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你欺騙了她
一直到徹底宣告失敗，陸羽才恍然間想起，他遺漏了最重要的一樣東西。
陸家世代相傳的天虛鏡，乃是一樣仙器，每一代的家主都會用血液養(yǎng)上它數(shù)年甚至數(shù)十年，以是即便天虛鏡被賊人竊走，也可以循著血脈的氣味千里追回。
若是所料不差，天虛鏡就在陸霜身上，陸遠也是憑借著天虛鏡的指引，尋到了這里。
驚魂未定的李子?？s在寢宮，不停地喃喃著：“我不會輸，我怎么可能會輸，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駙馬蹲在她身邊，一時間尋不到安慰她的說辭。
“睿兒，此事成功本就機會渺茫，失敗了也......”
“你閉嘴！”
李子睿捂住耳朵，不住地搖頭：“我沒有失敗，我不會失敗！”
她已經(jīng)把皇宮的禁衛(wèi)換了一半，支持李承逸的呼聲也越來越微弱，只要再努力一下，再做些什么，她一定是最后的贏家！
駙馬輕嘆口氣，站起身，緩步走出寢宮。
留下李子睿一個人，對著空蕩蕩的寢宮，眼中水光漸濃，流出的眼淚打濕了裙裳。
李子茗都可以做到的，為什么她就不可以......她也不想一輩子就這么渾渾噩噩地活在高墻之內(nèi)，依靠著“公主”的名號和優(yōu)柔寡斷的駙馬活著。
她一定，還有別的辦法。
即便是親手殺死李承逸。
——
李子睿點燃的香火彌漫輕煙，升騰而起，她的心愿也隨著這輕煙傳達。
“你的心愿想要實現(xiàn)，或許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如此，還想要實現(xiàn)它嗎？”
年輕的男子聲音在耳畔回蕩著，李子睿掃視身側(cè)，卻并沒有人有異常的反應。
“只有你能聽到，天家的女孩?！蹦锹曇衾^續(xù)著，“天家紫氣，和你的一部分生命，或許都會成為代價。如此，你還想要實現(xiàn)嗎？”
“我......”李子睿在心中猶豫著。
“并不是你全部的生命，我只會收取一部分，或許是十年，或許是二十年。作為一個凡人，到那時候，就算沒有死去，也已經(jīng)垂垂老矣，容貌不再，青春不再，一個女子最珍貴的物件都已經(jīng)失去，這一部分的生命，或許并不算昂貴?！?p> 他這樣說著，語氣里帶了輕快的笑意，仿佛已經(jīng)預料到了李子睿即將做出的選擇。
李子睿動搖的目光游移著，從天君束起的發(fā)看到那雙堅定的眼。
如果說仙，是仙界的天君，那么他所要收取的代價，也不會是很過分的吧......
仙在這千年來，幾乎替代了神的位置，天君把瑤姬替代，成為了新的“神明”，人們供奉著，相信著，就像對當年的瑤姬一樣。
李子睿遲疑的內(nèi)心堅定下來，在心中默默確認了答案。
待到容貌不再，變成垂垂老矣的老婦，那活著也就沒什么意思，既然如此，能夠用這樣無趣的時間交換前半生的榮光，自然是極好的。
男子輕笑著，笑聲越來越淡，但聽得出其中的愉悅。
李子睿起身，低頭看著自己，沒有發(fā)覺有什么變化。
或許天君的幫助，也需要一些時日才能到來。
有了天君的助力，她成為人界的統(tǒng)治者，也不過是指日可待的事。
李子睿揚起唇角，高昂著頭走出這布置精美的神廟。
侍衛(wèi)們也跟隨而出，緊緊跟在她的身后，護著她的安全。
許久的寂靜之后，終于有了男子交談的聲音。
“你欺騙了她?！?p> “是啊，欺騙了她?！?p> “天家紫氣，本是人界最珍貴的東西，難得來得如此輕易......”
“呵，人界命定的君主，天道的安排，怎會如此輕易更換......她身上的天家紫氣那樣薄弱，若是沒有助力，便是癡心妄想?！?p> “那，若是有了你的助力呢？”
“......”
交談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再次寂靜下來。
即將沉淪的土地。
禹州城的魘，已經(jīng)吸收惡念到了極致，如今陷入沉睡。
待到魘再次醒來，那些惡念就會徹底成為甜美的果實，日夜不斷地誘惑著世人，勾出潛藏的黑暗，控制他們成為欲望的傀儡，復仇的利刃。
“到我出場的時候了?！?p> 珈暗滿意地看著那黑壓壓的魘，像是籠罩天空的面紗，在她的眼中，根本沒有黑暗與光明之分，她看到的只是力量，是無窮無盡的力量，吸收了整個禹州城惡念的魘，現(xiàn)在正在沉睡，這是多么千載難逢的機會，只需要動動手指，力量就會像迷路的孩子一樣任由她牽引吸食。
沒有人可以阻止她。
瑤姬的神像，此刻已經(jīng)收回了一部分殘缺的神魂，神魂在神像內(nèi)沉睡著，靈力涌入也激不起一絲波紋。
神的長眠是看不到盡頭的，至少在現(xiàn)在，還需要一些時日。
然而禹州城的百姓已經(jīng)等不下去了。
魘施加的威壓，喚起了許多人內(nèi)心深處的恐懼，只要閉上眼，看到的就會是這一生都難以忘記的陰影。
尤其是曾經(jīng)作惡過的人，在魘沉睡之時，尚未被欲望牽引，而是被恐懼籠罩。
即便是沉睡的魘，那無休無止的影響，也是對人神智的折磨。
“我對魘一無所知，”白錦無奈道，“這要怎么辦才好？”
也許正是因為沒有辦法，她才有機會從深淵中被拉回。
折淵眼中淡金色的光芒黯淡了些許。
白錦：“其實也沒那么嚴重，天道的劫難本來就是避不開的，就算救不了人，也沒必要為此低落啊?！?p> “要不然我給你講一些有趣的小故事來開心一下？”
折淵沒有反應。
“好吧，看來不太想聽，”白錦嘆了口氣，“你們做神的果然還是要累一些，像我這樣就是湊個數(shù)，能偷懶就偷懶了。原本來禹州城......”
她的話音戛然而止。
折淵目光一變，抬眼看向她。
“原本來禹州城......”白錦又慢吞吞重復了一遍，補充道，“就不是為了救人嘛。”
見鬼，她怎么會知道現(xiàn)在為什么會在禹州城。
至于是為了什么，屬實難猜。
不過很快，白錦面色忽然一僵。
糟了，束魂綾好像，還沒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