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婷姨交代完事情后,就去了服裝店,留下兩個倒熟不熟的孩子自己在家。
余小施吃好早餐之后,就在客廳里做作業(yè),馮天馳拿著一本課外書出來,坐在她旁邊看書。
余小施緊張地問了一句:“你作業(yè)寫完了?”
“嗯?!彼ь^看了一眼,臉上依舊是平和的神情。
“你基本上都會嗎?”
“差不多吧。嗯……要我教你嗎?”
余小施猶豫了兩秒,就點頭了。
一整個上午,他們都是在討論題目中度過的,期間還穿插了老師講這類知識點時鬧出了笑話,還有幾句沒來由的對老師的吐槽。
愿時光定格,留住這一分一秒。
到了中午,兩人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作為主人家,馮天馳覺得自己有必要擔(dān)起做飯的大任。他以前也不是沒做過,所以硬著頭皮走進(jìn)廚房。
余小施在心里練習(xí)了好久,終于鼓起勇氣走到廚房,很自然地說了一句:“我來做吧?!?p> 馮天馳聽到這句話,粘在他腦門上的愁悶消散了,他勾起嘴角笑了笑:“抄蛋炒飯吧。”
“行。”
余小施在家經(jīng)常幫母親做飯,手藝雖說達(dá)不到爐火純青的地步,卻也比大多數(shù)同齡女孩要強(qiáng)。
幾下功夫,兩碗香噴噴的蛋炒飯已擱置在客廳茶幾上,馮天馳開了電視,興奮地坐在地上吃起來。
“以前婷姨出去上班的時候,你也是要自己做飯嗎?”余小施問。
“以前周末的時候她倒是很少去店里,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喜歡往店里跑?!瘪T天馳漫不經(jīng)心地說,從冰箱里拿出一瓶牛奶遞給她。
“謝謝……”
“待會兒我們出去玩吧!”
“啊?”
他沒回應(yīng)余小施這句不確信,自圓其說道:“天天待在家里太悶了?!?p> 這不是才回來嗎?
“我沒什么意見,只是……”她說,“你不怕婷姨?”
“有你在的話,她應(yīng)該不會太生氣,何況我都那么大了,她再打我就不合適了。”
這句話聽起來怎么這么暖和,余小施愣頭愣腦地點了頭。
兩人換好鞋子便出了門。
住校以后,婷姨每個星期都會給馮天馳五十塊錢,長大了的少年,漸漸少了對零食的渴望,錢就這樣省了下來。
他帶余小施去吃燒烤,露天桌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燒烤,他又買了兩罐可樂。暑氣還未消失殆盡,午后時分,太陽高懸在天空之上,不一會兒功夫兩人吃得大汗淋漓。
余小施把冰可樂靠在臉上,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幸福感涌上心頭,她一股腦想把藏起來的心思告訴眼前這個少年。
可是……告白了又能怎樣?
如果開始了,會不會過早的結(jié)束?
馮天馳抬起頭來,白凈的臉上沁著細(xì)細(xì)的眼珠,他咧嘴笑了笑:“你看我干嘛,我臉上粘了辣椒嗎?”
余小施沒理他,自顧自吃起燒烤來。
一根雞翅剛送到嘴邊,余小施就愣住了,不遠(yuǎn)處,婷姨和一個高個子的男人從咖啡店里出來。
雖然這種場面有無數(shù)種可能,但余小施還是在馮天馳即將要轉(zhuǎn)過頭去的時候,阻止了他——她鬼使神差地把冰可樂貼在了他的臉上。
他受了驚,定定看著面前的面頰通紅的女孩,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余小施頓時方寸大亂——怎么辦?就說不是故意的?
她收回手,眼神飄忽地問了一句:“涼……嗎?”
