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早朝散去之后,很多人并未注意到中風的王大人,就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執(zhí)金吾殷逢,他接到選址的任務,思索著將新學堂建在長淵城和羅陽交界處。這里畢竟幽靜,適合讀書。殷逢去臨闕宮咨詢鎏莠,想聽聽他的意見。不巧的是,悲痛的鎏莠已經閉關了,最近什么人也不見。
他又改道去找少府謝瑋,準備多要點經費。少府一向也參與太學的管理。殷逢沒想到謝瑋還跟他哭窮。謝瑋說:“皇宮每日開銷無數(shù),我們拿什么錢擴建太學?”這一出搞得殷逢大興土木的興趣一點也沒有了。
謝瑋道:“殷大人怎么不活絡一些?各地來上學的太學生到時候難道不帶些……那個學費的……啊?到時候無論是擴建還是修繕,都不是難事嘛……呵呵……呵呵。”
殷逢是H朝開國元勛殷甫之后,世襲爵位,如今掌管長淵,位列九卿,對于錢糧這種事還真不太擅長。他自小就沒有什么花錢的概念。既然謝瑋說了沒錢,他也不好厚臉再要。再說,謝瑋講的也不無道理。天子說了擴充太學,已經是恩賜了莫大的恩典。太學生既然要來上學,難道不該給錢么?讓他們自己解決好啦!羊毛就該出在羊身上。
殷逢最后一合計,還是想在原址基礎上開學。學堂幾乎不必做什么改動。招生慢慢招。學生多了之后,他就把收到的費用用于擴建。
太學擴招的消息通過各州郡衙門的公告?zhèn)鞑コ埃憫潭冗€真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熱烈。因為同時另一個消息也傳達了:太學生要自備家當,外加太學的學習費用。這相當于一部分貧苦的普通人家再次被拒之門外。
除了南部一些地廣人稀、蠻荒煙瘴之地無人響應,大多數(shù)地方都愿意派出子弟來學習。學生仍然以本地豪強、世家大族的公子為主。招生工作實際上就是把原來只招收京城公子哥兒的學校變成了招收其他地方的公子哥兒的學校?;\子是騰空了,但鳥還是那批鳥。
混元派也收到了通知。但給混元派的通知,卻不是招收學生,而是要招太學的老師。
太學的課程是按照禮、樂、射、御、書、數(shù)這六藝作基本配置,同時增加儒學、道學、經學、農學等學問。這次太學祭酒已經確定是駙馬督衛(wèi)董獻的父親董禃,也是文壇領袖,主講儒學。
道家這一部分由前國師鎏莠親授。新皇的老師是新的太傅俞歆。鎏莠已經失去了事實上的國師資格,降格為太學博士。也就是說,現(xiàn)在他只能教貴族,沒有資格教皇帝了。
農事這一門課的老師還缺位。大司農是王氏五侯之一的王蕨。王蕨及其下屬多人根本沒下過地,五谷不分,怎么講課?想來想去,他們只得向供奉禾麥之神的混元派求援。
現(xiàn)在混元派的掌門是吳博士了。她感覺很猶豫。上一次去過皇宮了,她的體會是長淵宮里的人和事并不讓自己感到向往。去了教育機構她不知道是不是也那樣。
年輕人倒是都很有熱情。吳茗心動了。她本來就想去長淵開眼界。光然和文化組的人也躍躍欲試。她們覺得,到這個時代就是要充分體驗,增加豐富新奇的經歷。既然美食組已經在泗水做豆腐做得風生水起,現(xiàn)在又磨麥子又做餅的,新花樣層出不窮,她們也不想在島上呆著了,也要出去闖一番事業(yè)。
醫(yī)療組收到了陳博士的信,了解到這個時代的女性醫(yī)療者幾乎絕跡,西醫(yī)沒用武之地,大失所望,仍然留在島上開發(fā)新丹藥。春夏之交,萬物豐饒,島上各種花草樹木開始繁榮生長。這個時候既是他們研究動植物的好時機,他們也可以儲存野菜,完成基本的食物積累。
吳茗想起了小張,說:“張緒飛給您的信中是不是提及了很多關于農業(yè)的問題?他在這方面是不是也很精通呢?他的水平可以講課嗎?”
