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曾經(jīng)我以為世界上只有黑色和白色……直到有一天我看見了灰色
四人的步伐未曾停止。
這扭曲的地方也有正常的時間流逝。
灰色天幕上的光芒漸漸消散,黃昏之時沒有持續(xù)多久,只是一剎那間,天地就換了顏色,陷入濃黑的沉默。
他們抵擋了一波又一波的詭異攻擊,這些攻擊有的來自于那些早已經(jīng)死亡的靈魂,有的來自于這操蛋的環(huán)境。
但好歹他們抗住了這一輪。
“先撤吧,估計這種攻擊也是有消耗的,這個陣法的操控者肯定要補充這種消耗,因此我們還有一點兒時間?!毙衾潇o地分析了一波。
呂雪兒早就熟悉了周圍的情況:“這附近有房子,我們可以進去休息一個晚上?!?p> 他們是背靠著一個小區(qū)的圍墻進行防守的。
呂雪兒揮動手中的彎刀,斬出一道黑色刀罡,這來自異世界瘟疫的力量輕而易舉地破開了這磚墻。
四人從圍墻倒塌的地方進了這小區(qū)。
小區(qū)里一個人都沒有,安靜得可怕。
他們試了試電梯。
“不能用,看來是沒電了?!眳窝﹥盒睦镉行┎凰?,掄起刀在電梯門上砍出一道道刻痕。
“走樓梯吧?!秉S博文指了指一旁虛掩著的消防通道大門。
他順手點燃了一張符紙,往門縫里一扔。
幾秒鐘后,他打了個響指:“安全?!?p> 他們這才依次走進門內(nèi)。
呂雪兒和小夢走在前方,武德殿后,把實力最弱的黃博文保護在中間。
黃博文還是背著那個包,之前那么緊急的局勢里,他都沒有動用包里的東西,估計包里面的東西是某種殺手锏吧。
樓道里很雜亂,零散地留著一些生活垃圾。
“去二樓吧,樓層太高不方便逃跑?!毙籼嶙h道。
“好。”
二樓的入口上掛了一把大鎖,不過這鎖顯然不是問題,也就是一刀的事情。
“嚓!”呂雪兒擺了一個帥氣的pose,收起了刀,此時那把大鎖已經(jīng)斷作兩截,切口整齊。
“吱——”這門軸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刺耳聲音,就像是幾百年沒有潤滑過一樣難聽。
“我們別恰好挑了一個最差的樓層吧……”黃博文語氣有些發(fā)抖。
呂雪兒和小夢忽然間皺起了眉頭。
這走廊里面散發(fā)著一股淡淡的腐臭氣味……這氣味不知道是從哪里散發(fā)出來的,與之相伴的,還有一股廉價香水的香味。
很快,武德和黃博文也相繼聞到了這股氣味。
“娘的……不會是那次吧。”黃博文心里有些發(fā)憷。
“鏘!”呂雪兒把腰間刀鞘里的彎刀用力拔了出來,握在手里。
“這什么情況?”武德臉上很嚴肅,“我很確定我記憶里沒有這樣的場景。”
可惜武德的問題似乎并沒有人給他一個回答。
四人一路走,一路打開了沿線的房門,似乎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房間里都是空空蕩蕩的。
說是打開,其實用強行破開更為合適一點,他們打開這些房門的方法無非是連踹帶砍,總之把門弄壞了,就可以進去了嘛。
很快他們就走到了最后這扇房門。
呂雪兒抬起腳,腿上黑氣繚繞:“我來踹開?!?p> “砰!”那扇門紋絲不動。
呂雪兒又踹了一腳,還是沒有效果。
她心里滿是疑慮,下意識地騰出一只手,在門把手上擰了一下。
能轉(zhuǎn)動!
“這門只能用正常方式打開么?”呂雪兒拉開了門。
隨著這扇門的打開,一股子撲鼻的腐臭味混雜著香水味朝著四人沖來。
四人中嗅覺最強的小夢捂住了鼻子:“我知道這氣味是從哪來的了?!?p> 他們走進了這房間。
出乎意料的,這散發(fā)著詭異氣味的房間并不是什么修羅場的樣子,而是很普通的裝修,還帶著點小清新風格。只不過很多地方都積了灰,估計是沒有打掃吧。
這房間是公寓的式樣,一樓是個簡單的客廳加餐廳,還有廚房衛(wèi)生間以及陽臺。
陽臺上面擺了一排盆栽,都枯死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扭曲枝干。
電視柜上面有一個金魚缸,里面有一些渾濁的水,水里面飄著幾條翻了肚子的金魚,那些死金魚兩眼圓睜,漂在石灰水一般的渾濁水面上。
房間里的電器依舊不能用。
“腐臭味的來源是金魚嗎?”武德指了指魚缸。
小夢搖搖頭:“不是,死魚的味道跟這個不一樣?!?p> 隨后,她抬起一只手,指了指木制的樓梯:“氣味應該是樓上傳來的。”
呂雪兒應了一聲,抬腿往上面走:“那我上去看看?!?p> 一直沒有說話的黃博文忽然說了一句:“我跟你一起去?!?p> 他面色有點緊張,一只手死命抓著背包帶。
