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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將令之鐘鳴

第九章 犁夢湖

亂將令之鐘鳴 秋來心 5551 2023-11-05 16:25:27

  太陽升到了最頂頭,但湖邊的微風(fēng)可以消除燥熱,說來也很奇怪,去年的今天,繽越鎮(zhèn)已經(jīng)是穿上厚厚冬衣的時候了,在今年反而還是一身的單衣的打扮。

  月奇華身著一件由齊夏國燕紗坊出產(chǎn)的青杉柳玉裳,豎起男子發(fā)型,加以她的清秀臉龐和淡淡的妝容,猶如游學(xué)書生,坐在茍家后院的人工湖的湖心島上的魚躍亭內(nèi),看著常尚齊和茍不周下著路邊一種叫堵茅坑的棋。

  茍家的魚躍亭被江湖上一個綽號為封名天下景的書生收錄在他所寫的《百勝仙亭錄》中,八角亭樣式,從湖邊看去就像是一座雙層小塔坐落在大海遠處的小島上,這也足以說明茍家這座人工湖之大,而魚躍亭被冠以“魚躍”之名也是有原因的,在每日的正午時刻便有數(shù)千游魚無緣無故的躍出水面,在陽光的直射下,那些被魚兒帶起來的水珠連成的水柱便會映射出彩虹的顏色,有時你還會看到有的魚兒身后跟隨者一條彩色的游魚。在那本《仙亭錄》中還提到了茍家老人在此景之下創(chuàng)造出的茍家拳法第二的“憑魚躍”。

  魚躍亭也因此成為江湖人士所向往的美景勝地,只是因為這是在茍家內(nèi)部,便只有那些有資格進入茍家做客的人物才有資格見到這些美景了。

  常尚齊正在下的棋是他小時候經(jīng)常陪這些茍家的少爺小姐們一起進行的游戲,每一次他的都輸?shù)暮軕K,以此謀取一些錢財,其中茍二小姐茍亦涵是最大方的,每次都有一兩銀子的進賬,可不要小瞧一兩銀子,畢竟普通百姓家一年的收入才不到十兩銀子。

  如今坐在亭中石桌前,常茍二人和小時候一樣相互指揮著手下的兵馬,只是當下被殺的丟盔棄甲的人成為了茍不周。

  “你小子,小時候沒少騙我的銀子呀。”茍不周看著眼前的棋子,幽幽嘆道。

  常尚齊再次拿下一局,淡淡回應(yīng)道:“什么話,那時候你給的可是銅錢,全部加起來也不如亦涵姐給的零頭多,還好意思在這里訴苦?!?p>  茍不周丟出一百兩銀子在桌上,搖搖頭,表示不下了:“十次的,倒是讓你大賺了一筆橫財呀?!?p>  錢古古劃著船,帶著一對中年男女,一并向湖心島而來。

  月奇華聽到小舟劃水的聲音,回頭看去,在小船臨近時站起身來,等到三人登上小島后,便走上前去:“小生見過茍前輩、趙姐姐。”

  來人正是茍家的現(xiàn)任家主與其夫人,也就是茍不周的父母,茍稻廉和趙素芯。茍稻廉是在常家遭受那場滅門慘案后才繼任的茍家家主之位,只不過茍家的族長還是茍不周的爺爺。趙素芯曾是江湖上行俠仗義的女俠,并且影響很大,被稱為“素夜仙子”,常用一柄名為“露云”素白軟劍,在其宣布隱退加入茍家時,不知有多少少俠義士為之心碎。

  聽到月奇華的稱呼,茍稻廉尷尬一笑:“月先生說笑了,我可擔不起‘前輩’一說?!?p>  趙素芯雖說已經(jīng)三十五歲,但行為舉止仍帶有些俏皮神態(tài),她很不見外的拉起月奇華柔軟無骨的小手就向亭子走去:“真的是聞名不如見面,月妹妹果真是美如天仙。你倆臭小子快些讓開位子?!?p>  常尚齊與茍不周對視,立刻起身站在亭子邊緣處,為兩個仙子般美艷的女子讓出石凳。常尚齊躬身稱呼“趙姨”,而茍不周一樣躬身但稱呼卻不是“母親”,同樣與常尚齊一般稱為“趙姨”。

  原來茍不周的母親在就在他出生時難產(chǎn)而逝,之后趙素芯才嫁入的茍家。不過看似茍不周的這聲“趙姨”很不親切,卻只是茍不周不想讓姐姐茍亦涵因為自己稱呼其他女子為母親而傷心。而這也只是因為茍亦涵始終不愿意相信自己身體健康的母親會因為難產(chǎn)死去,只得將全部的怨氣發(fā)泄在這個后來加入這個家庭的趙素芯身上。這些年來,性格灑脫的趙素芯也不將此事放在心上,只是苦了茍稻廉父子三人,因此茍不周的大哥茍不垣才選擇出去游學(xué),每三年才回家一次,讓茍父的心上又插上了思子之痛。