“呃……還,挺涼的。”
氣氛一下子變得尷尬起來,兩人匆匆忙忙吃完燒烤就回家了。
下午六點左右,馮天馳和余小施一起回了學(xué)校,叛逆心愈發(fā)嚴(yán)重的他,懶得和唐雪婷道個別,下了車就走了。
余小施禮貌地和婷姨說了再見,便追上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婷姨叫我給你的。”
馮天馳接過她手里的五十塊錢,開玩笑道:“你說她摳不摳,一個星期就給五十塊錢。”
“已經(jīng)很多了。”她隨口脫出那么一句。
馮天馳像是想起了什么:”我記得三年前我問你借過錢,一直沒還吧,我總是忘記,不好意思啊。錢給你吧,利息十倍,我說的?!?p> 余小施擺擺手:“我不記得了?!?p> “我記得就行。”他把錢塞到她手里,指尖觸碰到彼此的溫度。
她驚了一下,說:“羊肉粉,你以前請我吃過。”
“有嗎?什么時候的事兒?我怎么不記得了。”馮天馳瞇起眼想了想,他是真不記得了。
“這錢你還是拿去還你其他的債吧。”余小施把錢還給了他,跑了。
“……”
新的一周開始了。
下午最后一節(jié)課是自習(xí)課,下課鈴聲一響,一群餓鬼二話不說跑出教室,以“趕投胎”的速度沖去食堂。
只有余小施他們組的人巋然不動,顏雯轉(zhuǎn)過頭來,對組員們說:“今天下午我們組值日,掃完再去吃。”
男生們一臉不情愿的樣子,大家都心知肚明,打掃完有沒有時間去吃飯還是個問題,除非想冒著上晚自習(xí)遲到的危險。
無非就是少吃一頓多吃一頓的問題,余小施倒是無所謂,還可以節(jié)省飯卡里的錢。
在衛(wèi)生角拿了掃把,一抬頭,便瞧見走廊上的李文奕和周帆,她下意識去找馮天馳的身影,這才看到在另一邊,馮天馳和一個女生站在一起。
她心里猛地一抖,腦袋里冒出無數(shù)疑問——
這女生是誰?他女朋友?來和他表白的女生?
她定在原地,仔細(xì)看著那個其貌不揚的女生遞給少年一封信,嘴里喃喃說了一句,好像是在表白——就算沒聽明白,從那女生羞澀的表情也能猜到。
余小施松了一口氣,雖然她最討厭以貌取人,卻也忍不住在心里暗暗篤定成功的機(jī)率微乎其微。
相比結(jié)果,她更在意馮天馳會以什么樣的態(tài)度對待。這肯定不是他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但這是第一次在她面前上演。
馮天馳沒接那粉紅色的情書,溫和地道了聲謝——可能是慣性使然,然后依舊保持禮貌的微笑,說:“對不起啊,我媽太兇了,要她知道我戀愛了,可能要追殺到學(xué)校里來。”
他的語氣并不敷衍,女生臉上的羞澀也散了不少,被他逗笑了,隨后強(qiáng)作鎮(zhèn)定地說:“沒事,嗯……我們也可以做朋友吧?”她問得小心翼翼,其實表白結(jié)果她來之前可能就猜到了,用盡最大的勇氣站在他面前,不過是想和他說句話罷了。
“當(dāng)然可以,我對朋友向來來者不拒。”他臉上沒有嬉皮笑臉的表情,溫和禮貌像張面具般牢牢固定在那張俊美的面貌上,使其看起來那般美好,值得被人喜歡。
女生顯然被他的反應(yīng)感動到了,就差沒流下兩行眼淚來,不利索地道了謝,便離開了。
余小施心里有點酸,甚至羨慕那個表白失敗的女生,可以得到心儀的男生那么溫柔的對待。
我們的青春里也許會出現(xiàn)這樣一個人,你把她/他當(dāng)做星辰大海,心之所向,哪怕只是靠近一點點,似乎就能驅(qū)散氤氳的陰霾。
馮天馳沒有把話說得太絕,把態(tài)度擺得那么溫和,她想,絕不是想要給那個女生留什么曖昧信息,許是不想把那束能幫人驅(qū)散陰霾的陽光殘忍遮擋了。
他有著一種好心,這種好心不至于讓人厭煩,因為它存在于愛情之外,是自然的待人處事態(tài)度
女生走后,周帆就“噔噔”跑了過去,大叫:“你對那種女生說那么多?直接說不喜歡就行了。”
馮天馳皺起眉毛,一向平靜的臉上露出不耐煩神色:“哪種女生?”
“呃……當(dāng)我沒說。”
余小施想也想不明白,這兩個“道不同”就應(yīng)該“不相為謀”的人,為什么會玩到一起?
“你在看誰?”余小施一回神就瞧見顏雯在注視那遠(yuǎn)走的三人,輕手輕腳走過去八卦地問道。
顏雯垂下眼皮,低聲說:“那個……小施,我想去表白了。”
“?。俊蹦蔷淦狡降f出來的話,著實把余小施嚇了一大跳,腦子里來不及想太多,只問,“和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