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門口來了一小組人,皆是白衣冠巾,原來是大司農(nóng)王蕨家的高級門客,主要給主人辦一些體面的事情。這次他們來是邀請混元派張博士到王蕨府上一敘。
鎏莠會意,找個藉口告辭回去。小張馬上帶著這些粉絲們,一起前往王司農(nóng)家。
剛出了太學,大路上來了一輛輕輦,為首的請小張上車。這一組粉絲白衣紗裙,那一組門客羽衣綸巾,兩組男女皆跟在小張之后,看起來還十分相配。
行了約有半炷香的功夫,就到了一處樹木蔥蘢之所。此時正是暮春夏初之交,新荷露芽、山花吐蕊,萬物的生機微露,如抱琵琶,若隱若現(xiàn)。
王家的家丁已等候多時。見跟著小張來的人還挺多,他們絲毫不敢懈怠。
家丁請小張進了其中一艘船上。說是船,實則這船便是一搜非常精致的獨木舟,看起來一次最多也就坐兩個人。座位以錦緞裝飾。船外有紗籠一樣的罩子,還能開合,起到遮陽作用。
其他的女子和來的那些門客各坐上了幾條稍大的船。精通水性的艄公在船尾撐船。
水路蜿蜒,蘆草叢生。船隊行了約莫一刻鐘不到,到了一處特別大的湖面。小張出了船艙,發(fā)現(xiàn)湖中蜿蜒曲折的還有九處亭臺,十分精致。
亭臺錯落有致,高低參差。流水從兩邊的石渠中汩汩流出。水面星星點點,清波蕩漾。楊花青荇,菡萏尚未露面。小楫輕舟,妖童不及媛女。
蘭槳輕移,小張驚嘆于這樣一處別致的景觀。未及小張開口,文化組的女粉絲們早就嘻嘻哈哈、歡聲笑語。年輕女子總是讓這世界的空氣顯得更加活躍。先前白衣冠巾的那一組門客里,最前面的一位大聲說道:“張博士到?!?p> 九曲的水渠中有許多亭臺。亭臺上面各坐著一人。坐在第一曲的是個非常年輕的男子,帶了纘絲珠玉發(fā)帶。身材看似乎都撐不開那個禮服,卻不知他為何坐在首座。
氣氛好像有點緊張。人們沒有一絲聲音,聽到了粉絲們的笑聲,忽然都展開了眉頭。剛才的拘謹都被一掃而光。坐在最低臺面處的一個年輕人站起身來。微風吹的他腰間的佩玉琳瑯作響。這年輕人上前向小張行禮道:“聽聞董大祭酒今日未曾請大家飲酒,我奉王司農(nóng)之命,請您來府中一聚。”
果然,坐在這九曲亭中約摸第四處彎道的亭臺上的有一個身著華服、陽光下熠熠生輝的中年男子朗聲叫道:“阿弨,可是混元派的張博士到了?快請!”
小張連忙長拜道:“緒飛不敢。承蒙司農(nóng)大人誠邀……”
男子不耐煩的擺擺手:“別扯那些。你快入入入……入座。阿弨,帶他坐在那那……那一處入入……入座?!?p> 剛才那個叫阿弨的青年輕輕的將小張扶起。小張只覺他身上彌漫著一種非常淡的花草香,手指細長,乍一看還以為是個溫柔的小姐姐,沒想到卻是男子。他輕聲道:“方才囑咐的這位是家父。我是次子王弨。您暫且就坐在我上首的亭臺上吧?!?p> 幾個小姑娘都聽說原來這位就是九卿之一的大司農(nóng)王蕨。她們一時收了笑容,不敢胡亂嬉笑了。
小張定睛一看,剛才那說話的男子一只手還提著壺酒,正在給自己斟酒。原來他就是邀請混元派來任教的大司農(nóng)王蕨,可能是有點大舌頭或者喝多了,說話還挺費勁。這個人一副土豪樣子,果然不知道怎么教學生,怪不得向混元派求救。對方現(xiàn)下是主人,小張還是恭恭敬敬的拜過之后,方才入座。
王蕨看看小張,感到非常滿意。
王蕨瞥了一眼小張同來的一大堆美女,見她們氣質(zhì)非凡,更覺同道中人,不禁吩咐那為首的門客:“王福,怎么的今今今天不讓那一班唱唱唱的舞舞舞的過來?”
王福道:“小的這就去叫……”
但那個叫阿弨攔住王福,向王蕨使了使眼色,說:“阿爹今日吟詩比賦。那些庸脂俗粉,怎能叫來壞了貴人雅興!”
王蕨一拍腦袋:“是是,我都忘了?!彼蛳伦灶欁缘沽巳?,忽然道:”陛下,臣先自罰三杯!”說著咕嘟咕嘟喝下了玉液瓊漿。
小張不由得呆了。原來坐在九曲最上首亭臺的青年男子,居然是新帝鎏靄。
小張的心中如萬馬奔騰。在戈壁的征戰(zhàn)經(jīng)歷,點點浮現(xiàn)在眼前。當初八郡叛亂是因為先皇病故、新帝登基。邊關將士浴血奮戰(zhàn),是為了保護眼前這個人的國家。小張胸中撲撲跳跳,心里有一種莫名的感慨。
一時間所有人,包括一同來的女粉絲們的眼光都齊刷刷的落在這個被稱作陛下的小男生身上。
小張佯裝嗔怒的吼了她們一聲:“放肆。陛下不容褻瀆。爾等還不趕緊低下頭去!”
小張對古代禮儀也知道個七七八八,知道盯著人家看是不禮貌的。搞不清楚這個小皇帝性情如何,小張也害怕惹惱了陛下。小張看看王蕨和旁邊幾個人色迷迷的樣子,也想趕緊保護自己帶來的粉絲們,少惹麻煩。
果然,王蕨沒說話,而坐在他下首的御史大夫張褒道:“賢侄且寬心。今日行令為樂、飲酒賦詩,你且讓美女們?yōu)槲业葌鏖走f盞,也是一番風雅啊哈哈!”
吳茗很是不解,輕輕跟光然耳語道:“怎么這位大人與小張攀起親戚來?”
兩人一起看著小張,感覺他倆長得也不是很像啊。
這時,還是那個叫做阿弨的青年趕緊輕聲跟小張解釋:“那位大人是御史大夫張褒,與您是本家?!?p> 小張想,原來與我同姓,難怪他還攀起親戚來。那不妨就與他攀一攀?
小張站起來,也拿起亭臺上放的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說:“緒飛今日來的最遲,最是失禮,理應罰一罰自己!先敬陛下!”于是仰頭一飲而盡。他在軍中待了多日,酒量早就漸長,喝了一杯下肚,覺得好像是果酒,更加不害怕了。
小張喝完這一杯之后,還向最高處的年輕人展示了一下空杯。鎏靄微微點頭笑了一下,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