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子,我喜歡你……”,表白的聲音仍然在腦海中一次又一次的響起,猶如繞梁的余音,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回轉(zhuǎn)不停。
真一最后的記憶停留在自己表白的時刻,往后的事情,便一概不知。
他只記得,自己說了那句話后,良子微微側(cè)過了頭,似乎有些害羞。還沒等到良子的回應(yīng),自己就突然眼前一黑,沒了知覺。
那么,良子會答應(yīng)嗎,聽到我的言語后,她會有什么舉動呢,是會羞羞怯怯答應(yīng),還是會把臉一黑過來揍自己一頓呢?真一一直在揣測良子可能的反應(yīng),似乎想了很久。
他倒是想良子會羞羞怯怯答應(yīng),然后突然暴起,那樣最好。不論如何,真一都不希望得到拒絕,尤其是自己喜歡的女孩的拒絕。
只不過,現(xiàn)在真一還不知道,他所祈盼的少女的回答終將成謎,那個他等待的結(jié)果,不會再有結(jié)果。
腦海中那晚上的畫面重復(fù)不停,還夾雜著這十八年來他和良子共度的時光。
可終于,循環(huán)往復(fù)的畫面停住,良子好像選擇了離去,轉(zhuǎn)身越走越遠(yuǎn)。真一只能杵在原地,看著那背影一點一點模糊,變成怯弱的線條,消失在縹緲中……
真一想大聲叫喊,但卻喊不出來。事實上,他也喊了,只是沒有聲音。無聲的嘶吼,無法叫回那個漸行漸遠(yuǎn)的人。
真一心急如焚,眉頭緊皺,期望與失落之間,猛然間睜開了雙眼,所目極的全部,卻不再似從前……
大概幾個小時后,傍晚的黃昏下,真一獨自坐在田壟間思索,他可能覺得,這都是一場大夢,可自己狠狠揪了自己幾十次了,也不見醒來。
倒是身上裹著繃帶的地方,還在疼痛難耐,就是身體其他地方,也疲憊不堪,酸脹難受。
真一不敢去想,一睜眼已經(jīng)變了一個世界,在這里,曾經(jīng)身邊的人,一個也不在,現(xiàn)代社會的影子,蕩然無存。
他目前所遇見的,只有穿著古樸簡陋的人,還有就是破敗不堪的茅草屋,從前所熟悉的全部,無影無蹤,甚至包括自己。
不久前他從水缸中見了見自己的樣貌,讓他錯愕不已。那是一副完全陌生的面孔,那是另一個人。這本該不是自己,可這就是自己。
“喂,該回去吃飯了”,一個女孩子從不遠(yuǎn)處慢慢走來,她身后的茅草屋里,屢屢炊煙正隨風(fēng)飄散。
那是真一醒來時見到的第一個人,是這茅草屋主人的女兒——小枝。
真一剛剛醒來時,本就訝異萬分,有著數(shù)不清的問題想要詢問,可這女子倒是先發(fā)制人,率先問了真一一連串問題。
只不過,真一那時候老是含含糊糊,故作虛弱,所以什么也沒有回答,倒是先知道了這小妮子的名字。
“哦,知道了,謝謝啊”,真一坐著,拋出笑容,雖然和對方并不熟識,但如今好像也只能先依靠他們。
“那現(xiàn)在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吧”,小枝瞇著眼睛,又一次發(fā)問道,氣勢上絕對壓真一一頭。
“嗯……這個嘛”,真一本想告訴她,自己叫平川真一,但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
雖然還不確定是不是在做夢,但這個世界里,還有平川真一嗎,要不先用個其他名字吧,他這樣思慮著。
所以,在小枝的問話中,真一還在想著編撰一個名字出來,但始終沒有想好。
不知怎的,恍惚間,星野黎華的名字浮上心頭,真一嘴角一笑,這不就是現(xiàn)成的嗎:“我的名字是星野黎華,請多多指教”,說罷,自己還偷偷竊笑了一會兒。
如果是夢,自己盜用星野黎華的名字也沒什么關(guān)系,如果不是夢,那么這個世界里,沒有平川真一,也不一定會有星野黎華。
小枝聽到星野黎華這個名字時,明顯愣了愣,這讓真一有些奇怪,難不成這世界也是有星野黎華的?