  “十年一度的盛事呀,這么快就又要到了,只可惜小不周資格去干架了,到時候一定不要他頂著這幅皮囊去,太給老子丟人了?!壁w素芯握著月奇華的手,瞪了身后的茍不周一眼,這讓茍不周只得尷尬的笑了笑。

  月奇華向前俯了俯身子,同樣笑顏如花:“可是要換換皮囊了,這比我家那個不爭氣的四執(zhí)事可夸張多了?!?p>  常尚齊來到錢古古身邊,再次和這個老人釣起魚來,打窩倒是不用,連魚餌也不放,只是將魚線拋出,便閑聊起來:“錢老,你年輕時可參加過犁夢舟會?”

  回應(yīng)常尚齊的不是錢古古,而是茍家主茍稻廉:“犁夢舟會的參加年齡是在十歲到十八歲之間,第一屆大會時錢老就已經(jīng)二十多歲了,自然沒有參加過,倒是你趙姨參加過一次,不過名次不太理想,只是十重天境的第九名?!?p>  “第九名還不太理想?”常尚齊驚訝道。

  錢古古吐出一口煙,幽幽嘆道:“我記得那一年的十重天只有十五個人,夫人只能算是下游實力了,不過近十年來可是個大年份,興許還會開啟最大的那個秘境,記得上一次開啟還是四十年前的那一次,從那個秘境中走出的人無一不是江湖上有名的大人物。”

  常尚齊看向顫動的魚鉤,但沒有去提起游魚,只是感慨著伸了個懶腰:“哎呀,茍叔,你養(yǎng)的魚兒們也太好吊了,我都不好意思提竿了。”

  茍稻廉摸索著手上的扳指,眼神看向不斷蕩起漣漪的地方,冷哼道:“可不是,我也不想如此,只是在大勢之下能夠做出改變的只是寥寥數(shù)人,哪怕像我們四大家族也不得脫身?!?p>  錢古古再次吐出一陣煙霧,將自己完全隱藏在其中,聲音傳來,更顯得蒼老:“沒有像尚齊你一樣的不忍,但總是有一些新出的魚兒愿意打破規(guī)則?!?p>  一只小魚就來回游蕩在常尚齊的魚線附近,時不時探出頭看向正在釣魚的眾人,躍出水面時,帶出一條彩色的游魚。

  時間像著急回家的游學(xué)士子,走的很快。月光灑落在繽越小鎮(zhèn)本不高的城門上,使之顯得如萬丈大山一般。

  而在城門五里地外的一處空地上,正上演著一出好戲。十多人圍成一個圓圈兩個光著膀子的漢子對立的站在圓圈中間,各持各的武器,各自擺好各自架勢,在一個被紅布包裹的石頭塊落地之后,兩個漢子便開始了他們之間的決斗。

  而在四周圍觀的人們中,不少已經(jīng)是鼻青臉腫的,各個垂頭喪氣,無精打采,因為他們在之前的比斗中被對手打敗,失去了對于他們來說最重要的一次機會,這個機會每十年才有一次,而在這一次機會里他們有機會賺得平時十年的積蓄甚至更多。

  他們都是守城的士兵,他們在爭取兩天之后的守城名額,這個名額只有四個,這四個人將會是十年一次的犁夢舟會的第一道關(guān)卡。

  而守城門的工作無非是一輛輛馬車經(jīng)過這里,守衛(wèi)們要一次次的進行排查,過程枯燥得很,止停,下車,出示憑證,查證身份,放行。

  但他們卻會因此而異常的興奮,畢竟這犁夢舟會是由五大國共同創(chuàng)辦,并邀請了各國的諸多大人物參加,這使得犁夢舟會成為了很多商販的財路,平時只要幾個銀幣的東西可以買到上百銀幣,再添一些討喜的玩意,讓一些公子小姐的看到,出手比那些掌家的還要闊綽,成本用銅幣來結(jié)算的小巧物件,為了令大戶人家覺得符合其氣質(zhì),往往翻個一千倍,以銀幣出售,再加上這樣一個舉世大會,那便會再翻上個數(shù)十乃至數(shù)百倍,有些手藝好的,都有成千漲價的。

  就像往屆有這么一手藝人,吃了個桃子,留下了一桃核,在犁夢舟會前一個月用那桃核刻了一個小舟,舟上一美人于船艙中,斜靠在小舟邊緣,薄紗覆于身上,裸露著一邊香肩,纖細的小手一只虛放于腹部,另一只挽住了秀發(fā)半遮面,一雙杏眼似含著萬千的相思,從舟倉的窗口看出,似向著遠方征戰(zhàn)的情郎,至精至細,技藝之高超,是其平生之最。

