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 再踩狗屎事?lián)渌罚忠娞一ㄈ嗣噪x
小奴順著雪若的目光望向她旁邊的尸體,也瞧見了那張紙。
只聽她疑惑道:“這是什么?”
說著便想伸手去拿……
“碰”。
“哎呦,你個死胖子,你干嘛?。俊?p> 原來她的手還未碰到那張紙便被童風手中的木劍給打了一下。
只聽童風淡淡道:“別亂碰,可能有毒?!?p> 小奴撇嘴道:“哼!大驚小怪?!?p> 童風道:“萬一中毒了怎么辦?”
小奴道:“那你怎么就知道有毒呢?”
童風道:“我不知道有沒有毒,我只是懷疑有毒。”
小奴一拍額頭,無奈道:“行行行,你贏了,你贏了,我都聽你的?!?p> 雪若掩嘴笑著問道:“你若肯再想想,你也會懷疑的?!?p> 小奴想了想,半晌后,她大悟道:“他們身上有紅梅花前輩身上的梅花香味。而梅花前輩又有很大可能是中毒身亡的?,F(xiàn)在這群王八蛋也死得沒有傷痕,所以他們可能也是中毒而死的。他們與梅花前輩接觸過,所以他們?nèi)羰钦娴闹卸镜脑?,那么這毒就有可能是從梅花前輩身上染來的。所以我若碰他們的話……”
雪若笑道:“你知道就好!”
小奴噘嘴道:“那他也不用打人啊,而且還打得那么痛?!?p> 童風道:“我怕你向剛才那樣?!?p> 說著他便用手中的木劍在尸體的肋骨上一拍,那張紙便從尸體懷中向外飄了出來,最終落在地上。
上面寫著字:
也許是報應吧,我們已后悔。
若你看到這時,大概我們五兄弟也都已經(jīng)死了。寫這些是希望多少能讓那位“君子”過得不順些。
我們是田新村的五個小混混,全村就我們五兄弟會點三腳貓功夫,所以我們就到處欺負人。我們因為特別喜歡折磨女人,所以自稱五虐。
我是老大虐穴,老二叫虐眼,老三叫虐如,老四叫虐唇,老五叫虐耳。
名字是我們自己起的,因為我們都是孤兒。
有一次我們正在村里的大街上折磨一位婦人,正當我們醉仙醉死時,突然來了一位少年,他武功很高,不僅制止了我們,還當著那些村民的面差點把我們打殘廢了。
后來他又說要給我們改過自新的機會,想讓我們跟著他離開那村子。
那些村民自然是高興壞了,都說那少年是位少年英雄、正人君子。
可那些愚蠢的村民們沒想到的是,那少年哪里是什么狗屁的正人君子。他帶我們離開后,便喂我們吃了毒藥,逼我們?nèi)娂橐粋€小伙子。
他娘的,原本我以為我們五兄弟已經(jīng)夠異類了,沒想到他比我們還異類。
他只給我們一個月的時間。
他的模樣很俊秀,確實很有君子的氣勢。
如果你能為我們報仇自然最好,如若不能,也希望你長點心眼,別被這種人騙了。
最后奉勸你一句:江湖,沒君子,更沒好人。
雪若道:“看來沒錯了,梅花前輩那身傷確實是他們幾個弄的?!?p> 小奴大氣道:“我去你娘的,就你們這模樣,還想我們?yōu)槟銈儓蟪?,去你大爺?shù)?,王八蛋!”她邊說便邊踢。
童風道:“你那么喜歡踢的話就先跟我去道旁挖坑吧!”
小奴撇嘴道:“為什么?”
童風道:“挖了之后,你好把他們都踢進去?!?p> 小奴笑道:“好主意!”
說完立馬動手。
動完手,便動腳。
一動腳,又邊動嘴。
“去你娘的王八蛋,快給我滾下去吧?!?p> “去你媽的,敢欺負女人,敢欺負女人哈,我叫你欺負女人哈,給我滾吧?!?p> “媽的,最近走的是什么狗屎運啊,總讓我碰見死人。碰見死人就算了,還總讓我碰見你們這種死男人,給我滾!”
“他奶奶個舅子的,男人沒一個是好東西,去,給我滾下去?!?p> ……
“滾!”
