴。
我在聽那陳萍萍大手一揮說讓我在鑒察院當(dāng)文書后,我當(dāng)他這是豪氣的賞了我一個金飯碗,哪卻發(fā)現(xiàn)連泥捏的都不是,頂多是一紙糊的,還是燒紙糊的。
等我有朝一日在這鑒察院中執(zhí)掌大權(quán),我定讓它成為京都城最肥的衙門,我心中這般想。
“對了,明日你去那鑒察院做甚?”,王小花打斷了我那不切實(shí)際的臆想。
“說是文書,我也不知道啥是個文書,可能是個看書庫的活吧?!?,我說道。
王小花愣了下,明顯她也不知道。
“我在那院中沒見到一個女子,這倒是極好的,你莫要勾三搭四,還有那危險的殺人放火的營生你也莫去,你若是遇到危險,你就跑,我對你逃跑的功夫還是極有信心的.....”
眼見她還要安頓這些,我趕忙打斷她說:“這是自然的,我還沒和你拜堂成親生女兒呢,怎能隨便以身涉險,就算是死我也得先回來征得夫人你的同意才敢死.....”
說著我便伸著脖子就要親王小花那誘人的小臉蛋,卻被她一掌拍開,笑著啐了一口說道:“誰是你夫人,這是你自己說的啊,若是你敢私自就死了,我必將你的尸首用那石灰腌了,掛回到霧渡河那鐵柱上,讓兩國的人路來路過都看看你這個謊話精!”
我頓時覺得咽喉發(fā)干,像是進(jìn)了石灰一般,趕忙去找水喝了。
這女人哪來的這么多奇怪想法,我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九歲之前的王小花是那么的天真可愛,自打被小姐姐調(diào)教兩日后就如變了個人一般。
小姐姐啊,你那般古靈精怪的人兒,怎么會死的這般悄聲無息?
鑒察院門口的那塊大石碑上不是刻著你的名字嗎?你想這天下人都能為自己而活著,那你呢,你又是為誰活著,你又是為誰死的呢?
其實(shí)我很好奇瘸子那個問題,但是我不能問,就如我明明看見那石碑上你的名字卻是當(dāng)做沒看見一般。
第二日早上我早早的就去了鑒察院,領(lǐng)了一身黑色的衣服之后,依然是那個小廝,將我送到了那放置卷宗的房子里,告訴我,這就是我做營生的地方,然后不聲不響的就走了。
我環(huán)視一周,這卷宗處可用浩瀚來形容,那長不見頭的架子上,擺滿了整齊的盒子,人名以姓氏為引,公文以部門為索,案卷以年限為錄,方志以地域?yàn)轭?......
我轉(zhuǎn)了一圈,半日已然過去,這半日里,卻不見得一人來這卷宗房。
后來倒是也有各部門的人來借閱和查看,但大多時候都是閑出屁來,沒事我就把這些枯燥的卷宗當(dāng)做那樂子來看,同時我也在找一個人名,王大龍。
閑散的日子里,反正也沒有人管我,我經(jīng)常溜出去,在這京都城中閑逛,卻是發(fā)現(xiàn)這城中經(jīng)常有些郡縣中的官商子弟往來,大多都沒見過什么世面,可謂人傻錢多,于是我心生一計,由我口述,王小花執(zhí)筆,畫了一幅精美絕倫的京都城輿圖,每日得閑就去那四個城門守著,將手中輿圖賣給那些有錢的子弟們,從開始的三錢銀子,最后賣到了二兩。自打這買賣開張后,居然賺了不少,我這輿圖口碑也是愈來愈好,從未有過售后之事。
待到很久之后的某一天,我將那輿圖賣給了一位來自澹州的公子后的幾天,那看起生的極為俊俏的小哥卻是死活揪住我不放,說我的圖畫的粗鄙,竟是要退貨,我將那圖拿來一看,果然真的是畫的天真爛漫,定是那疲懶的王小花將女兒畫的輿圖裝進(jìn)了我公文包中!
若然不是我那天跑得快,那張輿圖就成了我王啟年一生中首次賠錢的買賣。
這當(dāng)然是后話,很后很后的話。
其實(shí),我真的挺想留下那張輿圖的,但是我若回去,讓王小花發(fā)現(xiàn)這帶出圖的數(shù)目與帶回的銀錢不符,我難免不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