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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quán)力天下

第26章 自此別過

權(quán)力天下 滄海修緣 4187 2020-08-05 21:21:20

  秦嬰三人逃回了金谷園,石崇聽說秦嬰等人半路遇到伏擊,十分震驚,急忙命金管家找來醫(yī)師給秦嬰、李龍包扎傷口,并讓金管家為司馬瑾安排了隱蔽的住處。傍晚,裴楷與裴俊趕回了金谷園,秦嬰向裴楷講述了在洛陽兩遭伏擊,又險遭官兵捉拿。

  裴俊問秦嬰:“竟然有人能傷到你?真的有人用劍比你還要快嗎?”

  秦嬰點點頭道:“他叫劉獻,很難說誰的劍更快,但是他擁有我以往從未見過的殺人技。還有一個叫武尊的人,善使一支方天畫戟,有鬼神難測之力,我險些死在他的手上。如果你在洛陽遇見這兩個人,一定要倍加小心!”

  “劉獻、武尊?”裴俊聽后臉上沒有懼怕,反倒顯出興奮,“這么厲害的人,怎么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呢!擁有這樣的實力,明明可以在洛陽出人頭地,卻要隱姓埋名。”

  裴楷捋須說道:“這樣的人更加危險!他們在洛陽故意隱藏實力,只怕是有其陰謀和目的,看來,有人非要取司馬瑾的性命不可,洛陽你們已經(jīng)呆不下去了,金谷園現(xiàn)在恐怕也不安全了,你們必須盡快離開,最好明天就走!”

  李龍反問道:“明天就走?可朝廷明明已經(jīng)下詔為汝南王平反,恢復公子瑾名譽,難道要放棄這些嗎?”

  “不放棄的話,可能連命都沒了!”

  李龍心有不甘地說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楚王已經(jīng)死了??!只要能見到皇上,還是有機會的吧?”

  “楊駿被滅,汝南王全家被殺,楚王不過是一個替死鬼罷了!皇上現(xiàn)在也是受人擺布,即使你能活著帶他進入朝堂見到皇上,但早晚也會死在洛陽??!”

  “到底是誰非要趕盡殺絕,取小公子的性命不可呢?”

  裴楷道:“一個權(quán)勢很大的人,能把洛陽變成了險地的人,不管他是誰,都不是我們現(xiàn)在能夠與之抗衡的!我已經(jīng)與石侯商量好了,明日一早,由秦公子護送你們到洛水邊,再由洛水坐船離開洛陽,就去秦公子說的那個地方,云夢山!”

  此時石崇走了進來,對李龍說道:“金管家會為你們安排好車馬和船只,明早寅時一刻,你們趕到洛水西岸的渡口就好。”

  李龍拱手拜謝道:“李龍?zhí)嫒昴贤醯钕录靶」舆抵x侯爺和裴公的恩情!”

  秦嬰道:“只怕我們這一走,裴公在洛陽會有危險!”

  裴楷微微一笑道:“老夫已將生死看淡,并且我也已決定離開洛陽,回河東去,朝中有張華、裴頠就夠了,我身邊有裴俊護我,你們不用擔心,保護好汝南王的遺孤才是大事!”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裴公放心,秦嬰一定會保護好汝南王之子!”秦嬰轉(zhuǎn)而想起一件事,問石崇道:“秦嬰有一件事相求侯爺,我可否帶江離、江坷兩個孩子一起走?”

  石崇想了一下說道:“如果她們愿意,當然可以!不過,比起吉兇難料的逃難,我這里會更安全。我們不便于此久留,你們早些休息吧。”

  石崇說完后,與金管家吩咐了一下,便與裴楷一起離開了。

  晚上,江離鋪好床,準備睡覺,江坷從門外跑進來。

  “姐姐,姐姐!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明天,秦嬰大哥會帶我們一起離開這里,去一個沒有紛爭,沒有戰(zhàn)火,沒有饑餓的地方!”

  “真的嗎?那是哪里?。俊?p>  江坷搖搖頭笑著說道:“不知道,聽說挺遠的,坐船要坐一天呢!反正跟著秦嬰大哥不會有錯的!”

  “是啊?!苯x點點頭,然后掏出一個名符在手中晃了晃問道:“你看這是什么?”說著江離把一個名符遞給江坷。

  “名符?”江坷一眼就認了出來,待她接過名符仔細一看,發(fā)現(xiàn)竟然是鐵制的,名符背面右下角竟然刻著江坷兩個字。

  “上面還有我的名字!還是鐵制的!”