古道盡頭,三岔路口,梧桐樹下。
一個男人大喝了一聲。
他的聲音很奇特,就像是裝出來的。
他很丑,真的很丑。
他臉上有好多好多的傷疤——有一條一條的,也有一塊一塊的。
他的臉已毀。
他身著粗衣,頭戴荷葉巾。
他手中有劍,卻未出鞘。
他一聲大喝剛發(fā)出,躺在地上的另一個男人便真的滾了,是橫著滾的那種滾。
那人看起來很像是個寒門出身的讀書人。
他身著直裰,頭戴儒巾,手執(zhí)毛筆。
他此刻的臉已滿是紅腫烏青。
他已漸漸滾遠了……
丑人回頭,來到樹干旁。
一位少女正躺在這里。
她睜著眼,流著淚,卻動不了。
她的衣裳已被掀開了一些。
她的雪肩已漏出,褻衣也已漏出一半。
她被剛才那個滾走的人點了穴,她動不了。
她此刻很害怕。
因為還有一個男人在這里,而且是一個很丑的男人,一個看起來就不像好人的男人。
她如今這個樣子,她簡直害怕極了。
可她卻沒辦法。
她既不能動,也不能喊。
所以她只能哭,無聲絕望地哭……
可那丑人卻做了一件令她想不到的事。
也幸虧有這件事,不然她那純真善良的本性可能就要因為剛才的事而改變了。
丑人迅速脫下粗布外衣,幫她蓋上,再幫她解了穴。
丑人那奇特的聲音又傳出:“你沒事了吧?”聲音雖難聽,卻也聽得出充滿了擔憂。
少女流著淚搖了搖頭。
丑人又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哽咽道:“倪,倪裳?!?p> 原來這少女便是那日幫助過童風他們的倪裳。
丑人安慰道:“沒事了啊,沒事了啊,我已經(jīng)替你教訓過他了。”
他又笑道:“你知道他剛才在地上滾的那招叫什么嗎?”
倪裳哧哧笑道:“那叫‘懶驢打滾’?!?p> 丑人也笑了,道:“那你有沒有看到我剛才是怎么打他的?”
倪裳又笑道:“你把他的頭打成了豬頭?!?p> 丑人笑道:“看,笑一笑好看多了?!?p> 倪裳臉紅了,底下了頭。
丑人問道:“他是誰?”
倪裳恨恨道:“武林的新秀,點穴的高手,‘點穴君子’游不點?!?p> 丑人冷笑道:“就他那樣還是高手?”
倪裳笑道:“那是公子你的劍術太厲害了。”
丑人笑道:“也是,他們這些所謂的什么武林新秀,弱得要命?!?p> 倪裳笑道:“其實他們不弱的,只是你太厲害了而已。他們可都是得到過很多前輩認可的?!?p> 丑人笑道:“行吧行吧,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太厲害了哈?!?p> 倪裳笑道:“公子你倒真有趣。”
丑人挑眉笑道:“你看我這張臉不覺得我可怕反而覺得我有趣,你是不是已經(jīng)……”
倪裳疑惑道:“已經(jīng)什么?”
丑人又挑眉笑道:“已經(jīng)愛上我了?!?p> 倪裳的臉又紅了,嬌羞道:“公子,你就莫要開我玩笑了?!?p> 丑人笑道:“好吧好吧,那你接下打算怎么辦?”
倪裳道:“我想繼續(xù)趕路,去鎮(zhèn)江找我義父?!?p> 丑人道:“那你自己可要多小心點嘍,我覺得那什么狗屁‘君子’應該還會找你麻煩?!?p> 倪裳恨恨道:“他要是敢再來,我這次就和他拼命”
丑人道:“你剛才是被暗算還是?”
倪裳恨恨道:“我是幾天前遇到他的,當時他說要與我結(jié)伴同行,我見他是個人物,而且也素有君子之稱,所以我便答應了他?!?p> 丑人接過話道:“所以你就沒防備他?”
倪裳道:“他這幾天一直都很有君子的做派,對我也頗為照顧,所以我確實……”還沒說完她又底下了頭。
丑人沒再繼續(xù)下去,轉(zhuǎn)而問道:“你學到了什么?”
倪裳突然正色道:“知人知面不知心?!?p> 丑人像個老大人般滿意地點了點頭,笑道:“嗯!你以后千萬還要再記住一句話。”
倪裳問道:“什么話?”
