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嘀——嘀——”,病床旁邊的心電圖機突然發(fā)出了不規(guī)則的聲響,這一瞬間的變化猶如晴天霹靂般嚇得方司仁手無足措:“醫(yī)生醫(yī)生,快來呀,快來——”
方司仁幾乎是從小聲緊張的氣息逐漸變成嘶吼,手里還不停的按著呼叫器,只希望醫(yī)生能盡早盡快的敢過來。這個面相成熟冰冷的男人,看著心愛的女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卻毫無章法,真是恨不得自己是躺在病床上的那個人。
看著被醫(yī)生推進手術室的顧央,他真是無可奈何,上一次是失憶忘了他,這一次是打算一個人走扔下他嗎?他腦海里回放著她帶呼吸罩的模樣,不論自己再怎么堅強也還是落下了淚珠。
他真后悔自己在她身邊十余年,也沒有勇氣告訴她自己是多么地愛她,多么地想和她一起白頭到老,悔于自己空有一身本領卻沒有向她告白的勇氣,他悔恨自己。
“這位先生,你是病人家屬嗎?”
“是的?!狈剿救逝Φ钠綇妥约旱那榫w,耐心地聽醫(yī)生對顧央的宣判。
“對不起,我們盡力了……”醫(yī)生和身旁的護士緩緩地低下了頭,死亡般的沉寂出現(xiàn)在手術室門口。
方司仁沒有說話,表情僵硬,他早就料到了這一切,她一直昏迷著,總有一天她會徹底離開她的,只是時間問題。他緩緩地抬起頭:“醫(yī)生,辛苦了。是不是要家屬簽字?”
醫(yī)生和護士都有點愣住了,可能是第一次遇到有人面對親人身亡有如此冷靜的態(tài)度。“哦,是的,請簽字?!贬t(yī)生將筆和死亡通知單朝向方司仁,等待他的簽名。
“方司仁,我家小央怎么樣了,情況還好吧?!”溫小莞挺著大肚子,扯著嗓門大喊,不顧身孕一步并兩步地朝前走。
身旁的傅朝楠看到是干著急:“老婆你慢點,你這已經(jīng)到預產(chǎn)期了,小心破了羊水?!币活^又扭向方司仁,“顧央,還好吧?”
方司仁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淡淡地吐出一句話:“你們,來晚了。小莞,節(jié)哀?!?p> “節(jié)哀,呵”,溫小莞瞬間淚流滿面,不顧顏面和身上的胎兒,指著方司仁的腦袋大聲怒吼著:“這句話你應該跟顧家說去!當年要不是因為你,顧央也不會單單失憶就把你忘了;現(xiàn)在她也是因為你,成了這樣!”
溫小莞情緒波動著,時不時發(fā)出啜泣聲:“嗚嗚——當初她失憶之后就不應該讓你在出現(xiàn)在她身邊?,F(xiàn)在好了,小央才多大呀!?。楷F(xiàn)在顧家就要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了,你知不知道呀!方司仁!知不知道??!你何德何能?。?!嗚嗚——”
方司仁深深地低著頭,溫小莞說得沒錯,顧央的失憶和車禍都是他造成的,溫小莞說的話他也沒有理由反駁。他無話可說,“砰”的一聲跪倒在小莞跟前,深深的把頭埋在地上,強忍著哭聲自責:“是啊,我何德何能啊我——”
“方司仁,你這是干什么?”傅朝楠剛剛一直沒有說話,但看見方司仁在自己老婆面前跪下實在是——哎,造化弄人呀。顧央一走,怕是以后自己和方司仁會因為小莞做不了兄弟了,十幾年了啊。她怎么說走,就走了呢。
溫小莞看見方司仁跪倒在自己跟前,毫不留情的言道:“要跪,你到顧家門前去!我已經(jīng)不想再原諒你了,我只知道你還死了她!啊——嗚嗚,小央啊——”
醫(yī)生和護士在一旁也是一句話也不敢言,但是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親屬簽字呀,“那個,病人家屬先來簽字,我們還有其他病人要照看。”醫(yī)生一有些尷尬,此時又來一個人及時的奪過他手中的筆,簽了字。
“我是顧央的哥哥,辛苦你了醫(yī)生,去忙吧。”顧子洋禮貌的辭送了醫(yī)生和護士,扭頭拎起方司仁的衣領子便是一頓打。方司仁沒有還手,任由他拳打腳踢,即刻鼻青臉腫,口吐血絲。若不是傅朝楠拉住,方司仁估計也要喪半條命。
“你就是這么照看我妹妹的!”顧子洋還想上去給他一拳,死死的被傅朝楠攔住。
“不要打了,嗚——不要打了——啊——疼,傅朝楠,肚子疼——”,溫小莞從哭泣聲漸漸變成嘶吼。
傅朝楠一臉緊張,急忙叫著:“你們兩別吵了,我老婆羊水破了,想過來搭把手!你們等顧家人都到了再說?!?p> 顧子洋還是一臉仇恨的看著方司仁,但理智還是成功控制住了他,張口喊:“醫(yī)生,護士,這里有孕婦——快來人啊——要生了——”。
……
“呼——呼——”顧央醒了過來,眼淚不斷地往外盛。她這是,死了。所以她現(xiàn)在才在這兒出現(xiàn)的,所以她現(xiàn)在是重生了。怎么會,我才28,怎么一個小車禍我就死了,顧央不敢相信這一切。
這個夢實在是讓顧央疼痛至極,她實在不愿意相信,但是又不得不信。她的重生不是沒有理由的,她不要再因為忘記他,不要因為車禍再離開他,她還沒和他告白呢。
既然上輩子沒能和方司仁一起廝守,那這輩子就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