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誰是誰的棋子
折淵踏出竹林,胸口在微微發(fā)燙。
他在這里感受到了一種強(qiáng)烈的指引,它在呼喚他。
白皙的指尖緊緊扣在胸口,那顆劇烈跳動的心臟給不了他任何答案。
折淵露出迷茫的神色。
入夜。
客棧內(nèi)一片寂靜,偶爾有蟲鳴聲從窗外傳來。
白錦把龍姬喚醒,自己坐在一旁倒了杯茶。
“白錦,你把我弄暈是想做什么?”
和白錦打交道不是一天兩天了,龍姬用自己一片龍鱗想都知道這個怪物肯定又是把她算進(jìn)了自己的計劃里。
“還沒入夏就這么容易口干舌燥,真是難熬?!卑族\自顧自喝掉一杯茶水,抬手又倒了杯。
龍姬拍了拍桌子,實木的桌子拍起來音色沉悶,不是很響,但桌上的茶杯卻晃了晃,抖出一圈茶水,在燭火下瑩瑩發(fā)亮。
白錦拿起杯子,又抿了口,眉眼中滿是真誠:“暈倒了不是很好下手取仙心嗎?”
這句話說得倒是很有道理......等等。
龍姬眉心一跳:“你居然敢拿本殿下做誘餌?”
“看來龍姬殿下這誘餌做的不是很好,整整一個下午,都沒魚兒上鉤?!闭Z氣頗有些遺憾。
“那是,本殿下的名聲在這里放著,尋常妖族怎敢靠近半分?”龍姬完全忘記了氣憤,面色一僵后,迅速為自己找到了臺階。
“是這背后的妖太精明,”白錦一腳踩斷了龍姬的臺階,“龍姬殿下對千年前的神魔之戰(zhàn)了解多少呢?”
“神魔大戰(zhàn)和妖鬼有什么關(guān)系?即使是我們仙界,不也沒有參與嗎?”龍姬有些警惕,“莫非你是魔族余孽?”
白錦撇撇嘴,“我們的信任還真是沒有半點進(jìn)步?!?p> 她放下手中的茶杯,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角,才解釋道:“那日的村子叫蛇村,是因為蛇的數(shù)量繁多。可是蛇這種生靈,喜陰暗,懼陽光,往往出現(xiàn)在江南地帶。你也看見了,那村子里面是泥土堆砌的高墻,若是蛇村一直陰暗潮濕,那種墻怕是脆弱的很?!?p> 龍姬若有所思:“你是說蛇不是自己跑到那里去的?”
白錦:“不,我不是這個意思?!?p> 她只好繼續(xù)解釋:“厲鬼需要陰氣滋養(yǎng),蛇喜陰暗潮濕。蛇村的名字是什么時候出來的,難以考證,但曲穎寄身蛇村,是在七百年前?!?p> “七百年前?”龍姬想了又想,還是摸不著頭腦,“你到底想說什么?”
白錦沉默,又喝了口茶,放下茶杯的時候,手指微微顫抖,險些把茶杯震碎。
龍姬:“你小心點兒,本殿下可不想用珠寶換來的銀子抵這破茶杯!”
京城的觀星臺上,擺放著一方棋盤。
“三殿下,如今能與你合作的,沒有其他人選。你沒有選擇的權(quán)利?!?p> 白子落下,國師帶著笑意的聲音刺耳。
執(zhí)黑子的少年倚靠在墻邊,同樣帶著一抹笑意:“國師大人說的極是。如今妖物盛行,猖狂至極,我們一眾凡人,還得仰仗國師大人的照顧。”
凡人吶......國師撫平了袖口的褶皺,緩緩落下一子。
“你明知道,我說的并非此事?!?p> “可我兩個皇兄的死,很蹊蹺,不是嗎?”
笑意未淡,少年漆黑的眸子讓人感覺到一絲心寒。
他懶懶地靠在墻邊,衣裳穿的隨意,渾身透露出的氣勢,卻不像是一個紈绔。
國師瞇起眼睛:“殿下似乎和傳聞中不太一樣?!?p> “彼此彼此,國師大人也不如傳聞中那般仙風(fēng)道骨?!鄙倌曷湎乱蛔?,微笑道,“您著急了。”
國師起身,揮手命人將棋子收好。
他從身后的木匣中取出一卷圣旨,推到了少年的面前。
“三殿下,如今國運衰敗,先帝橫死,遺詔在一個公主手里,莫非您甘心做一個女人統(tǒng)治下的皇子?”
“靜安為何會走到這一步,你比誰都清楚。”
少年起身,挑了挑眉,拿起放在面前的圣旨,狠狠拋在了地上,一腳踩了上去,來回碾壓了幾遍,才將腿收回。
他黑漆漆的眸子緊緊盯著國師的臉,說話不自覺帶了幾分氣勢,“國師大人今日邀我前來,想來我還要感謝厚愛。不過我對這些皇權(quán)爭斗一向不感興趣,誰做皇帝都與我無關(guān),這圣旨我可不敢要。實在不行,你自立為王也未嘗不可?!?p> 似乎再忍受不了這種奇怪的氣氛,又或者厭惡極了說話的人,少年的身影眨眼間消失在了觀星臺上。
黑漆漆的影子從角落飄來,帶來一股陰風(fēng)。
“他知道的倒是不少,還有幾分骨氣,你打算滅口嗎?”
這聲音尖銳,像是利器在墻壁上劃過,混雜著燭火噼里啪啦的聲響,帶起一陣難以言喻的不適。
國師卻摸著那團(tuán)黑影中女人的面頰,眼神溫柔:“不管怎樣,人界的氣運,都會是你的?!?p> 觀星臺的燈燭開始閃爍,忽明忽暗,風(fēng)把地上的圣旨吹開,一片空白。
修道者身上多少會有靈力波動,他一早就發(fā)覺了,這位三殿下異于常人的地方。
同樣,三殿下也應(yīng)當(dāng)探出了什么。
“三殿下?!庇^星臺下,護(hù)衛(wèi)們對著少年行禮。
三皇子李承逸,三年前可是親口說過不會再回京城,如今出現(xiàn)在京城內(nèi),還與國師有所來往,怕不是對靜安公主的事有所耳聞。
只是這些就不是他們可以隨意猜測的了。
李承逸點了點頭,大步向外走去。
“恭送殿下?!?p> 高臺之上,國師注視著少年的背影,手中的棋子化為飛灰散落,在夜幕中消失。
“天家紫氣,修道之身,三殿下可真是個好棋子?!?p> 只是不知這十幾歲的孩子身上的百年道行,是哪個老不死的道士渡的。
夜色籠罩下,剛抽出葉子的樹木光影搖曳,李承逸飛身而起,沒入林中,很快沒了蹤影。
在這盤棋中,誰是誰的棋子,再過一千年,怕是都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