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駛過,很快到了江家府前。
她被江可兒一路引著,走了許久,過了一座斷橋,是個有十來間屋子的小院,似乎是下人們休息的地方,這座小院再往東邊走,便是江家的后花園。
而后花園再往東北走,便是清心院,江可兒的住處,聽說是為了讓她養(yǎng)病,所以院落建得遠,避免人叨嘮。
江可兒帶著她穿過回廊,過了花園,很快就到了清心院。
進院的時候,她們遇到一個男孩正抱著球朝外走。
沐鄞晨抬眸,他應(yīng)該就是江二老爺?shù)莫毭缃雨?,聽說他非常寶貝這個兒子,寵人的方式與莫家相差無幾,讓江可兒十分妒忌。原身也常聽過她抱怨,不過是怨恨柳氏肚子不爭氣,沒能生出兒子,讓蕭氏獨占鰲頭,讓她在府里的日子難看。更怨恨柳氏身份低賤,只能是個姨娘,偏生叫她要比尋常人更努力。
她知道,江二老爺最是公平,該給的都會給,只是江可兒并不滿足罷了。
人還真是貪心呢。
她不動聲色的瞥了眼身邊的人,果不其然見她眼底一閃而逝的厭惡。
江可兒笑著喊道:“子曦弟弟,怎的來我院里,可是有事找二姐?”
青兒和桑梓則是上前向男孩行禮。
男孩停下了腳步,抬眸望向她們。
稚嫩的小臉明顯一頓,臉上強顏歡笑著,“我得球不小心落到了二姐的院里,我過來拿……”
“這樣啊,不過下次可要注意了?!苯蓛盒Φ暮吞@,讓江子曦抱著球的手緊了緊,他小臉一皺,也不與江可兒道別,就匆匆跑了出去。
果真是被寵的無法無天了。
不過這一次她卻沒有發(fā)怒,笑著與沐鄞晨解釋道:“鄞晨,別見怪,他被父親寵的太過了,難免無禮了些,你別生氣……咱們還是先進屋吧,老是站著也不好。”
還未跑遠的人聽言,身子一頓,回眸看了看,垂眸跑遠了。
沐鄞晨皺眉,這江可兒還真是時不時地說人壞話。
她踏進門檻,抬眸望向四周。
古董玉器被擺在最顯眼的位置,似乎是想讓人一進門就能瞧見,生出驚羨。
墻上幾張畫卷,看得出年代久遠,大概是名家畫作。
紫檀木貴妃榻上,上等的白玉精雕的棋盤擺著,卻并未有動過的痕跡。
她只是淡淡的瞥了眼,便拉開了椅子坐下。
江可兒盯著她,想要瞧出什么。
這里的一切東西全都是太子送給她的,包括那白玉棋盤,她出門前故意放在那里,就是為了讓沐鄞晨看到傷心難過。因為沐鄞晨要了好久的東西太子都沒給,她一開口太子立馬托人送了過來,可見太子對她是真的上心。
盯了會,沒見到意料之中的表情她有些失望。
“其他人呢?”沐鄞晨抬眸看她,只一會又轉(zhuǎn)向桌面,替自己斟了杯茶,喝了起來。
桑梓忙道:“堂小姐們聽說沐二小姐來了,這會子都在屋里打扮,說是要體面的見二小姐,才不失為待客之道?!?p> 沐鄞晨挑眉。
她可不認為她們會這般好,打從她一進府,她便看到了幾個丫鬟在遠處張望,然后悄然離去,應(yīng)是通風(fēng)報信去了。江可兒還說她們都等著見她一面,若真是如此,理應(yīng)她還未到就該整頓好了的,分明就是故意的。
她瞥向江可兒,意味不明的輕笑兩聲。
她什么都沒說,江可兒已經(jīng)臉色難堪。
這些賤人,出門前明明都說好了的,現(xiàn)在竟這個時候還在收拾,根本就是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更是沒把她放在眼里!
