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海堂大驚失色:“什么?還要放韃子進關?如果韃子進關,咱們怎么辦?不行不行,那豈不是有家不能歸?有國不能投?“
馬悅冷笑一聲:“現(xiàn)在說這些有個毛用?別忘了,你這幾年做的臟事,如果露了出去,全家死十次都不夠!沈陽,撫順都這么做的,現(xiàn)在說不做?晚了吧?“
吳海堂頹然地跌坐在椅子上,神情沮喪。
馬悅湊近他,一股濃香差點沒把吳海堂熏翻過去。
“吳大人,你怕個錘子?你是文官,只要你在城破以后跟著咱家逃出去,你我就沒多大責任,這里自然有衛(wèi)境這個傻瓜來負這個責任,回京后最多將你降職,呵呵吳大人,王爺會保你的,等王爺?shù)腔?,你就是大功臣,六部尚書隨你挑,你想想,是不是比你現(xiàn)在不死不活的要好?“
吳海堂的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紅,他的牙咬得咯吱響,臉上猙獰之極,嚇得馬悅倒退一步,撞在桌子上。
吳海堂猛地站起來,聲音仿佛從喉嚨深處發(fā)出來的:“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干了!”
馬悅呵呵輕笑:“這就對了,吳大人,你且放心吧,咱們倆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飛不了你,也跑不了我,哼,咱家總不會害自己吧?”
吳海堂緊緊盯著他,緩緩的點點頭…
衛(wèi)境站在城墻上,眉頭緊鎖,看著遠處的韃子大營。
大營卻很安靜,人影晃動,卻沒人出來。
反常即為妖,韃子肯定在謀劃什么詭計。
他身邊圍著一群參將游擊,都不吭聲。
天衣和曹少欽悄悄地走了上來,他的面罩不敢離開鼻子,實在聞不慣這空氣中的臭味。
小雨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了,但天仍然黑壓壓的。
十幾個將軍齊齊躬身施禮:“少帥。”
天衣微笑著拱拱手:“諸位將軍辛苦。”
他走到衛(wèi)境身邊,從曹少欽手中拿過千里眼,看了一會兒。
衛(wèi)境嘆了口氣:“韃子也不是蠢貨,用人命來攻城,總歸是下策,不知道被俘虜?shù)娜嗽谀??唉,可憐我遼東軍民,遭此大禍,這是我們這些軍人最大的恥辱。“
天衣放下千里眼,昂起頭看看天,幾片雪花飄了下來,他伸手接住,冰涼沁手,天衣微微一笑:“爹,雨夾雪,韃子即使有陰謀,也干不過老天爺,最多半個月,就可以一見分曉?!?p> 衛(wèi)境依舊不能釋懷,拉著天衣走到一邊,聲音壓得低低的:“兒子,千萬不要大意,防止狗急了跳墻?!?p> 天底附過身去:“狗急了才好放血,爹,要玩,咱就玩場大的!來個血債血償?!?p> 衛(wèi)境凝視著兒子清秀的小臉,半天沒說話,只是輕輕拍了拍天衣的肩膀,臉上露出笑容。
夜半更深,三個城門城墻上,明軍小隊不停地來回巡邏,兒臂粗的火把每兩米一個,照得城墻光亮非常。
把守北城門的是游擊將軍葛明樓,他三十多歲的年齡,長得精瘦,細長的雙眼,開闔之間閃著精光,看著就很干練。
葛明樓穿著大鎧,帶著兩個親兵,按著腰刀,一個垛口一個垛口的查看。
巡邏的小隊路過這里,整齊的行個軍禮,繼巡邏。
葛明樓的一個親兵趁人不備,掏出手弩,往城外射出一只短箭,短箭上涂著白璘,如一道閃電落到城外。
兩個黑影幾個起落,撿起短箭消失在黑暗之中。
葛明樓擺擺手,繼續(xù)帶著兩個親衛(wèi)巡視,他們自以為做的是神不知鬼不覺,殊不知,城門樓屋脊之后,曹少欽背負著雙手,在冷冷的看著他們…
山海關的一天,詭秘,悲情,算計,可笑,真的是一個有意思的一天,真應了那句老話,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天衣洗漱之后,站在庭院之中,闔上雙眼,遠處近處守衛(wèi)的錦衣衛(wèi),都已經(jīng)習慣了,個個打起精神,盯著四周,就連從二堂走過來的衛(wèi)境,都被悄悄攔下。
在外人看來,這個少年只不過是在沉思,殊不知,他的腦海中流過的都是武學之中的至理,而體內無時無刻的真氣都在流轉,盡管微弱,但天衣能感覺到未來的它有多么雄渾,經(jīng)脈的損傷一分一分在慢慢修復,這個時候的天衣是最虛弱的。
衛(wèi)境不知道兒子在做什么,但是他明白,肯定是很重要的事。
離的有點遠,衛(wèi)境看不清楚,天衣的口中有一絲白氣吐出,又由鼻孔吸回,循環(huán)往復,白氣逐漸凝實…
一個時辰后,天衣和衛(wèi)境爺倆坐在房間里,衛(wèi)境詫異地看著十個大木箱,禁不住問道:“兒子,這是什么玩意兒?“
天衣懶洋洋地捧著茶杯喝了口茶。
“一個可以讓韃子永生不忘的東西,爹,這個東西一句話兩句話解釋不清楚,我只能告訴你,這個是咱家安身立命的東西?!?p> 天衣雖然對這個大明有了歸屬感,但遠遠談不上忠誠,如果說忠誠,還不如說他忠誠的是這個民族,這個百姓。
“既然如此,爹就不問了,天衣,爹跟你商量一件事,過了年兒,爹就把辭呈遞上去,累了,想歇歇了,在家安安穩(wěn)穩(wěn)地守著你和妮妮?!?p> 天衣放下茶杯,站起身,踱了幾步,轉身過來說道:“還不是時候?!?p> 衛(wèi)境有點奇怪,趕忙問道:“為什么?”
天衣附到衛(wèi)境的耳邊,低低的聲音說道:“皇上的病已入膏肓,就在一年之中必有大變故?!?p> 衛(wèi)境張大嘴,不敢置信的看著兒子。
作為一個醫(yī)生,如果連肝腹水都看不出來,那就白活了。
“爹,你這個位置相當重要,肘起腋下,這里是九鎮(zhèn)之中離京師最近的地方,如果發(fā)生變故,太子年幼,誰知道會不會再來一次靖難?”
天衣站直身子,聲音仍壓得極低:“您別忘了,當年成祖靠的可是朵顏三衛(wèi)呀!”
衛(wèi)境也是絕頂聰明之人,他的手掌慢慢的握了起來,抬頭看著天衣:“你的意思是,這次韃子的入侵只是一個試探?是為了…“
天衣冷冷的一笑:“虛虛實實,誰又能知道?相信韃子也不知道,計劃是隨著形勢而變的,這次韃子拿下沈陽和撫順,從各個方面來說,都已經(jīng)達到了目的,那為什么還要到山海關下走這一遭?恐怕是政治意義大于經(jīng)濟意義。”
衛(wèi)境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篤篤篤”輕輕的傳來敲門聲。
天衣輕喝了一聲:“進來?!?p> 門輕輕推開,曹少欽走了進來,回身掩上房門。
“小爺,有動靜了?!?p> 天衣噢了一聲。
“剛剛起更,馬悅的親隨找到了游擊葛明樓,葛明樓隨后帶著人上了北城墻,將消息傳給了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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辮88
第二位書友未晴即將登場,請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