丑人意味深長地道:“男人都是幼稚惡心的色鬼。”
倪裳疑惑道:“可公子你不也是……”
丑人突然盯著倪裳身上最誘人的地方,陰笑道:“所以我現(xiàn)在正準備要……”
說著他便準備把他的手往那里摸。
倪裳突然明白了什么,她又害怕了。
她急忙轉(zhuǎn)身跑開,大喊道:“啊……”
她跑了一盞茶的時間也喊了一盞茶的時間,可還是什么都沒發(fā)生。
她不禁停下了腳步,往回看去……
身后并沒有人,梧桐樹下也沒人。
她的那柄劍還在樹下,馬也還在樹下。
風吹過,地上金黃色的梧桐葉如浪花般被卷起,沙沙作響……
丑人不見了。
倪裳突然覺得有點不真實。
那丑人竟似從未出現(xiàn)過。
可她身上那件粗布外衣卻又證明著他曾來過……
她突然發(fā)現(xiàn)那粗布外衣不僅不臭,反而有種淡淡的香味……
淡淡的香味……
好看的少年也聞到了。
夜已來了。
有星,有月。
這夜也就還有光。
他突然覺得有點昏,他搖搖晃晃地走到樹下,坐了下去,靠著樹干。
他突然覺得好困。
他這幾天都沒真正的休息過。
他的身體已很累。
他的精神更累。
他不禁想道:“這不會是‘桃花運’又來了吧?!?p> 想到這,她急忙坐直,盤腿,閉目,屏息,凝神,運功。
他又想道:“果然是迷香,幼稚?!?p> 突然他又聽到了有腳步聲在向他靠來。
她又想道:“哎!我本不想殺人的,可你們逼得這么緊,真是教我不殺也得殺啊?!?p> 可就在她準備動手時,她又聽到了遠處有人在大喝:“住手!你是何人,想干嘛?”
少年聽見了這話,眉頭卻是一皺。
可那已在少年附近的人聞言卻站住了,他竟真的住手了。
那后來之人輕功倒也不弱,沒用多久便已來到了少年面前。
三人,一坐兩對立。
月色星光下。
只見那后來之人居然又是一位少年,又是一位面容俊秀的少年。
他身著紫色勁裝,手執(zhí)鑲玉寶劍,緇撮束發(fā),濃眉向鬢。
他喝道:“閣下想干嘛?”
對面的是個黑衣蒙面人,也是手握長劍。
只聽黑衣人道:“齊浩然,你多管什么閑事。”
齊浩然面露傲色,道:“既然你這賊子已知我是何人,那還不快滾?”
黑衣人冷笑道:“呵呵!我還就不滾了,你又能拿我怎樣?”
齊浩然道:“我不想拿你怎樣?!?p> 黑衣人得意笑道:“那你還不快滾?”
齊浩然笑道:“我干嘛要滾?”
黑衣人道:“你想插手?”
齊浩然道:“受人所托,忠人之事?!?p> 黑衣人眉頭一皺,道:“受誰所托?意欲何為?”
齊浩然道:“無可奉告!”
黑衣人道:“我看你還是說出來得好,不然恐怕我們要生誤會了?!?p> 齊浩然笑道:“不會有誤會的?!?p> 黑衣人道:“你怎知沒有誤會?”
齊浩然笑道:“因為我知道你也是受人所托。不過你是來劫色的,而我卻是來護人的?!?p> 黑衣人皺眉道:“這么說你是打算跟我動手了?”
齊浩然道:“只要你不先動手,我便也不動,我可不喜歡動武?!?p> 黑衣人冷笑道:“呵呵,虛偽!你不喜歡動武那你干嘛還學武?”
齊浩然道:“學武,并不一定就是因為喜歡動武。就像你拉屎一樣,并不一定是因為你喜歡吃屎?!?p> 黑衣人怒道:“去你娘的,拔劍吧!我早就想會會你的‘浩然正氣劍’了?!?p> 齊浩然搖頭嘆道:“哎!為何總是如此呢?我明明只想保護人,卻每次總是莫名其妙地就殺了人。我本不想殺人的,奈何……哎!”
