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驍勇騎著馬,連背影都顯出幾分寂寥,池映意轉向譚雪澈,“掌門,不去勸勸嗎?”“從前他幫著我們到底也是沒人知道的事,如果再不走就會牽扯到威山派,我痛恨那個門派?!闭f罷她轉身就走,池映意也不知她是聽不明白自己的暗示,還是對威山派的恨意超過了對門派的利益衡量,只能看著穆驍勇越走越遠,連帶這拖威山派下水的機會也越走越遠。
頗為不甘的池映意又追上譚雪澈,“既然決定和賞奇原聯(lián)合,總要送些見面禮才能提高水榭的地位,如今正是能立功的好時機,等賞奇原拿下整個滄洲,水榭就真正是無人敢欺的大門派了?!?p> “所以要趕緊去毀了那些門派建起的工事。孫湖雖然不樂意,但也沒有什么辦法,賞奇原不想駁他的面子,絡繹庭又想留著工事做將來翻盤的資本,我們只要能出面幫賞奇原把這事辦了,自然是他們最器重的門派。加上商業(yè)上的往來,不必擔心絡繹庭算計水榭?!?p> 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哪有通過威山派瓦解守一盟來得方便。池映意雖然不滿,但也尊重掌門的意思,繃著臉匯報起計劃來,卻見譚雪澈一直面帶惆悵?!罢崎T,你還是在意守一盟對水榭的說法?”
譚雪澈這才搖搖頭,“我恨透了一朝得勢就把我們踩在腳底下的至尊堂和守一盟各派,先掌門的冤屈無處可訴,那能讓門人過得好些就更重要。既然水榭注定沒有前途,不如不要這無用的名聲,且看利益?!?p> 她拽過池映意手上的地圖,“讓大伙休整一下,我們先去把這些已經(jīng)建成的毀了?!背赜骋忸H為驚訝,“不先去毀那些才開始造的?”“如果讓他們有了警覺,必然更難成事,只有先把難啃的拿下,其他的自然會散。也就三處而已,有賞奇原的暗中支持不會很難,我們也可以問他們要些烈火丸,不必拿自己的人去冒險?!?p> 池映意這才放下心來,譚雪澈還是挺有掌門樣子的,便細細聽起計劃來,兩人在遠離眾人的田埂上說了好一會兒,譚雪澈才問,“上次讓你打聽的事怎么樣了?”“這種事情是小巧最擅長的,我哪有那么能干?!?p> “我們與賞奇原聯(lián)盟,小巧他們自然安全,現(xiàn)在還不到把所有人聚在一起的時候,還是得留條后路?!背赜骋膺@才舒展眉頭,“賞奇原也支持我們從賬目上查問題,把阡韌派的賬目全拿過來了。但他們已經(jīng)被守一盟看押,還有必要對他們的賬目嗎?”
譚雪澈低頭道,“在風原站穩(wěn)腳跟只是第一步,接下來要確保賞奇原能拿下滄洲,要不然水榭還是會覆滅的。阡韌派能做下這些事一定還有其他門派,甚至是至尊堂與他們合作,急著去攻打海崖說明他們已經(jīng)內(nèi)訌,如果能找出他們的把柄,讓守一盟的門派都不再信任至尊堂,自然會倒向有攻城器的賞奇原?!?p> 池映意這才將阡韌派的事理了一遍,“確實,阡韌派根基深厚,只是近幾十年用劍的門派多了,又以比擂為主,無需陣法,他們的長劍也沒了優(yōu)勢,已經(jīng)有沒落的趨勢。十一年前,他們傾巢而出去了望雪,卻沒想到只有孟然一個人回來,而且從此后就拿不起劍,當時的孟掌門也是死得不明不白,又傳言說林暮兮是為了保護孟然才將他帶到至尊堂,但一直希望他能繼承掌門?!?p> 她記得有聽來往的人議論過,“阡韌派很看重秘籍,一向只有親傳弟子才能學到最精妙的劍招,所以只剩林暮兮和孟然知道那些招式的關鍵。據(jù)說林暮兮毀了秘籍,逼得阡韌派只能暗地里許諾,只要孟然做出些成就,便可繼位掌門。林暮兮成了阡韌派與縱堂的橋梁,慢慢讓縱然取代了連堂的地位,這才成為了受縱堂主信任的上使,阡韌派的地位也有所提高,弟子也收得更多,花錢卻依舊大手大腳的?!?p> 譚雪澈點點頭,“他們應該有一段時間被其他門派疏遠,只能倚仗在縱堂的林暮兮。賬本上的進賬應該也會變少??煽蹿漤g派的吃穿用度其實可以用奢侈來形容了,旁人看不出,我們卻能知道那是多大一筆花費,他們與賞奇原一定有私下的生意,去看看賞奇原有沒有把這部分賬本給水榭。”
池映意連忙應了就要走,又被譚雪澈叫住,“還有,范掌門與林暮兮表面上一團和氣,實際上卻是十分不睦,一直想擺脫林暮兮和縱堂的鉗制。雖然他們只能憑著與縱堂明面上的聯(lián)合,換取至尊堂的關照,使得其他門派必須得依著守一盟約,不能來攻打他們搶地盤,另一邊定會暗自想辦法保護、甚至是擴張自己的地盤。只要搞清楚他們的錢從哪里來的,就能知道誰在暗地里給他們支持?!?p> “好,我這就去看賬目。只是,門派的賬還能問賞奇原要,可至尊堂的賬目都是谷堂先核對,其他各堂都沒有專管賬目的人,可這么多年也沒有察覺阡韌派的行為,會不會谷堂就是他們的靠山?但他們應該與合作過的縱堂關系最好才對。”
她左思右想沒有答案,譚雪澈卻是冷笑一聲,“關系好不好也不是幾次寒暄能看出來的,誰都知道縱堂在利用阡韌派,這會兒他們也應該急著撇清關系,我不覺得范掌門會傻到只依賴縱堂。豪雨門的事,或許就是林暮兮的行為讓他們看到了武藝以外的道路。既然那秘籍十年未出,也不影響他們作為大門派的地位,自然可以再拉攏一堂,用地盤與錢財收買其他大派來打壓附近那些蠢蠢欲動的小門派。如此,要解決的便是在縱堂那里的把柄。我記得他們是從六年多以前大量招收弟子的,想來那時候有了穩(wěn)定的門路,周圍的小門派也開始一個個莫名其妙地滅派。你還記得陸大俠嗎?”
“對,他來問過賬目,當時沒給他看?!背赜骋饣腥淮笪?,“陸大俠懷疑的或許就是威山派,絡繹庭也是那件事以后有了名號。查出這件事就能一箭雙雕,讓守一盟互不信任,還能拽住絡繹庭?!?p> 譚雪澈這才放下心來,“所以要趕緊查賬,還有,不少被滅派的人都會躲到賞奇原去,傳信讓小巧查一下,有沒有與陸大俠聯(lián)系過的。”池映意快步趕去查探,譚雪澈卻依舊站在原地,看著陌生的風景,腦海中模糊地閃現(xiàn)出一個人影,她搖搖頭,自嘲般輕輕嘆了口氣,這才緩緩邁著步子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