  江離笑著說道:“嗯,從今天開始,你就不再是平民了,從今天起,你在洛陽有身份,也有地位!”

  江坷高興道:“太好了!那你呢?你也有嗎?”

  江離點點頭:“我當然也有?。 ?p>  “我們又不是皇親貴胄,你是怎么弄到的呢?”

  江離說道:“是侯爺幫我們弄到的,他把我們的名字寫進一家沒落的士族家譜上,于是我們也就有了這個名符。從今以后,你我再也不會被人當做奴婢了,你我都是貴族人家的小姐了!”

  “他為什么要對我們這么好?”

  江離沒有回答,只是囑咐道:“明日一早,你就要隨秦嬰大哥他們離開洛陽,你要照顧好司馬公子和自己……”

  “那你呢?”

  “……我會留下來?!?p>  江坷什么都明白了,一把將名符仍在床上,說道:“我不要這個名符,你跟我們一起走吧!我不要名符!”

  江離忍了一下眼淚,笑著解釋道:“人多反而不便,萬一遇到什么事,秦嬰大哥沒有辦法同時保護我們?nèi)齻€人,我們兩個最好還是留下一個,小坷你不是一直都想離開這里嗎?”

  江坷說道:“不要騙我了!你是為了這個名符才要留下的吧?如果是這樣,這個名符,我寧可不要!”

  江離說道:“有了名符,我們才有資格留在司馬公子身邊呀!有了名符,我們才能跟許多人做朋友?!?p>  “不,我不要這個名符!如果你不走,我也不走!”

  “小坷要替我照顧司馬公子呀!”江離雙手抓著江坷的肩膀,眼中帶淚,神情認真到了極點,在江坷印象中,江離從來沒有這樣認真過,幾乎要生氣了。

  江離繼續(xù)說道:“我想要名符!有了名符我們才能說我們想說的,做我們想做的!有了名符,你才能留在司馬公子身邊!無論你怎么想,司馬公子都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我們要報答他,何況我知道其實你并不討厭他?!?p>  “你是為了司馬瑾才要這個名符嗎?那我告訴你,我討厭他!”看著江離眼含淚水,江坷鼻子一酸,也濕了雙眼。

  江離看著江坷笑了一下:“我們兩個,誰都騙不了誰。我不是為了他才要這個名符,而是為了你!你從很小的時候就十分要強,從不覺得自己出身卑微,也不肯低下頭跟人說話,甚至連作揖也不肯學。你這樣的性格,如果沒有名符,沒有身份地位,怎么能行呢?”

  “我不在乎!”

  “我在乎??!因為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也是我最最疼愛的妹妹!”

  江坷看著姐姐江離,眼淚撲簌簌地落了下來,江坷哭著說道:“姐姐……我真的不想離開你??!”

  “我知道。”江離點點頭,撫摸著江坷的頭發(fā)繼續(xù)說道:“等安頓好司馬公子,小坷你可以跟秦嬰大哥一起回來?!?p>  江坷點點頭說道:“我一定會回來的!”

  “你先要答應我,一定要照顧好司馬公子才是呀!”說完,江離像以往那樣抱過江坷喃喃道:“謝謝你呀,我的妹妹?!?p>  謝什么呢?謝謝小坷聽了江離的話,還是謝謝小坷代替江離照顧司馬瑾?小坷垂著雙臂,依偎在江離的懷里,儼然依偎在一個小母親的懷中,流著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金谷園依舊夜夜笙簫,石崇如往常一樣正在樓臺上賞舞,水月樓臺上歌舞不絕。

  金管家走到窗邊,這時一個男子從窗外翻身而入,沒等金管家開口,先用劍抵住了他的喉嚨。

  石崇身邊的死士見狀紛紛擋在前面,石崇本人倒是毫不慌亂,喝了一口酒,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子,借著火光,只見對方頭戴簡竹劉氏冠,身穿暗紅色上衣,腰間系一條少見的黃色腰帶。

  石崇說道:“來金谷園的都是客,收起劍吧,我認為這世上沒有什么事是錢解決不了的。即使是皇帝給你的賞賜,也不會比我給你的賞賜更多!”

  男子笑道:“我是愛財,但是今天我只是受人之托,帶一句話給你?!?p>  “說吧!”