  就這樣一個成本不到一文錢,且出自一個寂寂無名的流浪手藝人之手的物件,竟會在東大陸的盛會上當場競拍,由低價的一貫錢的價格,硬生生抬到了五萬兩白銀的天價,按照當時的換算量,一兩白銀差不多是就是一千文錢,這樣看來,那個手藝人在明面上至少翻了五萬倍,如果收到的白銀質(zhì)量尚佳,那便不止這些,可謂暴利,而這手藝人的收獲比實際得到的更多,這人便是如今最出名的女雕刻家鄧夢溪,而她也以心里手巧,人美心善著稱,成為了當代第一美人,受到了萬千的“癡情人”愛戴,而她今年雖然只有十五歲,身價卻是以上億計。

  而鄧夢溪在每屆的犁夢舟會都會贊助參加,而像這樣的有名的大人物會有數(shù)十位之多。

  當然,這些人都有邀請函,繽越的守衛(wèi)不能也不敢收取這些人的過路費,但也有些大方的人,聽幾句好話就會賞守衛(wèi)個三十四兩的銀子,那兩年的俸祿也就有了。

  當然大頭還是在那些沒有邀請函的大商戶手里,他們會為了提前進入繽越城而大出血,最少也得有一百兩白銀之多,再加上人數(shù)多,那么四個人十年的收入短短一月就會到手,哪怕是扣除被常茍二人和鎮(zhèn)長的一部分也有數(shù)年的收入。

  而大商戶們?yōu)榱松倩c錢就會提前十天進入小鎮(zhèn)中,為此繽越鎮(zhèn)長就在一個月前封城整頓,在十天前開門迎客,再大賺一筆。

  那犁夢舟會如此盛事,為何會在繽越這個小鎮(zhèn)上舉行呢?這是為了致敬亂將之戰(zhàn),也就是大賀國被迫建國的那一戰(zhàn)中,死去的將士們而特地選的地方,因為繽越鎮(zhèn)正是那片戰(zhàn)場的正中位置,也是那次戰(zhàn)爭的終結(jié)之地,更是賀常錢茍四家的發(fā)源地,賀家建立國家,常錢兩家銷聲匿跡,茍家實力大跌,四家中只有賀家的下場不錯,也只是不錯罷了。

  不過話雖如此,但作為大哥的賀家也要為兄弟家族某些利益,而這犁夢舟會便是之一,畢竟常錢兩家還有些族人生活在繽越城,而茍家還要發(fā)展,犁夢舟會就是一次機會,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盛會就是為了四大家舉辦的。

  至于這犁夢舟會的地點便是在繽越城北十里外的犁夢湖上,而此湖之大,可有二百八十一畝。

  大雪飄落,清風(fēng)微冷,繽越百姓正在維護著犁夢湖上的各個小亭子,以及游湖所需要的小舟大船,而大多數(shù)人都在圍著湖中間的巨大圓形島嶼上打掃著巷司閣。

  所謂巷司閣取義“萬人空巷,天司如塵”之語,這是常家族譜的扉頁上的一句話,全文是“道一無緣,乞命還言,求銘眾眾,渡善三千,引本性惡,至于大道,五十歸戮,人法一先,罰我證道,萬人空巷,天司如塵,尚勝齊仙?!?p>  此言傳說是常家先人年少時在這巷司閣中的一塊石碑上看到的,而在其讀得此言,石碑便化為了常家族譜,并且自此一個新的家族在短短十年便成長起來。不過這只是傳說,石碑確實存在,只是沒能化作族譜罷了。

  但祖訓(xùn)之意無人可以全部理解,因為常家的祖?zhèn)髅丶闶求w悟祖訓(xùn)得來,但只有殘卷,并只道能口口相傳,無法記錄,而非常家血脈,私學(xué)不得。

  再說這巷司閣,三層小樓,不高,其本身的古銅色與苔蘚的淡綠色交錯,典雅高貴,樸實無華,常尚齊第一次來與自己的大師兄談笑道:“雕欄玉砌應(yīng)猶在,只是朱顏改。小樓昨夜又東風(fēng),往時似江流。笙歌未散尊前在,湖面冰初解。憑闌半日獨無言,依舊竹聲新月似當年?!?p>  原來這犁夢湖里便是個春夏秋冬四季為一,難分的是一年那些時候,似夢又似幻。那翠竹頂著雪花的帽子,看著亂世里燭明香暗,日月回塘,人間苦短。

