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玉原想痛痛快快地與陸府撕破臉斷了上官玉兒的念想,只是沒想到鎮(zhèn)北王在這個節(jié)骨眼身受重傷。
樹倒猢猻散。
她不敢想象,若是作為擎天柱的鎮(zhèn)北王倒下了,上官玉兒的一大家子人會落得個什么下場。
但如今,她只能等待鎮(zhèn)北王入京,確認他的傷勢是否嚴重到威脅整個王府的地步。
或者,鎮(zhèn)北王的存在已經(jīng)威脅到京城上位者的安全。
她絕對不能坐以待斃。
吩咐金喜去打發(fā)牡丹一家,李青玉坐在窗前的榻上沉思,不一會兒金喜轉(zhuǎn)了回來,低眉順目站在一旁。
這座王府大宅早已被京城各方勢力滲透。
牡丹也許不是陸老夫人派來的探子,但金喜的背后一定有鎮(zhèn)北王的影子。
兩人都不可靠。
她身邊并沒有可用之人。
“早上吩咐你的事情辦的如何?”李青玉突然開口。
金喜上前一步,放低聲音:“公主府里接觸過流仙裙的繡娘和丫鬟都已經(jīng)被處理了?!?p> 李青玉并不意外:“有查到是什么勢力所為了嗎?”
金喜搖頭,又補充道:“據(jù)說長公主也因為繡娘丫鬟的突然暴斃而大發(fā)雷霆?!?p> “依你之見,會是長公主自導(dǎo)自演嗎?”李青玉盯著金喜,不放過她的一絲異樣。
金喜心中一顫,她只是一個婢女,郡主竟然會來詢問她的意見。
郡主果然不一樣了。
以前的郡主雖然心思深沉,也極有主見,但不會放下身段向身邊的婢女傾訴示弱,更不會聽信下人的意見,除了牡丹是個例外。
只是今日郡主竟然一反常態(tài)一邊打壓了牡丹,一邊又派遣她親自出門打探消息。這時候問她的話,不是真的征詢她的意見,而是在試探她。
金喜心思百轉(zhuǎn),很快就猜出了李青玉的意圖,她抬起眼皮,對上李青玉黑沉沉的眼眸,冷靜開口:“我們的人不能輕易動手?!?p> 這些人不能輕易動手,一動就會打草驚蛇,暴露在各方勢力眼皮底下。
因此,好鋼要用在刀刃上。
對于上官玉兒這種兒女情長的小打小鬧,動用暗處的人手太過大材小用。
殺雞焉用牛刀?
李青玉并沒有指望鎮(zhèn)北王留在京城的人能夠為她出手,從金喜的話中得到意料中的答案就可以了。
金喜果然是鎮(zhèn)北王的人。
只是看金喜的樣子,并沒有因鎮(zhèn)北王重傷而有所異樣。
作為留在京城的暗探,主子即將進京,金喜沒道理不知道鎮(zhèn)北王的近況。
是她藏的太深,還是鎮(zhèn)北王的傷勢并不嚴重?
甚至是他根本就沒有受傷?
這一瞬間,李青玉心中疑團重重,但她有種預(yù)感,她絕對不能從金喜這里探知任何有關(guān)鎮(zhèn)北王的消息。
想到這,李青玉疲憊地揮手:“下去吧?!?p> 郡主竟然沒有為難她!金喜暗自琢磨著,要不要給王爺傳信言明郡主的反常?
她剛一生出這個念頭,就聽榻上的少女淡漠道:“你說夜路走多了會不會撞見鬼?”
金喜猛然心驚,立刻打消了上報消息的念頭。傳遞信息需要動用暗處的人,為這無關(guān)緊要的猜測,有些小題大做。
反正郡主就在他們眼皮底下,況且主子不日就到。但她轉(zhuǎn)念對郡主就多了幾分忌憚。
金喜很快就退下了。
李青玉仔細琢磨得到的有限信息,心中生出一股緊迫感。
手握重兵的鎮(zhèn)北王謊報重傷回京,所圖必定極大!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斃,若是她沒有猜錯,鎮(zhèn)北王進京之日,就是她命終之時。
她站起來準備出門,門就被敲響了。
來的是鎮(zhèn)北王的庶女上官琉璃。
上官琉璃身體孱弱,自小就被留在京城,并沒有跟隨鎮(zhèn)北王住在燕城。與其母李側(cè)妃在王府深居簡出,輕易不會出門。上官玉兒進京三個月來,除了初到那會兒見過一面,就再也沒有見過。甚至在上官玉兒落水奄奄一息之時,也沒有露面。
李青玉在上官玉兒的記憶中根本就得不到一絲李側(cè)妃母女倆的有用信息。
這三個月來,李側(cè)妃母女倆與上官玉兒相安無事。
只是今日,這上官琉璃突然造訪,可不會是來“串門”這么簡單。
上官琉璃并不進屋,站在門檻外直接道明來意:“父王遇刺身受重傷,妹妹和側(cè)妃娘娘打算明日去相國寺替父王祈福,郡主姐姐要同去嗎?”
李青玉打量著門外身子單薄柔弱的上官琉璃,不答反問:“妹妹從何得知父王身受重傷?”
上官琉璃一怔,剪剪秋水的眼眸中帶了不可置信和譴責:“這幾日外邊已經(jīng)傳遍了,姐姐難道沒有聽說嗎?”
“傳遍了?”李青玉十分詫異,眼中暗光閃爍,她身邊的人對上官玉兒的態(tài)度可謂是奇怪。
牡丹隱瞞她的心思她可以理解,但是金喜和其他仆人的態(tài)度可就耐人尋味了。
這一定是有人在暗處操縱一切。
這人是誰?
李青玉首先懷疑的是李側(cè)妃母女。
但很快她就否決了。
王府內(nèi)可以隱瞞,王府外呢?這母女倆如何能做到令外人閉嘴不談?
她很快就聯(lián)想到早上在陸府聽到的那句話。
所以,鎮(zhèn)北王重傷的事,一定是今日才傳開的。
只是上官琉璃為何說是這幾日外邊已經(jīng)傳遍了?
她不由得看向上官琉璃:“我昨日在寶玉山莊,可不曾聽聞父王遇刺之事。不知妹妹是從何處得知?”
上官琉璃臉色變得煞白,眼神閃爍,支吾著。
“是妾身告訴她的?!?p> 伴著一聲輕柔的女聲,李側(cè)妃扶著侍女的手走進了院子,款款而來。
李青玉微微瞇起眼睛打量著同樣身子柔弱的李側(cè)妃。
李側(cè)妃很快就到門外,輕聲細語:“幾日前,王爺曾派人傳信不日到京,妾身以為郡主也得到了消息,就沒有再和郡主說。”
她眼眶微紅,接著道:“但是王爺在信中并未細說,妾身也是今日才聽說王爺遇刺身受重傷的消息?!?p> 李青玉點頭:“本郡主也是在陸府聽聞此事,正要派人出門打探詳情……既然消息屬實,身為鎮(zhèn)北王府唯一的嫡女,本郡主當然要去相國寺替父王祈福,那明日一早,本郡主就在府門等側(cè)妃娘娘和妹妹一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