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的失蹤非常匪夷所思,這里下來的路只有一條,沒有岔路,也沒有其他出口,就是直愣愣的向下走,但是人不見了。
這里空間極其有限,他們實在想不出我爸到底去了哪里。就算從那個低矮的小洞爬出去,也會與小姑的人打個照面,但沒有,就是憑空消失了。
我問他們這里的水聲是怎么回事,他們表示也不知道,這幾天他們已經(jīng)把這里每個角落都找遍了,沒有一點收獲,這里的水聲就像一個全景環(huán)繞的音響在播放一樣,找不到具體位置,全部都是。
這太奇怪了。
我對他們的尋找仍不太放心,就帶著羅紀毅和一個伙計,重新往回走,再找一遍。
這一遍我走的很慢,幾乎把這條狹窄的通道整個搜索了一遍,上去用了一個半小時,等走到我們剛剛砸開的洞口時,我傻眼了,那個洞竟然真的長了回去,就像愈合的傷口。我問羅紀毅,這是怎么回事,他說他也不知道,我又問要是這個縫隙完全合住,我們是不是出不去了,那個伙計說,它不會完全合住,長到最后會留下一個15厘米寬的口子,非常奇怪。
那些伙計自詡見過很多離奇的事情,但這種情況他們也沒遇到過。
我盯著那個口子看了好久,它就像有生命一樣,我甚至感覺它也在看著我。
我實在想不通。轉身又往回走,這一遍我走得更慢,我想看看這里到底藏著什么玄機,但還是一樣,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我覺得這里的石頭不像石頭,像是土塊一樣,但奇怪的是它有著石頭的質感,我不知道我的感覺從何而來,但非常強烈。
回到洞底,我靠在洞壁上,開始細細回想這一路的細節(jié)。
地下河,無數(shù)陶俑,在石壁上鑿洞入葬的尸體,銀牌刻字,兩種時代風格的石碑,這些詭異的縫隙,還有環(huán)繞著我們的水聲,以及離奇失蹤的我爸,這些所有元素一定有著某種聯(lián)系,關鍵是怎么找到問題所在。
我把所有人聚集在一起,讓他們枚舉出所有可能性,上學的時候班里的老師經(jīng)常用這種方法,我們稱其為頭腦風暴。我拿出筆記本,將大家的想法一一記錄下來。
首先是老爸的一個伙計,他說道:“老板說要帶我們出去,他肯定能說到做到,我相信他。我認為這里肯定有其他的空間,我們還沒有發(fā)現(xiàn),或許是什么奇怪的障眼法,我們著了古人的道了。”
我記錄下來,“奇怪的障眼法,遮蔽了另一個空間?!?p> 另一個伙計接過話,說道:“這里有那么多尸體,有沒有可能鬧鬼了?”
我寫下“鬧鬼了”。
還有一個伙計這時也說話了:“方總留下的熒光棒一直到這個洞底,說明他是到過這里的,這里的縫隙能自動愈合,我覺得他應該鉆進了某個縫隙中,然后縫隙長了回去,所以我們才找不到人?!?p> 我把他的想法也記錄下來。
四叔一直沉默,我問他的想法,他說道:“我覺得這里的水聲才是關鍵,為什么一個密閉的洞穴里會有水聲?而且完全找不到水聲的來源?這就是兩個事情共同點,人找不到,水也找不到,我認為找到水就能找到人?!彼氖逭f的不無道理,我隱隱有種感覺,或許水就是從這出去的關鍵。
我看著筆記本上的內容,開始逐一排除。我覺得前兩條其實可以合并到一起,本質上都是一樣的,神神鬼鬼的東西我是不太相信的,作為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知識分子,我一直以來都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也沒有親眼見過這些東西,所以讓我相信是很困難的。
但那個伙計振振有詞,我覺得他不像開玩笑,但是要驗證他的說法也是很困難的,我有沒有陰陽眼,怎么能證明有鬼呢?
那個伙計說他爺爺是干陰陽先生的,多少知道一些這種傳聞,傳說用牛的眼淚或者用柳葉擦眼睛可以開天眼,還可以生吞烏鴉的眼睛,我說你這都是什么封建迷信,生吞烏鴉眼睛不會竄稀嗎?他擺擺手,從包里掏出一個瓶子,我問這是啥,他說牛眼淚。
周圍人開始面面相覷,這家伙竟然玩真的,我問道:“你們之前試過嗎?”他說沒有,因為沒有能拿主意的人,這會兒我們來了,可以決定要不要試試。
我哭笑不得,沒想到接受了這么多年馬克思唯物主義的教育,今天要獻身鬼神說了。
要排除前兩條猜想,只能死馬當活馬醫(yī)了,我接過瓶子,打開瓶塞,聞了聞,沒什么特殊的味道,然后倒在手指上,往眼皮上抹了抹。
那個伙計也往自己眼皮上抹了抹,說他也試試。
抹完牛眼淚之后,我睜開眼四處張望,什么都沒看到。我心說果然是扯淡的方法。
那個伙計的反應卻出乎我的意料,他指著黑暗里的一個角落,說那兒坐著一個人,穿著白衣服。
我被他說的直起雞皮疙瘩,打開手電猛然朝他指的方向照過去,卻什么都沒有看到,只看到涌動的霧氣。
我以為他拿我開涮,站起身就想給他一腳,卻發(fā)現(xiàn)他臉上驚恐的表情,不太像能演出來的。如果這是演出來的,那他到這兒絕對屈才了,應該去橫店拍電影。
他的表情遠比他說的話更嚇人,一下子所有人都緊張起來,我看到羅紀毅彎下腰,手摸向腰間的匕首,整個人屈成了一張弓,隨時準備彈出去發(fā)起攻擊。
我冷汗都下來了,死死握住手電筒,照著那個伙計手指的方向,剛剛下來前洞里有霧氣,這會兒的霧更濃了,手電竟然照不透。
突然,那個方向的霧氣發(fā)生了一絲涌動,就像有什么東西高速運動帶動了空氣,我詫異,難道鬼也是實體?