打從一開始她們就沒信過她,分明就是叫她被牽著鼻子走,想到之前與沐鄞晨說的話,簡直叫她無地自容。
她不悅的看向桑梓,這蠢貨也不與她說一聲,現(xiàn)在竟叫她如此難堪,真是該死!
桑梓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閉上了嘴。
沐鄞晨轉(zhuǎn)動茶盞,抿了一小口,淡淡的道:“既如此,在這坐著也無意思,不若去后花園坐坐,如何?”
江可兒趕緊點頭,同時給桑梓使了個眼色,桑梓立馬會意,退了下去。
“走吧,鄞晨?!?p> 沐鄞晨慢條斯理的放下茶盞,起身朝門外走去。
行至花園涼亭,已有婢子在擺各色瓜果茶點。
她們才落座,立馬就有人過來了。
江可兒笑著對她們道:“瑤姐姐,甜妹妹,快坐?!?p> 兩人點頭,分別朝旁邊的空位坐下,江心甜一見桌上的瓜果茶點,兩眼就冒星。
好想吃啊。
江欣瑤不悅的看著自家那沒出息的妹妹,伸手擰了她的胳膊。
江心甜吃痛,想要大叫,卻接收到了她的眼色,默默地忍了回去,又悄悄的咽了口水。
“怎的不見玲姐姐?”江可兒四下張望,卻不見江鈴,這江鈴與她一般大,卻比她早一盞茶出生,她只能叫著姐姐,平常也是欺負她最狠的,若不是顧及她是江士順的妹妹,她早就下手了。
“說是常大娘病了,留下來照顧。”江欣瑤笑道。
“這樣啊……”江可兒松了口氣,一個江欣瑤她就已經(jīng)被折磨死,江鈴還好不來了。
“聽聞沐二小姐昨日盛會上大放異彩,連贏了四場,可兒這歷年的才女都甘拜下風(fēng),沐二小姐當真是厲害極了?!?p> 江欣瑤作為三房的嫡長女,身份自是比江可兒來的貴重,說話也就沒有顧忌,姿態(tài)自然。
江可兒聽言,臉色難堪。
沐鄞晨依舊淡漠,“客氣了?!?p> 江欣瑤愣了愣,隨即笑道:“沐二小姐果真是如傳聞中的不一樣,素來只知道沐二小姐是個不爭的,如今才知道,當是藏得深?!?p> 沐鄞晨一笑:“世道險惡,總得學(xué)會藏著,若是都叫人看了去,偏生失了一層保護,豈不是惹得人人厭而討打,得不償失?!?p> “沐二小姐可真會說笑,不過我卻瞧著竟有些意思?!苯垃幟蛄艘豢诓瑁Φ?。
江可兒暗自咬牙。
“適才聽說可兒妹妹昨日病得嚴重,太子可有過來看你?”
話鋒一轉(zhuǎn),江可兒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
沐鄞晨卻是依舊淡淡的喝著茶。
女人的話題,她還是不參與。
她不是不知道她提這個話匣子是什么意思,大抵與之前江可兒朝她炫耀東西有異曲同工之處。
“瞧瑤姐姐說的,我只是昨日著了點涼,有點不舒服而已,睡過一夜就好了,哪里還需得太子親自過來一趟,傳出去,豈不是笑話。”江可兒強顏歡笑,“何況太子他日理萬機,必定是忙得很,哪里會有空過來?,幗憬隳_我玩笑了。”
桑梓瞧著,這瑤小姐真是哪壺不提又開哪壺。
“是嗎?”江欣瑤又是一笑,“可是我聽說太子昨日可是去了陸府,也不見得忙到哪里去呢?”
說完,她捻起一塊桂花糕送進嘴里,含笑看著她。
江可兒臉色發(fā)綠。
太子竟然去看那賤人!
昨日她回去便讓桑梓去請他,卻聽說他在忙,她只能放棄,現(xiàn)在聽到江欣瑤如此說,頓時憤怒,太子竟然開始騙她了。
一想到她之前還朝沐鄞晨炫耀,她就覺得臉上被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