  “司馬瑾必死無疑,不要跟晉國最有權(quán)勢的人為敵,就算你石崇富可敵國,陰養(yǎng)死士數(shù)千,也抵不過一紙詔令!”

  石崇冷冷說道:“真的是皇帝的詔令,我又怎么敢違背呢?如果只是打著詔令的幌子,持矯詔號令天下,那就是犯上作亂了!”

  “權(quán)力不夠大,才叫做犯上,到達頂峰的權(quán)力,說的話,和皇帝詔令又有什么區(qū)別呢?”說完,男子放開了金管家。

  石崇身邊的侍衛(wèi)想要殺過去,被石崇攔住了。男子看著石崇詭異地一笑,然后翻過欄桿,跳下樓臺,消失在黑夜中。

  翌日,丑時剛過,東邊的天空還沒有亮,金谷園內(nèi)一片沉寂,金管家小心謹慎地將秦嬰等人從側(cè)門送出府門外,裴俊與妻子司馬姝正在門外候著,司馬姝是汝南王的女兒,也是司馬瑾的姐姐,如今汝南王府滿門被殺,自己的弟弟司馬瑾被迫逃離洛陽,司馬姝心中十分難受,冒著危險前來送別,看到司馬瑾這唯一的親人,司馬姝再也忍不住了,一邊抽泣著一邊將他抱在懷中。

  裴俊與秦嬰像知己一樣敘別。

  裴俊對秦嬰說道:“路上要小心,在我沒有贏你之前,一定不能死掉!”

  “你也一樣!你的劍雖然很快,但要相信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不久后我也要離開洛陽了!”

  “不知道我們是否還會再見?!鼻貗氲坏男χ?,沒有為分別添加任何悲情。

  “當然會再見!我們還沒有分出高下??!”裴俊也是淡然一笑,他的笑也淡化了離愁。

  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孩子的啼哭聲,很快哭聲就停了下來。

  裴俊看了一眼啼哭的方向,然后對秦嬰說道:“那是我的兒子,我給他取名叫裴逸,我并不希望他長大以后入朝為官,我倒是希望他以后在劍術(shù)上可以名揚天下,所以你可否幫他取一個字?”

  “裴逸嗎?做人做事都要飄逸自在一些的意思吧!既然他的父親喜歡劍,那就叫劍塵吧?!?p>  “裴劍塵嗎?我很喜歡……”裴俊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問秦嬰道:“那次交手以后,我一直在想你說的話:每一次拔劍要抱著必死的決心。我并沒有完全體會這句話的意思,臨別之際,你還有什么贈言嗎?”

  秦嬰道:“如此,我將我老師對我說過的話,轉(zhuǎn)贈你吧:你手中握著的是自己劍,也是自己的命?!?p>  裴俊點點頭,問道:“將自己的命緊握在自己的手里……似乎明白了,你的老師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時間不早了,最后一個問題,你將何時歸來?”

  秦嬰想了一下,答道:“一年吧!一年之后,我一定會回來!”

  “好!那我們就約定一年以后,我也會回洛陽,到那時候,我定要跟你好好比試一次,在劍術(shù)上一定要分出高下!”

  “那就自此別過吧!”

  裴俊還想再說些什么,但是當他注視著秦嬰的眼睛時,感覺秦嬰仿佛知道他想說什么,他覺得他和秦嬰都明白,他們能用眼神互相看穿對方的內(nèi)心,對他們來說一個眼神所表達的比用語言表達的更多,所以對視一眼,相視一笑足矣,而無需多言。

  秦嬰看看天色,不再耽擱,匆匆辭別金管家和裴俊。裴俊拉開了緊抱著司馬瑾的司馬姝,秦嬰和李龍帶著司馬瑾、江坷上了馬車,司馬姝遞給秦嬰一個包裹,里面滿是金銀細軟,心中有萬千囑咐,終于只能化成一句托付的懇求。秦嬰點點頭,一刻不敢耽擱,駕車離開了金谷園。

  江離站在樓臺上,雙手捧著那塊從司馬瑾的脖子上取下來的那塊五彩鳳凰玉緊貼在自己的胸口,她泣涕遙望著那輛載滿她牽掛的馬車漸行漸遠,在一片寂靜中好似聽得到車輪滾動的聲音。她不知道會不會與他再見,更不知何時能再見到他,她為司馬瑾祈禱平安,為小坷離開這里而高興,不知道為什么,她仿佛看到小坷長出了翅膀,而自己所在的地方,卻變成了囚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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