“怎么了”,真一試探著問到。
“啊,沒什么”,小枝笑了笑,笑容天真無邪,“只是你的名字好好聽,聽上去很有意蘊(yùn)”
“啊,這樣啊,一般吧”,真一笑了笑,心中卻在吐槽,難道我平川真一的名字就不好聽嗎
“我是林野枝,請多指教”,小枝也向真一正式介紹了自己的名字,“快走吧,父親已經(jīng)做好飯菜等著了”
“好勒”,真一應(yīng)答著,慢慢站了起來,跟著小枝一同回去。
回到茅草屋里,一個小男孩坐在桌前,準(zhǔn)備開飯,另一個成熟大叔樣的男人正從土灶的鍋中端來菜品。
真一看了看,發(fā)現(xiàn)桌上只有些綠色的菜葉子,一份土豆,就沒有其他了,備好的飯也摻著雜色。不過自己好像有些餓了,這些也將就著吃吧,更何況現(xiàn)在也容不得自己挑剔。
看到真一和小枝回來,那男人只是吩咐兩人先坐下。四個人很快上了桌,開始吃飯,對于真一的詢問也在飯間展開。
“鄙人林野,這是我女兒小枝,我兒子秀鄉(xiāng)”,林野首先介紹了自己和家人。
真一想要馬上回應(yīng),但是小枝先說了:“父親,他叫星野黎華”。真一只能尷尬的笑笑。
“不錯的名字,想必是出身富貴人家吧”,林野說。
“也許吧”,真一自己都還一頭霧水,只能含糊其辭。
“鄙人家中貧賤簡陋,還請黎華你吃完這頓就離開吧,我看你也好得差不多了”,林野直言。
“父親”,小枝看了看林野。
“啊……這”,真一真不知如何是好,自己在這里完全是無依無靠,沒想到現(xiàn)在對方馬上就要趕自己離開。
真一想不到自己現(xiàn)在離開能做什么,如果這個夢醒不來,或者根本不是夢,那似乎就只能在外面餓死,或者做乞丐。所以必須想辦法留在這里。
不過,飯桌上的秀鄉(xiāng)和小枝都天真爛漫,人畜無害的樣子,但這林野大叔可很難伺候。
“他應(yīng)該不是壞人,要是他無處可去的話,就讓他留下吧”,小枝替真一說了句。
“林野大叔,那個……或許你很難理解,但是我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也沒地方能去……”,真一吞吞吐吐的說,心中只能祈禱,“所以,可不可以……你放心,我絕對是個有著優(yōu)良品德的少年,不可能是壞人,哈哈”
林野沒有說話,只是靜默著刨了一口米飯。
“讓他留下吧,父親,他這么壯,應(yīng)該能干活的”,小枝又求情說,她和真一都將目光投向林野,只有秀鄉(xiāng)一無所知大口吃著。
良久,林野緩緩開口:“可以留下,但是,所有的農(nóng)活都得幫忙”
“父親……”,小枝笑了笑。
“謝謝,謝謝林野叔”,真一也立即感謝道。
晚飯過后,小枝洗好了碗筷,來到屋里,只看見真一正坐著發(fā)呆。
“你怎么總愛獨自坐著發(fā)呆”,小枝走過去,朝著真一問道。
“沒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吧”,真一答到。
“是你的從前嗎……”
“也算是吧,剛才謝謝你”,真一點點頭,“對了,你們家還有這個嗎”,真一指著角落里掛著一把裝飾精美的刀。
“咦?那不是你的嗎”,小枝反問道。
“哦,對哦”,真一趕忙說,在發(fā)呆回憶過往之前,他可是看了這把刀很久,沒想到居然是自己的。
當(dāng)下看來,還是先把自己了解清楚吧,于是真一問起了小枝自己的事……
到了半夜里,其他人都睡下了,真一卻翻來覆去,難以入眠。
在這陌生環(huán)境里,真一暫時安頓了下來,但寂靜之下,他開始想念父母,也開始思念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