霧氣越來越濃,手電筒幾乎失去了作用,羅紀毅的眼睛跟著流動的霧氣,我能感覺到他身上蔓延的殺氣。
他對我們輕聲說道:“是個活物,大家小心?!?p> 突然,我面前的濃霧翻滾起來,緊接著一道白影突然出現(xiàn)在我面前,在手電光的照射下,能看到一把寒光凜凜的匕首,千鈞一發(fā)之際,羅紀毅突然暴起,朝著濃霧中幾刀刺過去,如果對面是個人,那幾刀刺的位置足以致命。隨著羅紀毅的攻擊,我面前的匕首迅速調轉方向,兩人扭打在一塊,匕首相互碰撞,竟然隱約能看到火花。
我讓大家把照明設備全部打開,雖然對方身手極好,但我們人多,我有極大的信心。
那幾個伙計全部打開手電筒,整個洞穴被照的如同白晝,我能看到他們兩打斗的身影,那霧氣隨著兩人的動作瘋狂滾動,剛才抹牛眼淚的伙計很是尷尬,從后腰抽出一根甩棍加入了戰(zhàn)斗,三人打的難舍難分。
那白衣服見勢不妙,奪路而逃,從我們下來的通道飛奔而去。羅紀毅緊追其后,我打著手電跟了上去。
霧已經(jīng)蔓延到通道里,我得十分注意腳下的臺階,要是從這摔下去后腦著地估計要半身不遂。追著追著我突然撞到了誰的后背,仔細一看原來是羅紀毅,我問他怎么回事,怎么不追了,他對我說道:“消失了?!?p> 我難以置信的問道:“什么?”
羅紀毅說:“我一直跟著他,他跑到這里就突然不見了?!?p> “你沒看走眼?”
“沒有,我確定?!?p> 隨后那個伙計也跟了上來,一下撞到我背上。我告訴他別追了,那人在這消失了。他也一臉不可置信。
我讓他給下面人喊話,讓所有人全部到這來,這個地方絕對是整個事情的關鍵所在。
他拿著手電調成聚光,對著下面照了幾下,然后下面也打上來光回應,幾分鐘之后,大家都上來了。
我們在狹窄的通道里站成一排,看著眼前的石壁,我和羅紀毅把剛剛的事情大概說了一下,然后那個小姑的伙計拿著衛(wèi)星電話對著外面轉述。
四叔看著眼前的石壁,用手摸上去,又拿手電敲敲打打,逐漸皺起眉頭。我問他發(fā)現(xiàn)什么了,他說道:“這里的石頭像是剛長出來的?!?p> 他把手電開到最亮,對我們說:“你們看,這一塊跟四周的顏色有明顯差別?!蔽易屑毧慈?,發(fā)現(xiàn)中間顏色更淺,隨后我們開始砸,如果我沒猜錯,那個白衣服一定是從這鉆了出去。這塊石壁非常平整,而且是一層一層脫落的,我們砸了幾下之后,發(fā)現(xiàn)石壁上出現(xiàn)了別的顏色。
那是極其鮮艷的紅色,像是朱砂的顏色。還有白色和黑色,我四叔立馬發(fā)現(xiàn)了不對,他說道:“這是壁畫?!蔽覀兺O聞幼?,四叔拿過羅紀毅的匕首,開始小心的剝落,不一會兒就清理出一大片,露出整幅壁畫。
壁畫上畫著一個人端著一個大碗,在往一堆石頭上澆著什么液體。
周圍的石壁又在慢慢愈合,十幾分鐘之后,那幅壁畫已經(jīng)被完全蓋住了。所有人面面相覷,這太詭異了。四叔說道:“別愣著了,繼續(xù)砸?!边@次我們動作放慢了,生怕砸毀里面的壁畫,只是輕輕剝落了一層墻皮,清理完成后,我們發(fā)現(xiàn)壁畫的內容變了。
剛剛被澆的一堆石頭長成一人高,已經(jīng)比壁畫里的人還高了。我驚訝的問四叔:“這是什么技術?怎么和克隆一樣!?”四叔皺著眉頭,說道:“我也沒見過,這肯定跟畫里的人澆的東西有關系?!?p> 頓了頓,他又說:“不要小看古人,竟然能讓壁畫像連環(huán)畫一樣,真是活久見啊…”
說著,他輕輕撫摸起這些壁畫。
四叔的見多識廣我是知道的,他是我們當?shù)氐奈奈镨b定專家,在壁畫的研究上有相當高的建樹,不夸張的說,他見過的壁畫比我看過的漫畫都多,連他都沒見過的東西,實在是稀奇。
那塊石壁再次慢慢愈合,我們就這樣站著,看著它長到一起,這種感覺十分詭異。
羅紀毅若有所思地說道:“這里剛剛應該有個洞,那個白衣服的人鉆進去之后,往洞上澆了什么東西,導致洞口長在了一起,造成了突然消失的假象?!?p> 確實很能唬人,要不是之前見識過那個會愈合的縫隙,我們萬萬想不到那個人到底是怎么在這么狹窄的通道里不見蹤影的。
羅紀毅接著說道:“那個人速度非???,他快了我大概三十米距離,如果壁畫上的內容是真的,有什么液體能加速石頭洞愈合,他的時間是完全夠的。”
“只是,這里面究竟通向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