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穆驍勇不知道發(fā)的什么瘋,沖到至尊堂前大喊,說愿意去做攻打望雪的前鋒。搞得所有人都知道趙蒼嶺飛鴿傳書給至尊堂的事。這下看威山派怎么收場。”柴赫樂得幾乎要合不攏嘴,狄町卻很冷靜,“只要風(fēng)原和至尊堂對立,威山派就會成為這場博弈的犧牲品,到時候兩邊不管,讓他們也體驗一把無處可去的滋味。我們的心愿也算達成了?!?p> “町叔,怎么語氣那么悲涼,只要冰鞘山的計劃成功,盟主都可以是我們的人,到時候可不只是報仇那么簡單,還有很多可以做的事?!辈窈张d奮地算著,威山派被消滅后空出的土地也會加快守一盟的內(nèi)耗,風(fēng)原再一亂,又能覆滅好幾個大門派,尖尾門就可以趁勢而起。
他對未來充滿了期待,狄町卻心事重重的,守一盟自然有可恨的地方,冰鞘山也不過是利用他們罷了,尖尾門將來能夠走到哪里實在是令人心憂。兩人各有所思時,忽然聽到外面一陣騷動,還以為是有人打了進來,出去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程溯闖了進來,“來就來嘛,還動起手了。”柴赫一拳打上去,“又想干什么?!?p> 程溯猶豫很久,才開口問,“我聽到了一些事,想知道李中平是不是真的冤枉?”柴赫剛想罵人,狄町卻率先反問,“尖尾門多得是好子弟,可惜遇上這個世道。我這么說,你還覺得李中平冤枉嗎?”
柴赫別過頭去,程溯一開始還平視著所有人,但漸漸地也低下了頭,最后只能轉(zhuǎn)身離去。柴赫隨便找了個東西踢了一腳,“真不懂事?!薄罢驗橛兴膱猿郑馕查T才有現(xiàn)在的希望,要不然真的世世代代都在冰鞘山做狗,又有什么可高興的。”狄町摸上柴赫的頭,“尖尾門的希望都在你們身上,背叛的守一盟的門派會被劃去名字,在冰鞘山的眼里我們也不過是棄子,除了仇恨我一無所有,但你們不一樣,不要忘記自己是尖尾門的弟子就好?!?p> 對方仍舊悶悶不樂,“我就是為死去的兄弟們不值。”狄町安慰到,“會變好的。李中平的事辦妥了嗎?”“能做的都做了,相信他會為自己的門派打算?!薄捌渌T派呢?”“已經(jīng)把威山派和風(fēng)息莊密會的地點、時間都告訴他們了,到時候自然有人作證。其他證據(jù)最后再給他們?!薄坝心切┳C據(jù)在手,你不用擔(dān)心。”
“可那不過是威山派兼并土地的證明、風(fēng)息莊手底下人的告密信,就算加上其他門派的證言和他們兩派私下密會的證據(jù),也扳不倒他們?!薄皠e擔(dān)心,其他的自然會有人去落井下石。只要能把殺害老盟主這條罪落實了,風(fēng)息莊主死在當(dāng)場,他們不認也得認。那些想做風(fēng)息莊主的人,不是已經(jīng)為我們所用了?!?p> 柴赫這才點點頭,狄町看大家的情緒都有些低落,正想說幾句話鼓舞下士氣,忽然又聽見一陣響動。他以為是程溯又折回來想說些什么,轉(zhuǎn)頭卻看到連續(xù)而來的暗器。他趕緊反手去擋,一邊大喊著,“快走!”
又是一陣暗器襲來,弟子們因為先前的爭吵,大多都圍在院子里,此時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一下子就死傷過半。狄町一邊抵擋,一邊抓起離自己最近的弟子往外推,卻見他的傷口已經(jīng)泛出黑血。
“有毒!”他大喊到,然而這群愣頭青第一反應(yīng)不是逃,而是正面迎戰(zhàn),不少人都已經(jīng)被劃開傷口,狄町焦急地擋在最前面,想替弟子們多爭取些時間,然而一切都是徒勞。那些人蒙面用毒,特意拿了這種攻擊范圍廣的暗器,就是想讓人無從查起,分明是一個活口也不想留。
狄町一咬牙,撞破后面往外跑去,“分開跑!”他大喊,卻迎上另一波攻擊,能跟出來的弟子已經(jīng)所剩無幾,已經(jīng)中了暗器的紛紛擋在前面,希望有人能突出重圍,然而卻只是激起了更多的血跡。
忽然,有塊木板擋在了前面,程溯不知從哪找來輛板車,推著破舊木頭使勁地扔。眾人拿著木頭且擋且退,最后發(fā)現(xiàn)除了程溯,所有人都受傷了。狄町喘著粗氣,把木板一扔,拽過程溯,“你是尖尾門僅存的人了。去鈴音會,等李中平說出名字就殺了顧錦,坐上盟主位?!背趟萃耆辉谝馑f了什么,只是伸手想去幫他拔暗器,被一把推開,“走!你可以抬頭挺胸活下去。快走!”
