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負(fù)心人》
“佐助君總是一點(diǎn)即通,每次和你說話都不費(fèi)力?!贝笊咄栌芍缘刭澷p。
宇智波佐助沉下眼睛,心也沉下去。佐良娜近期才去世,而漩渦宇助早已復(fù)活,這對父女難道沒有絲毫聯(lián)系?
其實風(fēng)之國的經(jīng)歷已給了答案。
假伊赫卓聲稱與砂瀑我愛羅姐弟流著一樣的血,排除砂瀑與伊赫,就剩下漩渦。那個假伊赫卓就是漩渦宇助,否則他從哪里得來佐良娜給“赤砂之蝎”的“蠍”字刺繡。
真是個厲害角色,殺害并冒充伊赫卓,從砂瀑勘九郎那里盜走傀儡“蝎”的卷軸,再指使被他操控的傀儡“蝎”在伊赫公館地下室對他們下死手,估計奈良鹿丸所說的砂隱忍者村另一座對外賓館綠羅宮頂樓失竊也是他干的!
“漩渦宇助……”佐助猶豫著,不知如何組織語言,換了個問法:“此次前往砂隱,我聽到不少關(guān)于當(dāng)?shù)氐呐f事。聽說砂隱二十多年前爆發(fā)過一次極其慘重的守鶴暴走事件,不亞于我們這一代剛出生時木葉的九尾事件,你和宇助知道此事么?”
“佐助君,我們是什么人?豈止知道,那就是我們做的!”大蛇丸挑眉哂笑:“當(dāng)年宇助被我派到砂隱奪取守鶴,誰知他抽了什么瘋做過頭,沒抓到守鶴,還鬧得血流成河?!?p> “是你們?”佐助睜目震驚道:“那時你還沒叛離木葉吧?為何襲擊砂隱?”
“那會兒我已暗中加入‘曉’組織?!畷浴男率最I(lǐng)佩恩按照尾巴的數(shù)量收集尾獸,一尾守鶴首當(dāng)其沖。加入組織不久的我意圖立功明志,又不方便直接出面,就讓宇助去了?!?p> “切,原來你早就是叛忍了……”佐助吐槽,蹙眉說:“可宇助非但沒完成任務(wù),還險些讓守鶴毀了砂隱!”
“我能理解他對砂隱的痛恨,可他那次更像得了失心瘋。后來是門佐千代姐弟制止災(zāi)難,宇助也被我用符咒遣送回來,他整個人變了很多,我看著都毛骨悚然!”
能讓極度變態(tài)的大蛇丸都害怕的男人,佐助無法想象漩渦宇助是個什么樣的人。
“那家伙雖率性而為給我惹下麻煩,可到底是個聰明人。大概三年后,組織又來了一名新成員‘赤砂之蝎’,就是門佐蝎。我也不知怎么得罪了蝎,他對我很不友善。不過我很賞識他的才華,為拉攏關(guān)系,在宇助的提議下,將新研制的‘天之咒印’送給他,被保存在一條小蛇身上……”
天之咒???
佐助沒想到大蛇丸主動提起,竊喜之余,思索了一下問:“那會兒能有‘天之咒印’?重吾都沒出生呢。”
“佐助君挺細(xì)心的嘛?!贝笊咄椟c(diǎn)頭說:“你有所不知,我最初關(guān)于咒印的設(shè)想和重吾毫無關(guān)系。那種‘天之咒印’是現(xiàn)行咒印的原版,是根據(jù)宇助提供的有關(guān)漩渦一族的資料研制的。和你曾經(jīng)的‘天之咒印’的外觀一模一樣,黑色的三勾玉。但只有治愈作用,還可以封印精神能量,相當(dāng)于一種醫(yī)療忍術(shù),對忍者有益無害。后來我遇到擁有仙人體質(zhì)的重吾,那種太過溫和的咒印就被淘汰了?!?p> 事情越來越明朗,佐助一激動,忍不住脫口說:“會不會有一種情況……是黑色的兩勾玉?”
大蛇丸微瞇雙眸,仿佛明白了什么,喝口茶潤喉,陰陽怪氣地說:“被你問了大半天,我嗓子都干了。接下來該換我問你了吧,佐助君?”
該死!佐助心里罵道。
夜深天黑,黎明不再,朝陽只是一個美麗的傳說。
在那個位于川之國半山腰的懸洞內(nèi),跳躍著一排燃燒在白色蠟燭上的燭火,像興沖沖地聚會歌唱,卻一首歌都聽不到。
春野櫻在安眠,躺在地上的被褥里,神情安然,似是好夢。
地上的燭光隨一陣輕柔的步履波動了方向,跳動著映在她的玉顏上,夾雜著一層逐漸逼來的陰影。
“紗羅妲,春野櫻小姐是個重情重義的女子,她真的來了,那晚我們沒有白救她。”
說話的人輕靈一笑,環(huán)顧空曠昏暗的巖洞,僅有溫度的視線投到一巖一壁:“大哥哥也沒爽約,我已為你找到了蝎,并懲罰了這個負(fù)心漢!你知道嗎?他并沒有忘記你!一聽說我會帶他見你,他便愿意為我驅(qū)使,是個真男人!”
話音剛落,一陣微涼的風(fēng)從巖洞的出口襲來,攜著一股淡淡的梅香……
那人愣怔半晌,晃晃腦袋,搖曳著一頭長長的紅發(fā),在巖壁上繪出一剪苦澀纖瘦的影。
“別客氣,紗羅妲。事實上,我沒有資格說蝎?!?p> 他澀澀地苦笑,聲音顫抖出癲狂:“我才是這世上最無法原諒的負(fù)心人!我辜負(fù)了綠羅妹妹,傷害了緋櫻,殺了綠羅妹妹的兒子,還毀了紗羅妲你的一生!”