黑衣人道:“出劍吧,別廢話了。”
說話劍,他劍已出鞘,向齊浩然攻了三劍。
齊浩然見來劍之快,便收起輕視之心,急忙拔劍招架。
黑衣人第一劍刺向齊浩然咽喉,齊浩然劍身貼喉前,敵劍攻未至我劍守在先。
黑衣人劍勢去得快,停也愈難,不過當他瞧見齊浩然已護住咽喉時,便撤去手中力道。力雖沒,勢還在,輕輕點向齊浩然的劍身。
劍尖劍身剛接觸,劍勢便也盡。
黑衣人迅速收劍,接著第二劍迅速刺出,刺向齊浩然心臟,還是很快,不過比第一劍慢了些。
齊浩然用劍一截,使了招“攔江截斗”,準備招架這一劍。
可他卻沒料到,黑衣人這一劍乃是虛招。
只見劍將將被截之時,黑衣人迅速收住劍勢——發(fā)力小則劍慢,劍慢則劍勢易收。轉(zhuǎn)而全力刺向齊浩然左肩。
齊浩然著實一驚,但卻不亂,只見他迅速將劍逆向而上,險之又險地攔了下這一劍。
黑衣人一見如此,又快速出招,刺,劈,撩,斬,挑……
劍法雖平庸,卻勝在快。
可無論黑衣人怎么出劍,出的劍有多快,齊浩然都能一一招架。
是招架,不是躲閃。
“浩然正氣劍”從不躲閃,只有大開大合的招架、進攻。
也只有此種正大剛直的劍勢方不負這“浩然正氣”一詞。
所以,一時之間,只見月下林間,劍光閃耀,火花時出,鏘鏘有聲。
一劍刺來,一劍截。一劍劈來,一劍格……
“鏘”。
又是一次雙劍相接。
黑衣人一劍劈向齊浩然左肩,齊浩然右手執(zhí)劍格擋。
齊浩然笑道:“呵呵!沒想到‘快劍少俠’陳曉劍居然會是這么樣齷齪的一個人。”
黑衣人道:“沒想到這么快就被你發(fā)現(xiàn),既然如此,你們兩個今晚便也休想活著離開了。”
原來這黑衣人竟是那幫過好看少年的“快劍少俠”陳曉劍。
“他前兩天不還幫過我嗎?怎么……”好看的少年皺眉想道。
他此刻雖閉著眼、打著坐,可他卻是已無礙了,他只不過是不想看這些所謂“武林新秀,正人君子”的幼稚模樣而已。
“疵……”
兩劍相接,摩擦起聲,火花亦生。
只聽齊浩然道:“你恐怕想多了吧?!?p> 陳曉劍陰笑道:“那長得比女人還好看的家伙已中了我的‘催情迷香’,此刻是無力出手的。”
齊浩然笑道:“哦!看來你是沒把我放進眼里嘍。”
說話間,只見他劍勢陡然變得愈剛,愈猛,愈疾……
本來有來有回、你來我往的場面瞬間便變成了只有齊浩然在猛攻,陳曉劍只能勉強招架。
只見齊浩然左手負身后,右手揮劍,那氣勢竟有幾分瀟灑。
他笑道:“怎么不說話?是不是已經(jīng)無法說話了?”
陳曉劍確實已無法分心再說話,他一心招架都覺得勉強。
他額頭已冒汗。
他后背已濕透。
他簡直不敢相信。
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弱。
“疵……”
又是一次兩劍摩擦,火花冒出。
陳曉劍著急了。
他右肩已中了三劍,小腹一劍,左腿兩劍。
他不禁在心里咒罵道:“該死的,說好會出手幫我的呢?怎么還不出手?!?p> “額!”
短促的聲音。
陳曉劍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的心臟處。
一柄劍插在那。
他艱難地抬頭。
他看見了滿懷笑臉的齊浩然。
他突然覺得滿臉笑意簡直比滿臉怒氣要可怕得多。
他突然又覺得很后悔。
他不禁想到:“我為什么要做那些事呢?如果不做那些事便是清者自清,我又怎會落得如今下場?!?p> “額,額,額,噗……”
“碰”。
劍,心口的劍,被慢慢地拔出。
陳曉劍吐了最后一口血,倒地……
他的眼睜著……
他的一生就這樣沒了……
他今年方才及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