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蘇月一路往主院走過,看著一路上雕梁畫棟的宰相家建筑,梁上畫著蘇州彩畫,歇山上雕著貔貅,老虎,獬豸等脊獸,房頂鋪滿了琉璃瓦,檐角還掛著精致的黃銅鎏金風鈴,蘇月快步走過,只聽見身后亭子里的鈴鐺叮鈴作響。
“這是哪位貴人?咱宰相府上似乎沒有這樣。?!睒酥镜娜恕?p> 身后擦柱子的下人小聲嘀咕。
“該不會是京城哪家貴女?二少爺最近不是在說親嗎?”
旁邊年長的小廝拿起抹布往剛剛說話的小廝頭上打了一下:“你傻啦?!人家的發(fā)鬢可是綰起來的??!”
在這個朝代,頭發(fā)綰起代表已經(jīng)嫁做人婦。
“那會是誰呢?”小廝嘀嘀咕咕。
“她是大少夫人?!?p> 身后響起一個陰沉磁性的聲音。
“二。。二少爺???!”小廝嚇得不輕。
“二少爺好?!币蝗盒P行禮。
周景明站在回廊拐角處,面無表情。
明明陽光大好,可他卻偏偏一身黑衣站在最避光的角落,顯得整個人都和輝煌的相府格格不入。
連一個小廝都在相府有自己的位置和歸屬,周景明雖然一身錦衣,卻比身陷囹圄的方明珠更像一個外來者。
周景明望著蘇月離去的背影,直到蘇月白色的裙角消失在轉角紅色柱子之后。
“方。。明珠?!?p> 這個名字在周景明嘴里幾經(jīng)輾轉,帶著撩人心弦的顫音。
周景明轉身,又走進了更深的黑暗里。
黑色的錦袍一角卷入陽光,又在轉身時快速落回黑暗。
像是某種動物的觸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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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月站在主屋門口,看著來來往往安靜而有序的主屋下人,不得不感嘆封建制度的等級分明與嚴苛。
連這些下人身上衣服都刺繡都比自己要復雜精致得多,更別說剛剛進去通報的,宰相夫人身邊的大丫鬟。
這些下人,在自己進入外院之后,沒有一個因為好奇而抬頭或發(fā)出聲音,安安靜靜地干著自己的活,不好奇,不回避,像是無聲的機器一樣。
看著身邊的丫鬟來來回回提了好幾趟水,進去通報的丫鬟還沒有出來,蘇月也不著急,暗自換了一下兩個腿的重心,就這么等待著。
美人是美人沒錯,可是這美人的玉足也太不經(jīng)站了,才一會就開始疼了。
蘇月在等的時候暗自吐槽。
對于宰相夫人讓自己等著這回事,蘇月并不意外,方明珠自嫁入周家,就沒有見過周夫人,就連第一天敬茶的時候,都被周歸遠以方明珠身體不適的理由給推了。
在別的府里看來,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
新婚第一天就不見長輩,周歸遠借著方明珠打了周夫人一巴掌,但這后果可是要方明珠自己擔著,所以蘇月今天過來,已經(jīng)做好久等,或者直接見不到人都準備了。
主屋傳來碎玉碰撞的聲音,是門口的珠簾被撥開了。
果不其然,出來的是剛剛進去通報的大丫鬟。
三十來歲,眉目帶著些刻板凌厲,身穿墨綠色秀花草的褙子,底下穿的不是襦裙而是長褲,顯得整個人消瘦干練。
“大夫人,周夫人有請?!?p> 也不解釋為何久久不應。
“那就謝過周姑姑了?!?p> 周姑姑來周家十幾年,已經(jīng)隨主家姓,按照資歷,雖然才三十來歲,不少人卻都尊稱她一聲“周姑姑?!?p> 蘇月神色平淡,語氣未有不滿。
周姑姑抬頭看了蘇月一眼,隨即為蘇月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