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中澤和楊琦早就沒有一個時辰前的狂勁，更沒有了瞧不起衛(wèi)天衣的心，這紈绔子弟其實都是懂得眉眼高低之人，見高拜見低踩，從不做所謂的英雄大丈夫。
見他們低眼順眉的樣子，老猴子故意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許公子，楊公子，以你倆的家世，肯定是入不了上等權(quán)貴，但也可以稱得上中等權(quán)貴，小人有一事不明，適才路上截的那兩個丫頭，雖然是小家碧玉，但是也只是尋常姿色，以兩位公子的法眼，應該不至于看上吧？“
楊琦鼻孔中嗤笑了一聲：“你懂個屁！那兩個妞還是雛兒，我們準備送到通天觀，清風道長要用四十九個處女的元陰煉制回天丹…“
楊琦意識到什么，慌忙住嘴。
許中澤橫了他一眼：“少說廢話！“
老猴子撇撇嘴，往地上用力吐了一口痰，狠狠地從牙縫中迸出兩個字：“禽獸！”
東廠簽押房里，屠十七的尸體放在地上，雙手手腕深深地印著幾枚指印，胸前一個腳印，嘴角還殘留著一絲血痕。
許吉牙齒咬的咯吱響，鼻子里喘著粗氣。
“誰？誰干的？”
番子們紛紛跪倒，磕頭如搗蒜：“回大人話，是衛(wèi)天衣！”
許吉猛地一掌將桌子拍碎，怒吼道：“他怎么敢？怎么敢？來人！召集在家的掌班，帶上人手，將錦衣衛(wèi)千戶所鏟平！“
“等等！“隨著聲音，一個禿頭中年人邁步走了進來。
許吉怒容一斂，躬身施禮：“千戶大人！“
這個禿頭中年人大搖大擺端坐在椅子上，一雙粗壯的大手輕輕敲著椅子扶手，如果仔細一看，他的手指是平的，上面布滿了繭子。
這個人就是東揖事廠掌刑千戶卓不凡，而他的聲音仿佛是從胸腔中發(fā)出來的。
“事情的經(jīng)過俺都知道了，阿吉！“
許吉忙湊上前一步，低聲應道：“卓大哥！”
卓不凡摸摸鷹勾鼻頭，把聲音壓的很低：“廠公已經(jīng)知道了，命俺來處理此事！“
許吉大驚失色，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道：“大哥，廠公咋知道的？“
卓不凡斜了他一眼：“廢話！什么事能瞞的住廠公？廠公交待下來，只要是關(guān)于衛(wèi)天衣的事，就先放一放，暫時不可與他發(fā)生爭端，以后的事以后再說！”
許吉也不是傻瓜，立刻明白這個衛(wèi)天衣有來頭，而且不小，讓司禮監(jiān)提督太監(jiān)兼掌東廠廠公都禮讓三分的人，恐怕真的惹不得。
錦衣衛(wèi)中，楊同和徐可上了馬，帶著幾十個校尉力士向楊柳胡同奔去。
錦衣衛(wèi)門口斜對面，一輛不起眼的馬車靜靜地站在那兒。
趕車的是個白凈凈的年輕人，他側(cè)頭低聲說道：“公公，用不用制止楊同和？“
一把尖利的聲音在車廂中回蕩：“不用了，楊同和這條狗也用的差不多了，就讓他再廢物利用一回，用自己的小命墊一墊我干爹的路吧！楊同和不知道，衛(wèi)天衣有通天救駕之功，現(xiàn)在誰動他誰倒霉！唉，楊同和的這個兒子，坑爹呀…“
馬車悄悄地駛離了錦衣衛(wèi)，奔向皇城…
皇城內(nèi)一處偏殿內(nèi)，王永福瞇著眼睛，坐在躺椅上，輕輕的搖動，一個太監(jiān)跪在他身邊，聲音壓得極低：“公公，現(xiàn)在楊同和已經(jīng)帶人去了楊柳胡同，昌盛手下的鄭順在錦衣衛(wèi)門口，沒有下馬車，也沒有制止楊同和，反倒是東廠，卓不凡回去之后，卻沒有了動靜?！?p> 王永福即使低聲說話，聲音也尖利異常：“王彥是從鄭和手中教出來的，鬼道兒著呢！他才不會卷進衛(wèi)天衣這個漩兒里，如今誰動衛(wèi)天衣，誰就是皇家的敵人，王彥掌管東廠，這卓不凡和許吉是他絕對的心腹，這兩個人，他得?！⒁膊簧?，這楊同和肆意妄為，看來，這條狗要被殺了吃肉了，你瞧著吧，昌盛肯定在圣上面前下話，而且全是在說衛(wèi)天衣的好話，都說這故事之中，不就是要分好人壞人嗎？這壞人自然由楊同和來扮，昌盛賣自己的狗，賣的這么徹底，他這次在圣上面前又加了分?！?p> 太監(jiān)輕笑了一聲：“王彥和昌盛不管怎么往上蹦噠，也比不上公公您運籌帷幄??！“
王永福抿嘴笑了起來，這話說到他心里去了。
“公公，那衛(wèi)天衣那兒咱們用不用做點什么？“
王永福依舊闔著雙眼，好一會才悠悠說道：“皇上離了咱們和錦衣衛(wèi)，就是瞎子聾子，可是那個老不死不是，在宮里，誰也摸不清他的勢力有多大，就連咱家這個從小跟著他的人都弄不清楚，沒想到這個老不死的到老還收個小徒弟，這很明顯是不想把暗八門傳給咱家，這個老不死的，臨到了還留著一手，咱家是不敢動啊，這宮里有個風吹草動都瞞不過這個老不死的，唉…“
王永福的鼾聲響起，太監(jiān)垂首退了出去，誰也沒有看到，他臉上帶著嘲諷的冷笑…
人多干活也快，兩個時辰就把前院一人多高的野草清理干凈，正堂雖然是案發(fā)現(xiàn)場，但是已經(jīng)刻在天衣的腦海里，留著也沒有必要了，垃圾雜物清理干凈，屋里屋外地面用清水洗過，清爽了許多，二堂和中庭后庭，包括花園，假山流水，小樓，這些都需要重新清理，但也不是一天能做完的。
老猴子把工匠的錢給結(jié)了，約好了明天早上再來開工，這些工匠剛開始還有些膽戰(zhàn)心兢，以為給錦衣衛(wèi)干活肯定白干，有的工匠更是親眼看到小長官一腳把人踹飛，早嚇得魂不附體了，沒想到干完活還拿到事先講好的工錢，簡直喜出望外，紛紛跪下磕頭致謝。
工匠們散去，天衣掏出爪刀，端坐在正堂前，他從來沒認為自己有這么大的力度，可以讓錦衣衛(wèi)同知，東廠三把手能乖乖的把銀子送來，估計還要有一場爭斗，至于爭斗，天衣從來沒怕過…
重陽和十三抱著肩膀站在天衣身后，大牙和大寶按著繡春刀站在一側(cè)。
校尉們在幾個角落站崗當值，所有的人準備就緒，只等獵物上門。
天衣哈哈一笑：“干嘛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不要緊張，我看見你們把兔子剝皮了，快，拿一只來，我烤著吃！有點餓了！“
校尉們松馳了下來，對喲，天塌下來有千戶頂著，砸不到自己，緊張個毛線嗎？
一堆枯柴升起火苗，天衣用一根樹枝將洗剝干凈的兔子穿了起來，刷上一層醬料，開始在火上烤了起來。
只一會兒，兔子烤的香味飄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