這人握緊拳頭,狠狠砸向冰冷堅硬的巖壁。拳頭霎時像塵屑般飄零碾碎,他卻置之不理甚至習(xí)以為常。
飄落的碎屑像染了色的雪,也像另一種蒲公英,落在他纖長的臂膀、他文弱的軀體、他筆直的雙腿,以及他掩隱在一身白色和服里的足尖上。
“佐助君……”昏睡的櫻開口,依舊未醒,吐出那幾個字后,妍麗的蓉面浮出明媚的笑,這是幸福的田園詩。
佐助君?
宇助……君?
那人一愣,唇銜淺笑。手臂暫時殘缺的他輕移步伐,坐在櫻對面。
他注視女子的睡顏,忽而點(diǎn)頭忽而搖頭,似是失落似是悵然。隨后閉上雙眸,牽起一半的唇線,釀出一半的喜悅。
“宇助君,沒想到我們同病相憐?!?p> 記憶中那個同樣留著一頭粉發(fā),卻是長發(fā)飄然、藍(lán)目瑩澈、喜穿米色和服的少女,曾對他溫柔地說:“我承認(rèn)我愛過風(fēng)嵐表哥,就像宇助君,你也愛過綠羅小姐?!?p> 那一刻,他內(nèi)心的防線同他標(biāo)志的微笑一樣,狼狽不堪地坍塌。
這位來自砂隱的櫻發(fā)少女,是第一個準(zhǔn)確地窺探到他長久以來苦苦掩飾的羞愧秘密的人。
“我覺得……我是真的愛上宇助君了?!?p> 那個櫻發(fā)少女也曾目含水霧,令人心疼地笑著:“宇助君和風(fēng)嵐表哥真的很像,我最初是這樣想的??僧?dāng)我發(fā)現(xiàn),自己兒時就知道表哥和嫻亞姐姐正式交往后,雖有些小難過,但從未吃醋,還真心祝福他們;而親眼看到宇助君吻著綠羅小姐,直面她真情流露的告白后,還有點(diǎn)兒接受的動搖時,我是真的真的很妒忌!很心痛!”
3月31日,伊赫祭選秀當(dāng)夜,一個令他無論是生是死,都不愿也無顏提及的日子。
已因砂隱忍者村當(dāng)?shù)氐拿纺怂廾纷泳坪鹊脿€醉如泥,神志不清的他并沒有言語,安靜地聽著那個身著華美艷紅的和服,剛被選為風(fēng)之國未來大名伊赫尹杰正室夫人的少女,此時面對他卻哭得如此卑微。
說實話,他不喜歡她今夜這身過于艷俗的顏色,她明明是俏皮可愛的米色蝴蝶啊……
在酒精的作用下,他開始惱火、開始不甘,更想蠻橫地撕裂這種紅。
懷著對命運(yùn)不公、對身世凄涼的恨意,他憑本性和直覺緊緊抱住她,赤眸中的妒恨燃盡束縛她身體的那層華麗枷鎖。
“綠羅……”這是他下意識地從忙碌的唇中擠出的名字。
他能微弱地感受到懷中女子那一瞬的癱軟無力,乃至洶涌而出于蔚藍(lán)色妙目中的淚泉。
腦袋依然亂糟糟,他含住那種淚珠,熾熱、微咸、還有些清苦。
英年早逝是他早已料定的結(jié)局,但還是太突然。
他對她犯下不可饒恕的罪孽,她卻為自己擋下她父親殺氣騰騰的苦無。
她噴薄出奪目刺眼的鮮血,像冷麗燃燒的彼岸花,點(diǎn)亮他毫無光彩的世界,也撥開縈繞于他心中的霧靄。
“緋……緋櫻……”
那是五月份的一個夜晚,春末夏初,卻無比寒冷徹骨。
他面朝地趴在房間地板上,感受到自己年輕的生命如即將熄滅的白蠟燭一樣融化時,居然頭腦清晰地說出這個令自己意外的芳名。
————
“宇助君,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
————
這是她不厭其煩地問過自己無數(shù)次的問題,從他們最初偶遇相識,再到關(guān)系改變,他從未正面回答。
瀕死之際,他終于看清自己的心,可恨老天殘忍剝奪了機(jī)會,讓他的死亡降臨在告白之前。
“緋櫻,我愛你。”
已恢復(fù)完整身體的男人很自然地說著,像練習(xí)了無數(shù)次,奈何那個要被說的人再也找不到了。
他從懷里掏出一把頗具年代感的苦無,小心撫摸上面的銹斑。那副專注溫柔的樣子,像在輕撫一個女子的臉。
過了好一陣子,他懶洋洋地抬眸,瞥了眼對面的另一個櫻發(fā)少女。
那頭同樣清麗的粉發(fā)映入他色澤詭異的雙目,他吻了下苦無:“綠羅妹妹,謝謝你把它保存到現(xiàn)在。這次我和緋櫻就要解脫啦,哈哈哈!”
他笑聲漸漸大起來,最后扭曲成狂笑,回旋在巖洞漆黑的頂端。
即便耀眼的黎明將至于外面的大千世界,這個孤寂隱秘的地方還是見不著任何光與熱,像被詛咒過。
這里是比黑夜還要黑夜的地方,那個紗羅妲直到死也逃不出,被困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也是他將救贖他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