吳博士同意吳茗的提議,寫了兩份信,一封給太學,表示自己年事已高,不能前來,何況還要給太后煉丹,無暇分身,但有學生可以推薦,可以把他從邊塞的軍中召回。另一封信她寫給了小張。她為小張擬定了教學大綱,并且要求他結合在西北耕種的實際情況,跟太學生們講講這個時代的農民是如何辛勤耕作的。
這封信很快送到了九泉。小張已經摸索出了改良土壤的方法。郭將軍給朝廷的上表中也提到了如何安撫八郡,幫助他們改善農墾,交流農作物等內容。郭將軍對小張的學識很是佩服,如今得知他將成為太學博士,更加高興?;煸蓭淼娜硕己脜柡?!一個幫他研發(fā)新式武器,一個將成為太學的新老師,都不是等閑之輩!
就這樣,機長、小伍這些人成為了郭將軍的左膀右臂。那幾個商務人士幫助羌人、骶人開發(fā)本地農產品。大家都忙著過自己的日子。軍事威脅日益降低。九泉雖說也被部分殘兵、暴徒騷擾過,但郭將軍有了大殺器,把他們炸得灰頭土臉。九泉一時無人敢犯。H朝的北部邊患終于逐漸消除了。
太學祭酒董禃最后敲定了各科老師的人選,同意混元派由掌門嫡傳弟子代為講學。上報新帝鎏靄批準后,聘任書就送到了九泉郡。小張脫離了軍籍。郭將軍親自為小張踐行。
小張換上了當時非常流行的綰絲白衣,外罩輕紗,一籠絲巾覆于頭頂,還真有點夫子氣質!到了長淵,他驚異于這個都城的美麗。長淵和S市現(xiàn)代化的魔幻高樓完全是不同的風格。長淵時而大氣雄渾,時而婉約豐榮,是粗獷與精致并存的矛盾體。小張是一個現(xiàn)代青年,但仍然不住連連贊嘆原來古代也有這樣豐富的街市!
小張正騎在馬上流連忘返,忽聽得身后清清楚楚的傳來呼喚:“張續(xù)飛,是你嗎?”
他特別驚訝。在這個時空還有老友嗎?他回頭一看,看到是吳茗、光然等人。她們一個個都已經和當?shù)嘏拥陌缦嗖畈惶嗔?。果然,女生對H朝的服飾比他還愛!剛才小張一下子還沒認出來,立刻跳下馬來。隨從和護送人員覺得很奇怪。老師在長淵有辣么多熟人,還都是美女!
原來,吳茗她們在王弘親兵的護送下,也來到了長淵。上一次送吳博士,她們和王弘那里的人已經很熟了。王弘自己有一個兒子這次也要去太學讀書,于是正好讓他與吳茗她們同行。
這位王公子一路哭鬧。吳茗她們還得時不時安慰那位公子哥兒,告訴他讀書是很輕松愉快的事情,能學到很多的知識。王公子就不哭太狠了,只是想念母親。
光然暗笑。這位王公子能讀太學完全要感謝新帝開恩擴招,不然只有嫡子有機會念書,哪里輪得到寵妾之子?吳茗吐吐舌頭。古代可真壓抑啊,到哪里都講究等級、禮法。女子更是寸步難行。好在現(xiàn)在小張是老師。她們跟著太學博士,總不至于有人作難。
到了長淵城中,執(zhí)金悟殷逢已經為所有的老師在太學設置了專門的書房住宿。但是一看混元派來的人有點多,殷逢的手下就讓她們先在館驛等等。手下這些人紛紛笑道:“沒想到這混元派掌門沒來,代課老師的丫鬟倒是先來了一大把!”
吳茗、光然和文化組的粉絲沒事就到街上亂轉,發(fā)現(xiàn)這長淵確實繁華!光賣胭脂水粉的連鎖店就十幾家。吳茗想起了韞雯曾經說過在丹房曾經看到過元沖帶來的脂粉罐子底部印著“羽煙坊”,就特別關照各位姐妹注意這家脂粉店。
就這樣她們和小張在街上碰巧遇到了。小張還有公務在身,交代太學來迎接他的人說:“她們是混元派的女弟子?!比思壹依锏募胰嗽俣?,也跟自己沒關系。
八卦的隨行人員也不再說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