  當時,賀塵遠的英俊面龐上有微微一笑又有眉頭微縮:“乞命還言,罰我證道,天司如塵。竟是全部的常家人的事,尚勝齊仙啊。不過現(xiàn)在你不必在意,師父很早就告戒過我,叫我待個好時候帶你再來犁夢湖,到時候師父就會如你道明一部分真相?!?p>  “風(fēng)蕭蕭兮易水寒,歸去來兮錯荒原?!比炅?,自從三年前賀塵遠來找常尚齊,師兄弟再一次來到這犁夢湖,巷司閣,還記得這兒是常家的后花園。

  “得了吧,臭小子,成天這樣的愁容滿面,可不是百家賀朝的弟子。”賀塵遠抬起雙手捧起雪花,最后得到了一捧冰涼的水。

  常尚齊看向遠處那奇異的景象,那秋風(fēng)吹落的紅葉在白雪的映襯下格外的艷麗,那冬日照耀的翠竹伴著柳風(fēng)輕輕搖曳,月光灑落在封而未封的湖面上,皎潔的白色映照在巷司閣上,一年四季,白晝黑夜,像是時空的錯亂,在這犁夢湖里,同時出現(xiàn)在一刻之間。

  “馬上就是犁夢舟會了,這是你第一次參加吧?”大賀皇帝拿出了一份圣旨,看向常尚齊問道。

  “算是吧,小時候也來過,是和一個姐姐來的,還幫了她一把,不然他一定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常尚齊瞥了一眼圣旨,不咸不淡地問道,滿臉的愁容變成了不屑一顧的表情。

  賀塵遠嘴角抽搐,滿臉的尷尬,好歹也是個皇帝,好歹也是張圣旨,好歹也表示一下,這讓為兄很難看呀,但這個便宜的皇帝師兄也只是抽了抽嘴角,畢竟百家賀朝給他們師兄弟留了這樣“別管你是什么一宗之主,一國之帝,還是商界大佬,在你們師弟面前都給老子窩著”的一句。

  啪,常尚齊被一圣旨打在了頭上,要知道這圣旨是被鑲嵌在卷軸之中的,這一下賀塵遠是鉚足了勁打的:“拿著,臭小子!”

  隨后賀塵遠在常尚齊接過圣旨后拉起他來就騰空而起,御風(fēng)飛行。常尚齊手拿著圣旨一臉地?zé)o奈,大師兄是個劍客,人言其是“灑脫客”,還有熱鬧給他了一個“浪蕩皇帝”的綽號,是個沒心沒肺的家伙。

  常尚齊還記得上一次和師兄在犁夢湖上閑聊時,賀塵遠不知是發(fā)了什么風(fēng),一把就給常尚齊從巷司閣扔了出去,像是打水漂,常尚齊在湖面上彈起落下了十幾次才撲通一聲落入湖中。

  “小子,老子新學(xué)的本領(lǐng),御空,以前得用劍當做落腳點,現(xiàn)在用風(fēng),”賀塵遠大聲喊道,聲音再傳到常尚齊耳朵里,就像被一層層削弱,但好在能聽出來,“我開始升高了!”

  常尚齊知道了,這是來自師兄的無聞報復(fù),只見賀塵遠帶自家小師弟在半空中凌亂,說是兩片樹葉在空中隨風(fēng)而舞可能不太恰當,但這兩人一定可以算是斷了線的風(fēng)箏。

  賀塵遠放聲大笑,常尚齊仍舊面無表情,就是抽了抽嘴角,表達一下嘴角的無奈。

  不過這種狀態(tài)沒有持續(xù)多久,一個浮空島出現(xiàn)在兩人面前,一個大網(wǎng)突然地罩下,只聽賀塵遠大叫一聲,兩人就被一把帶走,常尚齊還是面無表情,一副的生無可戀。

  “好了,小師弟,過來?!痹缕嫒A正在浮島上,一收手中的大網(wǎng),將兩人放出,向著在一旁抬頭看天的常尚齊招呼道。

  賀塵遠聞言大叫:“師妹!太,額?!彼灰谎鄣闪嘶厝?,然后看著月奇華的眼色,看向浮空島上的樓閣頂部。

  一個年輕人面無表情地盯著這個“浪蕩皇帝”,賀塵遠心里一虛,趕緊賠笑,執(zhí)晚輩禮,當然,常尚齊已經(jīng)走向了月奇華,背對著大師兄,啥也沒看到。

  “鬼老呢?”常尚齊問。

  “沒來。”月奇華回答。

  常尚齊哦了一聲,徑直走向閣樓。

  月奇華在剛剛和常尚齊一起看了圣旨內(nèi)容:“師父說,犁夢湖歸你了?!?p>  年輕人升上高空,直向云端,犁夢湖景盡入眼底,這是個巨大的世界,一個太極八卦陣,一個人的瞬時心境,一處天然道場,是一次的偶然造就的無數(shù)必然而形成的一個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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