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九回 屢見奇事屢留步
清晨未了,竹林未出。
微風輕吹,葉影輕搖,似那秋千輕蕩,時于此,時于彼。
童風四人漫步其間,枝葉有影,竹間有光,影斑駁,光細碎,時而照于臉,時而灑于身……
小奴向童風譏諷道:“喂!臭小子,我記得你還欠那周老頭的修船錢吧,那可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哦!”
童風看向她。
她見童風一轉(zhuǎn)過頭,立馬頭微仰,目望天,尾指掏耳,裝得那是一個老于世故。
童風淡淡道:“說吧!”
小奴噘嘴道:“哼!說什么?”
童風道:“說你想說的?!?p> 雪若看向小奴,笑著問道:“你是想到掙錢的法子了?”
小奴得意笑道:“那是!”
雪若笑道:“那是什么法子吖?”
小奴道:“你們想知道???”
她問的雖是“你們”,可看的卻是童風。
很明顯,她要童風開口“求她”。
她似乎特別喜歡和童風頂嘴。
沒想到的是,童風還沒開口,別人卻先開口了。
只聽吳仁浩道:“我想知道,小奴姑娘你就快些說吧!那樣我們也好掙些盤纏?!?p> 小奴嘟著嘴喃喃道:“該開口的不開口,不該開口的卻偏要開口?!?p> 這話被她身旁的雪若聽了去,然后就只聽雪若一片輕笑:“小奴,你就說說唄!”
小奴反問道:“你們覺得歐陽府發(fā)生的事怎樣?”
吳仁浩道:“撲朔迷離。”
雪若道:“寶物動人心,因果有報應。”
童風道:“亂。”
小奴再問道:“那‘玄影功’夠不夠吸引人?”
吳仁浩道:“看這幾天的情況就知道那東西肯定是很吸引人的?!?p> 小奴道:“沒錯!這幾天有很多嘴上說是來買東西,其實卻都是在暗中打探‘玄影功’消息的人。我和雪若姐姐在賣東西時就已見過很多這樣的人?!?p> 雪若道:“‘功法術(shù)’三者得一便可霸武林。那‘玄影功’自然夠誘惑人的。”
小奴歪著頭,眨眨眼,笑問道:“那這個故事是不是也夠吸引人呢?”
雪若笑道:“你說的法子不會就是說書吧?”
小奴愣住了。
半晌后,她噘嘴道:“雪若姐姐,你就不能讓我賣下關(guān)子嗎?”
吳仁浩直接道:“你們會說書嗎?”
小奴道:“我以前見過一對說書的祖孫,他們用的是一唱一和的法子,說得很是精彩哩!”
雪若笑道:“你是不是想要我當那個唱的,你來當那個和的吖?”
小奴挽住雪若的手臂,嬌嗔道:“哎呦!雪若姐姐,你就不能不拆穿我嗎?”
雪若刮了她的鼻子,笑道:“其實你還是想知道其他的事吧!”
小奴抬頭,看著雪若,眨眨水靈靈的大眼睛,嬌問道:“雪若姐姐,你怎么總是這么聰明呢?”
雪若笑道:“因為我是雪若啊!”
小奴依舊眨眼看著雪若,道:“那你答應嗎?”
雪若笑著點了點頭。
小奴立馬笑著跳了起來:“好嘞好嘞!”
她又接著道:“雪若姐姐,反正現(xiàn)在也沒事,我們就來練練吧,好嗎?”
雪若笑著點頭。
童風淡淡道:“說書的事還是算了吧!”
雪若聽了略一思考后便笑道:“那就聽童風大哥的吧!”
小奴肯定受不了的,于是她氣到跳了起來,指著童風大罵道:“你個臭小子,為什么???”
童風道:“會惹麻煩?!?p> 小奴氣未消,依舊惱火道:“哼!會有什么麻煩?”
童風道:“殺人或被殺的麻煩?!?p> 小奴雙手交叉在胸,噘嘴道:“哼!你就吹吧!”
雪若安慰道:“小奴,童風大哥說的是真的?!?p> 她接著問道:“‘玄影功’夠吸引人嗎?”
小奴道:“肯定??!”
雪若再問道:“知道它現(xiàn)世的人肯定會四處打探對不對?”
小奴道:“這也肯定的啊,我們這幾天不都見識到了?”
雪若再問道:“所以這‘玄影功’現(xiàn)世一事,此時武林中人應該都已知曉了,對不對?”
小奴道:“對!”
雪若又問道:“若我們要說得精彩,是不是就得說出點他們不知道的事?”
小奴點了點頭,她似已想到了什么。
雪若最后問道:“那他們那些人會怎么想?”
小奴恍然大悟……
所以她低垂著頭,諾諾道:“好啦!知道啦!”
雪若刮了她的鼻子,笑道:“傻小奴,其實事情的真相并不重要?!?p> 小奴看著雪若道:“我不明白?!?p> 雪若笑道:“你以后就會明白的。”
小奴問道:“那雪若姐姐你又是怎么明白的呢?”
雪若溫柔道:“因為我經(jīng)歷過吖!”