呂雪兒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好?!?p> 小夢提議道:“那我和武德哥守在下面?!?p> 黃博文看著呂雪兒臉上的黑色脈絡咽了一口唾沫,隨后抬腿踏上樓梯。
呂雪兒緊隨其后,手里提著彎刀。
黃博文忽然說道:“我見過這個場景?!?p> “哦?!眳窝﹥翰灰詾槿?。
黃博文知道這是他自己的錯誤,因此也沒多糾纏,只是拖著自己顫抖的腿往樓上走。
這樓梯其實并不長,但黃博文感覺好像走了很久。
到了樓上,腐臭的氣味更加濃重了,與此相對的,那廉價的香水氣味也變得濃重起來,這兩種氣味混搭在一起,是說不出來的怪異。
呂雪兒用黑氣封住了自己的口鼻,相當于帶了個口罩,因此這氣味對她沒啥影響。
樓上是兩間房間,一扇門是白色的,一扇門是淡粉色的,那氣味似乎就從淡粉色的門里傳來。
呂雪兒一刀砍開了白色房門,那里面就是一間平平無奇的臥室,雖然已經(jīng)積上了灰塵,但還是可以輕而易舉地看出那整潔的樣子——床單啥的都是鋪的一絲不茍,整整齊齊,床頭柜上的物品也是規(guī)規(guī)整整,讓人覺得這屋主可能是強迫癥。
臥室里有個梳妝臺,從那琳瑯滿目的化妝品上可以看出……住在這里的應該是個女人。
呂雪兒解除了一部分封著她口鼻的黑氣,走到梳妝臺前,挨個打開了那些化妝品,每一個都聞了一遍。
“那種香水不在這里。”呂雪兒把一瓶卸妝水扔回原處,一下就把那擺得整整齊齊的梳妝臺弄得稀亂。
“走吧,”呂雪兒往門外走,“我們?nèi)ツ莻€粉色房間?!?p> 黃博文還愣在原地,做思考狀。
“走啊!”
他回過了神,跟著呂雪兒走出了房間。
兩人來到了那扇淡粉色的房門前。
“這是你的鍋,我可不背?!眳窝﹥褐噶酥搁T把手。
黃博文愣了一下:“之前那次我好像幫了你一把吧。”
“所以我懂了啊,這些就是我們自己內(nèi)心里的恐懼,只有自己面對才有用,我都把你送到這里了,你還不敢推開門么?”
黃博文咽了一口唾沫,強忍著胃里的排山倒海,用力推開了淡粉色房門。
這是一間書房,書柜里頭滿滿當當全是各式各樣的書籍。
天花板上有一臺吊扇,吊扇上面掛著一個穿著職業(yè)裝,配著絲襪和尖頭細高跟,臉上化著淡妝的女子。
這女子被一根皮帶模樣的東西勒著脖子,掛在吊扇上,她灰白色的臉上(化妝也救不了這個膚色了,這位已經(jīng)死透了)露出一條舌頭,一直垂到下巴的位置,雙眼圓睜,一雙已經(jīng)渾濁了的眼珠子死不瞑目地瞪著房門處,更準確地說是瞪著黃博文的那個位置。兩條穿著絲襪和高跟鞋的腿僵硬地直直伸著,高跟鞋的鞋尖垂到地上。女尸兩腿之間往下的地上有一攤淺淺的水跡,不用說也知道這是什么。
黃博文不自然地抖了一下。
這女子年紀估計不大,腐臭味和香水味就是從她身上傳出來。
呂雪兒雖然不是很懂,但是還是稍微檢查了一下這具尸體。
她從裙底處掀起女尸腿上穿著的絲襪,發(fā)現(xiàn)尸體腿部的皮膚布滿了暗紅色的尸斑,密密麻麻。
另一條腿上也是如此。
呂雪兒心里雖然也有點惡心,但是她好歹也是經(jīng)歷過大風大浪的,因此她很快就適應了過來,開始提醒黃博文在這尸體周圍找找線索。她自己則從隨身空間里拿出一瓶免洗洗手液,死命地洗著手,似乎要把手上的惡心觸感一起洗掉。
黃博文硬著頭皮來了。
他繞過掛在吊扇上的女尸,走到書桌上,拿起書桌上唯一的一個筆記本,扔給呂雪兒:“這尼瑪……跟我那一次一模一樣,筆記本上寫的應該是‘我好累,我想就這樣永遠地睡過去。’,這個事情我記得是一場被偽裝成自殺的蓄意謀殺……”
呂雪兒伸手接過那個筆記本,沒有再注意黃博文的逼逼,只是默默打開本子。
這兩指厚的十六開筆記本上只有一句話,字跡倒是挺娟秀的,這句話就寫在第一頁的位置:“曾經(jīng)我以為世界上只有黑色和白色……直到有一天我見到了灰色?!?p> 呂雪兒把那一頁對著黃博文:“不是啊,你自己看。”
黃博文看了一眼,臉色大變:“怎么會這樣?!”
呂雪兒把本子扔在地上,也不管這屋子里彌漫的詭異氣味了,開始默默思考。
黃博文看了一眼呂雪兒,又看了一眼他身旁還掛在吊扇上的女尸,嘴角抽動了一下,默默繞開女尸,走到呂雪兒身旁:“你想到什么了?”
呂雪兒搖了搖頭:“我只是發(fā)現(xiàn)這里出現(xiàn)的場景并不是完全百分百復刻你內(nèi)心的恐懼,比如說這個本子上的文字。”
黃博文想了想:“我去下面把他們兩個叫上來看看吧,說不定可以想出什么東西?!?p> 呂雪兒點了點頭:“好?!?p> “對了,”黃博文走到了門口,“切記切記,不要隨便動這具尸體,我那次的事情就是移動了這具尸體才觸發(fā)的。”
“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