程溯還在發(fā)愣,柴赫已經(jīng)大力推開他,“走!”說著竟抬起短戈,直到耳邊響起激烈的金屬碰撞聲,程溯才反應(yīng)過來,轉(zhuǎn)身防御卻發(fā)現(xiàn)是另一個蒙面人,他開始還想幫著逼退對方,卻發(fā)現(xiàn)那人并無意攻擊,只是巧妙地躲開了所有的招式,就像舞蹈一般,程溯這才認出來,“花貓?”
花貓用他沙啞的聲音說到,“是我,快走?!辈窈詹⒉恢狼耙蚝蠊?,看他武藝高超又沒有惡意,就推著程溯和他一起往外去?;ㄘ堃膊还艹趟葸€扭著頭,一個勁地把人往外拽?;ㄘ埵熘鞣N關(guān)節(jié)、穴位,勁力也是十足,很快就把還在發(fā)愣的程溯帶出幾條巷子,可離著那么遠,程溯還是能聽見暗器不斷刺進肉里的聲音,“不行,我得回去?!彼f著就往外沖,卻被另一個攔住了。
他瞪大了眼睛,涌出恨意來,穆驍勇卻只顧著把他往外拉,“走啊。”程溯一記短戈扎了上去,穆驍勇只覺得莫名其妙,“我來救你的。”程溯卻大喊著,“都是你們威山派!”然后一下栽在地上。
穆驍勇驚訝地看著花貓,只見他快速把人扛起,“分開跑吧。我也沒想到是威山派?!闭f完就飛速離去。穆驍勇站在巷子前很久,知道追兵來了,也沒理清思緒?;仡^看時,正看見有人按下了同伙的手,使得暗器沒有發(fā)出來。
他心里長久的疑惑終于噴涌而出,掄起雙錘就打了過去,大部分人都退走了,只剩下幾個人用并不熟練的短劍抵擋。那生疏的招式根本擋不住穆驍勇的蠻力,很快,就有面巾被扯開,“師兄?”穆驍勇只覺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程溯再醒來時已經(jīng)在一個干凈的小院子里,四處放了些木盆,里面是些面團和浸水的紅豆,使得程溯有種恍惚的錯覺,剛才他只是餓暈了,看到的都是幻覺。一張不認識的臉出現(xiàn)在他面前,那聲音卻是熟悉,“其他人都中了毒,沒能幸免?!?p> 花貓遞給他幾個包子,程溯卻背過身去裝睡,花貓也不管他,自顧自做包子去了。好一會兒,他才聽見程溯用干巴巴的聲音問到,“是不是威山派?”花貓篩著面粉,拉家常一般答到,“如果你不問,我本是不想說的。穆驍勇和他們打了起來,拉下條蒙面巾,確實是他師兄,然后也被打暈帶走了?!?p> “真的,只剩我一個人了?!背趟萦酶觳矒踔^,花貓刻意走得很遠,讓他一個人待著。一直到月亮照到了院子里,程溯才溜達到院子里四下查看,“這不像是臨時找的。”“花錢盤的,這里比賞奇原便宜得多,但出入管得很嚴(yán),基本沒有什么藏身的地方,這家的主人嫌這里壓抑,我就給他一大筆錢,讓他有盤纏到風(fēng)原去做生意?!?p> 程溯拿起個包子,掰開來卻不吃,“掌門他和我說起風(fēng)息莊,他們有份嗎?”花貓推著石磨,“這我不知道。要是能掐會算的,我也不會帶穆驍勇去救你,我在這就認識那么幾個人。”
“我要為尖尾門討個公道?!薄拔铱梢詭湍悖贿^有件事想先和你說?!被ㄘ垖⑺菑埜筛蓛魞簦踔潦怯袔追謳洑獾哪樲D(zhuǎn)過來,“我在風(fēng)息莊待過?!标蓛砂氲陌硬铧c掉在地上,花貓眼疾手快地抄起來就往嘴里送,“有多大仇怨都別浪費糧食?!?p> 程溯站在院子里很久,最終什么也沒說,只是推門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