吳仁浩突然問道:“照雪若姑娘方才所說,我們頂多就被別人追問,何以童風兄會認為……”
童風淡淡道:“仁浩兄,你最好不要把人都想得太簡單,也不要以為這個江湖會是個充滿俠義道的江湖?!?p> 吳仁浩道:“童風兄,你……”
童風打斷道:“曾經(jīng)的事我不想再提。”
吳仁浩聽此也只能作罷。
可也就在此時,他們走到了腳下這條路的拐彎處。
于是他們便拐過去了。
過去了,可他們的腳步卻都停了……
一個人,一個女人,又是一個什么都沒有的女人。
她就躺在童風他們前面不遠的路中央,背對著他們。
童風和吳仁浩立馬閉眼。
雪若和小奴急忙脫下外衣,跑過去把那人裹緊……
半晌后,雪若喊道:“童風大哥,吳大哥,你們可以過來了?!?p> 童風和吳仁浩睜眼了,也過去了……
“是她!”童風和吳仁浩異口同聲道。
只不過吳仁浩的語氣明顯比童風的要驚訝得多。
雪若問道:“她是?”
童風道:“她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嫵媚女子,‘楊柳腰’楊媚娘?!?p> 小奴道:“她死了!”
吳仁浩皺眉問道:“她是怎么死的?”
雪若道:“她應該是胸口被人打了一掌?!?p> 小奴道:“沒錯!她的胸口有一個紅色掌印?!?p> 童風問道:“那紅掌印現(xiàn)在是不是暖的?”
雪若道:“嗯!比她的身體還暖?!?p> 她又問道:“童風大哥你知道了?”
童風點頭道:“嗯!是歐陽家的‘雷神掌’功夫?!?p> 雪若道:“看來歐陽豪果然還沒死?!?p> 吳仁浩問道:“歐陽豪不是早就死了嗎?”
童風道:“他是假死的?!?p> 吳仁浩又不借了:“還有這種事?”
雪若道:“童風大哥剛才才說過,不要把人想得太簡單?!?p> 童風走進一旁的竹林,淡淡道:“走吧!找個地方幫她建個墳立個碑?!?p> 雪若抱起楊媚娘跟了上去。
小奴和吳仁浩也跟了上去。
離小路不遠的竹林間正好有一片空地,墳和碑就立在這里。
童風走了,其他人也跟著走了。
事了即走,這正是童風所為。
吳仁浩問道:“我們不祭拜一下?”
童風道:“她不配!”
小奴撅噘嘴,鸚鵡學舌般低聲道:“她不配!”
雪若又聽見了,所以她又笑了。
吳仁浩也是笑道:“好吧!她確實是個不要臉的女人?!?p> 小奴問道:“女人是不是只要跟多個男人睡過覺就是不要臉???”
吳仁浩理直氣壯道:“當然了?!?p> 小奴又問道:“那跟許多個女人睡過覺的男人又叫什么?”
雪若臉紅了。
吳仁浩的氣不壯了。
童風道:“所以女人比男人更不容易?!?p> 小奴笑了。
可不一會兒,她的臉又僵了。
雪若和吳仁浩的臉也僵了。
童風的臉卻好像永遠沒有不僵過。
他們又停下了。
因為他們又遇見死人了。
“是‘白衣九劍’劉九劍?!蓖L翻過了撲倒在地上的死人,淡淡道。
劉九劍的白衣已染了血跡,可身上卻沒有傷痕。
他的劍依然握在手里,劍身也染了血。
他的胸口也有一個火紅的掌印,一個比他身體還暖的火紅掌印。
童風道:“應該還是歐陽豪?!?p> 雪若嘆道:“看來都是為了‘玄影功’,果真是‘寶物動人心’??!”
童風道:“這里正好是片空地,就地埋了吧!”
四人一同動手……
完了,繼續(xù)趕路。
事了即走,不留不求。
小奴突然對著童風眨眨眼,嬌笑問道:“我能不能問你個問題啊?”
童風道:“說!”
小奴問道:“你去鎮(zhèn)江是不是為了那‘瀟灑大俠’葉扁舟葉老前輩的壽宴???”
童風道:“不是?!?p> 小奴再問道:“那你去鎮(zhèn)江干嘛?”
童風道:“殺人?!?p> 小奴愣住了。
吳仁浩也愣住了。
他們看著童風愣住了。
雪若也愣住了。
童風也愣住了。
他們看著前面愣住了……
在他們前面,又有人,又是死人……
小奴和吳仁浩回過神了,他們看向前方,他們又愣住了。
雪若和童風回過神了,他們向那死人走過去。
小奴和吳仁浩又再次回過神了,急忙跟上去。
尸體是男的。
他靠在竹子。
他腿上有劍留下來的血痕。
他胡須也有血跡,像是曾經(jīng)吐過血。
他胸口與后背的心臟處還在流血,像是被人一劍穿心。
他身上穿的是里衣,外衣就在他旁邊,像是被扔掉的。
他雙手放在褲頭上,像是要脫褲子。
他的臉色看上去滿是震驚、惱怒、怨恨。
他的眼也是睜開的,目眥盡裂。
他的臉上還有一道疤,從右眼角斜至右嘴角,上寬下窄,沒有血跡。
吳仁浩驚道:“歐陽豪!”
雪若嘆氣道:“看來他終是逃不過啊?!?p> 小奴恨恨道:“這就叫報應!”
童風淡淡道:“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